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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方宅十余亩 番外完结 (宁雁奴)


  聂昕之沉默地收好装宝塔糖的药罐,未就此表示什么。
  心情正好的年轻大夫,面上笑意渐淡,目露疑惑,打量起男人的神态,若有所思。
  聂昕之问:“怎了?”
  郁容复又弯起嘴角,反问:“应该我问你吧,怎么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何止兴致不高,对于极熟悉男人的每一个反应的他而言,对方就差没直接说“我很不高兴”这句话了。
  当然了,按照这男人的行事作风,是绝对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聂昕之淡声道:“并无。”
  闻言,郁容微微抬眉,盯着这男人的眼睛,端详了半晌,再问:“兄长因何不豫?”
  聂昕之这下没再否认了,沉默不语。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郁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容我推测一下……”
  聂昕之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笑颜。
  “可是因为,我本说请兄长吃宝塔糖,结果‘言而无信’了?”
  不仅食言了,还意欲将亲手制好的宝塔糖送给别人。
  郁容问:“可被我说中了?”
  聂昕之不予置评,只浅声表示:“我不会与容儿置气。”
  郁容转动了一下眼珠,忽问:“我有个谜题,不若请兄长猜一猜……说,什么眼比针眼儿还窄还小?”
  聂昕之配合着应答:“不知。”
  郁容笑了,乐不可支:“小心眼儿。”
  聂昕之听罢,神色淡淡。
  边笑着,某人边故意问了声:“兄长以为如何?”
  聂昕之语气平静,回道:“尽皆如容儿之言。”
  郁容:“……”
  这家伙,一本正经的真是不经逗,反显得自己特无聊的感觉。
  无聊也罢,“取笑”够了,郁容遂正了正态度:“这宝塔糖是驱虫药,可不好瞎吃乱吃。”顿了顿,语调温柔,“我与兄长已是一体,何必斤斤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何况是连细枝末节都谈不上的极小的一件事?
  老实说,郁容很认真地觉得,他家兄长……有病。
  不过,算了。
  谁让他就认了这么个人?
  遂不再絮絮叨叨,郁容凑近他家男人,主动地吻上去。
  有病不可怕,只需有良方。
  对症下药,则药到病除。
  ·
  接连数日大晴天,树枝、房顶上薄薄一层的雪屑边不声不响地融解了。
  趁着天气好,郁容收拾起了行李,跟着他家兄长一起,终于踏上了返家的旅程。
  毕竟,堰海再好也不是家。
  两年过去,郁容对青帘小院彻底有了归属感,多日不归,着实牵念。
  一辆马车两个人。
  不像来时那么“赶”,晃晃悠悠的,车马走着不疾不徐。
  虽是冬日,沿途景致却各有风情,遂在赶路的同时,顺带游玩了。
  幸而天公作美,边走边玩行了七八日,都是朗日清空的好天气。
  然而好运迟早会用完的。
  晴朗天的,正适宜赶路,马车却坏了。
  出城已有大半天了,再折回去有些费事,好在他们不赶时间。
  其实没有马车也不碍事,大件什么的早先被逆鸧卫运回去了,现在就是七七八八的小东西,不占空间。
  只是天冷风寒的,没个遮挡,到底还是冷。
  偏偏,郁容依旧没学会骑马,路途太远,共骑什么的不大合适。
  “小郁大夫——”
  郁容刚收拾好马车里的零碎小物件,就听这一声几分耳熟、略显尖锐的嗓音。
  一时没想起是谁,转身便循声看过去。
  老马慢吞吞地踏着步,拖行一辆又破又小的车子。
  坐在车前的人,矮墩墩、圆滚滚的,像是只大号的馒头。
  郁容有些惊讶,这世界也太小了。
  没一会儿,总让人担心随时要断气的老马,踱步停在了坏掉的马车前。
  “原来是谢先生,”惊讶完了,郁容遂挂上了笑容,道,“真是巧了,居然在这里又遇上了。”
  谢东官道:“我家在甸塘啊,这条路是必经之道。”
  郁容恍然大悟,瞄了瞄马车空荡荡的车厢,继续寒暄:“谢先生这是要回家了?”
  谢东官点头点到一半,改成摇头。
  郁容被他弄得迷糊。
  却见胖子客商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小郁大夫和这位……”瞥到静默待在骏马之旁的聂昕之,语气弱了些,“这是打算进城?”
  郁容颔首:“马车坏了,得回城重新置办一个。”
  谢东官听了,热情邀请:“不如坐我的车吧。”
  郁容默默地瞅着那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的马车。
  谢东官又说:“回城可不折了好远的路?我这车破是破了,遮风挡雨完全没问题。”
  郁容没直言拒绝他的好意,好奇地问:“谢先生不打算进城吗?”
  谢东官指了指他来时的路:“往南三十多里,有个镇子,我刚想起来有事得过去一趟。小郁大夫你们不如随我一起走,正好也是去小雁京的路……放心,镇子有家木行,马车做得可好了。”
  那倒是顺路又省事了,不过……
  瞥着胖子客商隐含殷勤的表情,郁容心知,以这家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这般热切的邀约怕是“别有企图”。
  遂与聂昕之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道着谢:“便麻烦谢先生了。”
  谢东官面露喜色:“不麻烦不麻烦。”


第106章
  破旧的马车没有驶到镇子上, 却在某一处山庄门前停下了。
  郁容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高门楼, 感慨了声:“好气派的山庄, ”粗略一观,比聂昕之在堰海这边的庄子规模大得多了……就是有些不懂,他们为什么来这儿, 遂问,“该不会是谢先生你的别庄吧?”
  谢东官轻嗤了一声:“没的浪费钱。”
  所以,这不是他家了?郁容疑惑地望向胖子行商:“那这里……”
  谢东官答道:“东林西谢知道不?这就是那个‘东林’家。”
  郁容点了点头,在堰海待了小半年,听过不少当地的见闻, 譬如,所谓“东林西谢”, 倒不是真的一个在堰海之东, 一个远在西边,据说两家靠得挺近的。
  但是……
  他不解,直言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谢东官干咳了几声:“林家欠我一大笔银子,我想要回来。”
  郁容默了少刻, 轻笑:“谢先生是不是刚从这儿出来的?”
  谢东官打着哈哈:“就知道瞒不过小郁大夫你。”
  郁容颔首,语带了然:“谢先生‘请’我等来此……莫不是想让我和兄长, 相助你取回欠款?”
  这人胆子小得很, 说不准一个人弄不过家大势大的林家?
  转而觉得不太可能,到底“西谢”与“东林”可是齐名的,就算其只有一个人, 做生意又不是黑社会火拼,讲究什么“单挑”或“群殴”的。
  不给某人继续胡乱猜测的机会,谢东官忙道:“哪里的事,小郁大夫你和这位……”每每说到聂昕之,仿佛都带着一种胆战心惊的意味,“哪能这样跌份儿?”他直接说明,“斗胆带你们来这边,是因为……”
  胖子客商左看右看一圈,压低嗓门,神神道道地开口:“我觉得林家有点‘鬼’。”
  郁容不经意地蹙眉:“什么叫‘鬼’?”
  谢东官继续小声说明:“我在庄子里待了五天,死了四个人。”
  郁容一惊:“怎么回事?”
  谢东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郁容垂目思索,半晌,目光复又投向胖子客商:“没有报官?”
  “报了呀,”谢东官说明道,“仵作查了,说是暴病猝死。”摇了摇头,“五天四个人暴病而亡,说这里头没‘鬼’就见了鬼了!”
  郁容恍然大悟:“所以谢先生才连欠款也没要,匆匆忙忙离开了林家?”
  胖子客商竭力挽回自己的颜面:“也没有匆匆忙忙,我家有急事……”顿了顿,清着嗓子道,“这不正巧遇到小郁大夫你们吗?林家怎么说也是谢家老交情,我就想请你们来看看,搞清楚到底是什么‘鬼’。”
  交情是小事,想有人陪着好壮胆,讨回钱才是正经目的罢?!
  郁容对这人的小心思推测了个大概,倒是没太在意,不过……
  “连仵作都没查出来吗?”
  谢东官明了他的意思,当即表明:“不,我担心的是,”目露些许惶恐,“像霍乱那样。”
  郁容怔了怔,缓缓地皱起眉。
  “容儿。”一直不曾插话的聂昕之突地出声,“无需多虑,一探便知。”
  也是,事情没明朗前,没必要自己吓自己,而且……
  尽管冬季不是没有出现疫病的可能性——当年白鹫镇就出现过伤寒——但,没什么天灾人祸的,温病应该不至于如此频繁爆发罢?
  郁容看向男人:“兄长的意思是,我们要去探一探?”
  感觉怪怪的,自己是大夫,又不是侦探,转而想起自家兄长为逆鸧郎卫,遇到这类神鬼之事,倒是不好袖手旁观。
  这头,聂昕之尚未回答,谢东官在一旁就赶忙接话了:“要得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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