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道:“公子不必拿这些场面话来搪塞我,倾城知道,公子是官宦世家,虽说不怎么得宠,却也瞧不上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的姑娘,是倾城不自量力高攀了。”
这话说的,像我欺负你一样。
我忙说:“倾城公子误会,只是,终身大事非同儿戏,须得回家与长辈商量才定。”
倾城笑:“公子这样说就更是笑话了。小妹此去并不是正妻,不过是个侍妾而已,若是公子不愿意,就是让小妹做个丫鬟替公子暖床想必小妹也没有怨言。何须惊扰长辈?”
我有这么招人么?别老是摆出一副弱势群体的可怜样好不?
我起身,道:“要的要的,在下岂能这般委屈阿桃姑娘。三日后,在下再来拜访倾城公子和阿桃姑娘。”
说完拉着飞雪遁了。
原来住持大叔说的桃花运是指这个,娘了个X的。
飞雪上下打量我:“敢情我费这么大劲把你俩捞起来,人阿桃姑娘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只记得对你以身相许。苍天无眼啊。”
我说:“那我让给你。”
飞雪摆手:“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无福消受。”
我道:“那就别老说风凉话。”
飞雪道:“其实,你也确实该娶阿桃姑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飞雪说:“那日你下水后,对人姑娘又扯又拽又搂又抱的,知道是你在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非礼人家。后来还把阿桃姑娘的衣服袖子拉破了,窥见了半截玉臂。姑娘家名节重要,你这样让人家以后怎么嫁人?”
靠!人命关天老子哪还顾得上礼节。再说了,老子看你半截膀子就要娶你了?老子当年看□□的时候什么没见过,还稀罕你半截膀子?你要心里不平衡大不了老子下次把袖子撩起来让你看个够,还不行老子再买一送一附赠一条腿。
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可能没这么简单。怎么偏这个时候阿桃姑娘非要嫁给我呢?
我对飞雪说:“你消息灵通,能不能帮我查查阿桃姑娘的来历?”
飞雪道:“你应该去问另外一个人。”
你说衡睿?虽然他是王爷,对王公大臣的是比较了解,这些市井小民的事情还是你这江湖人知道的多。
飞雪摇头道:“是徐大人,调查向来是他的强项。”
我道:“你别逗了,徐宁已经辞了官职,现在不是大理寺少卿,查起来不方便。”
飞雪面皮抽了抽:“你真是一点不关心徐大人。徐大人是提出辞官,可是圣上没批。”
我:“啥?”
第27章 第 27 章 番外 凌波曲
徐宁五岁的时候,徐广指着顾惜琴微微隆起的小腹对阮徽笑着说道:“这里面,注定是我徐家的媳妇。”
阮徽笑而不语。
四年前,徐宁一岁,徐广也曾这样指着大夫人的肚子对阮徽说:“若嫂夫人诞下一位小姐便指给犬子如何?”
数月后,大夫人产下了长子阮承。
两年前,徐宁三岁,徐广摸着下巴说:“阮兄若是喜得千金就指给我家宁儿做媳妇吧?”
然,数月后,大夫人产下次子阮商浚。
这一年,徐宁五岁,顾惜琴有了身孕。
徐广再次涎皮的贴过来,搭着阮徽的肩膀,笑的见牙不见眼,心道,我就不信你阮徽命里无女。
某一夜,顾惜琴梦见一尾锦鲤纵身一跃化而为龙,这昭示着将生下才貌双全的女子。
第二天,顾惜琴临盆。
小孩肤白如雪唇红若脂,一双漆黑的眸子盈盈似水,美的不像人间之色,却可惜,依旧是男儿身。
佛祖曰:世事难料。
命啊,这都是命。
阮疏桐的百岁筵,徐广捶胸顿足,在院中提剑暴走,险些砍得满园□□尽凋零。
阮徽扯着徐广的袖子赔笑:贤弟息怒。
徐家三代皆是武将,徐广更是个中翘楚,身长八尺有余,长得剑眉星目,虎背熊腰。徐宁却不知道随谁,细目长眉,生的很是清秀,不喜欢练剑,只爱捧着书安安静静的看,一看就是一天。
徐广常看着这个儿子不爽,此刻,儿媳妇没讨到,看着儿子坐在一边看书,小身子骨怎么看怎么弱柳扶风气就不打一处来。
襁褓中的阮疏桐似乎感到了小院的不寻常气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任凭奶娘怎么哄也哄不住。
各种声音夹杂,何其聒噪。
徐宁终于没法静心,他合上书,默默站起身看着父亲,小小年纪却颇有些与年纪不符的器宇轩昂。他走到阮疏桐身边,伸手抹去阮疏桐腮边的一颗泪水。
阮疏桐咧着后槽牙龈(--!)眼睛眯成一条缝哭的很伤心。
徐宁皱皱眉,复又伸出手,指腹细细拂过阮疏桐的脸颊。
阮疏桐忽然不哭了,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徐宁。
徐宁又去摸阮疏桐的手,不想手指被阮疏桐抓住,小孩子咧着嘴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叫什么,却不哭了。
徐宁抬起手,想要抽回手指,小孩竟紧紧抓这,水汪汪的眸子中似含了天大的委屈。
徐宁只好由着他这样抓着自己,细细摩挲小孩的皮肤,小少爷的手,好软......
阮徽推推徐广:“令郎似乎与疏桐很有缘呢。”
算命先生说:徐宁命里无妻。
徐广跳起来,掀翻了算命先生的摊位,一手抱着徐宁一手牵着他的汗血宝马,拖儿带女(?)的走了。
徐广发誓要定下儿子终身大事。
时值阳春三月,和风回暖,正是发情的好时节。
徐广换下往日里的铠甲劲装,穿了一身浅色的袍子,系着浅色发带,一派儒将装扮敲开了太师府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溜兵卒,统一着装,整齐划一踏正步。
太师的小孙女今年五岁,正好配他家宁儿。
要说徐广其实长的不错,只可惜啊,战打多了,线条太硬,眼神太利,只是站着就不怒自威。加之平日里练兵有素,身后那两排兵士搞得像阅兵式一样,昂首挺胸,站的笔直,表情冷峻肃杀,只差有人振臂一呼,便一齐高喊:保家卫国,宁死不屈!一副慷慨就义的摸样。
太师吓得当场高血压发作,白眼一翻,厥过去了。众人掐人中,灌汤药热火朝天忙成一团。
待太师缓过气来才搞清楚,徐大将军是来联姻的,不是来“雷老虎抢亲”的。
太师按着胸口顺气,虚弱的说:“不敢高攀,不敢高攀哟!”云云。
徐广只好窝着一肚子火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徐宁坐在窗子前,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看见徐广进来,垂头丧气,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纯净之气,顿觉如沐春风神清气爽。这父子俩天生冤家不对头。
徐宁大声朗诵:辅赞藏诸用,庸人自扰之。惟公知好静,与物尽忘私。
徐夫人一边为夫君宽衣,一边忍不住掩嘴偷笑。
徐广问:“什么意思?”
夫人答:“活该。”
徐广暴跳如雷,冲过去,提着徐宁的腿,一顿暴打。
徐广坚信棍棒出孝子。
徐宁抗议:家暴!
广曰:驳回。
简单加粗暴的家教啊!
徐宁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其实,在郢朝,这样的人并不少。不过,像徐宁这样真正有资格的却不多。大部分,只是那些所谓的饱学之辈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故作清高罢了,实则不过泯然众人矣。
而徐宁不一样,他是真的很有才学,这从他老爹每每的叫骂中可以看出。徐广常常威风凛凛的站在院子中央呵斥徐宁,类似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到底还能干吗?
又或者:百无一用是书生。
云云。
徐宁基本当他老子是一团发癫了的空气直接无视,有时候被说的烦了,就放下笔,念叨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听到这话徐广这只小麻雀就扑腾着小翅膀横扫千军,整个将军府仿佛经过风暴洗礼,一派萧索之景,若是有人在此刻拉上一曲二胡合着埙悲戚的哀鸣那就非常应景了。
而此时,徐宁会悠然靠在小桥边,长长的叹口气,摇头说道:“匹夫。”
如此一晃,十多年光阴就这样过去。
十七岁那年,徐宁进士及第,在大理寺谋了个差事。
说起来,这个差事谋得还有些纠结。
前头说过,徐宁这人心高气傲,此番,早已下定决心,不考到状元誓不罢休,最终却只被圣上钦点进士及第,于是乎郁郁寡欢。
徐广问及徐宁想在何处就职,徐宁脱口而出:“御史台。”
手握一支生花妙笔,仿佛掌着尚方宝剑,大刀霍霍,上斩昏君,下斩佞臣,贪污腐败,杀!鱼肉百姓,杀!欺男霸女,杀!我杀!我杀!我杀杀杀!这世上还有什么兵器比得过言官的一支笔?看看,多么适合徐宁这样犀利之人?
徐广吓得虎躯一震,一掌将徐宁拍在墙上。
开什么玩笑?就徐宁这种一根筋的性格,若真做了御史,迟早会被圣上一杯鸩酒送进奈何天,在倒下前还高呼着,你可以毁灭我的身体,却永远无法磨灭我的灵魂,即使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他依旧叫嚣着,冲破一切的罪恶与肮脏,只为换回那最最纯净安宁的世界,一个徐宁倒下去,千万个徐宁站起来,这不是结束,这恰恰是开始,我以我炽烈的鲜血唤醒麻木的人民,啊~~~希望之光,你就在远方向我招手,啊~~~光明的未来,请为你最忠诚的赤子敞开你温暖的怀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