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和曲小姐 (晚之)

对方的消极抵抗让一切试探变得格外突兀，李斯嘉丽停下了拍摄向二人说，“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化妆师给柳芸化妆，待会儿先拍配角的戏份。”

导演一声令下现场工作人员纷纷停下工作，李斯嘉丽给顾熙之递了一个眼神，并说，“你们一起跟我过来。”

假山的位置远离人群，李斯嘉丽来到假山后点了一支烟，听到身后一双脚步声靠近才转过头来。

顾熙之的妆容大概是因为刚才的热情和紧张弄花了一些，眉目低垂着看起来很挫败，而曲熙之脱离了镜头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好像刚刚的青涩害羞只是一场旧梦。

“你们两个人关系不太好，是不是。”李斯嘉丽放下烟开门见山的问。

顾熙之低着头不想回答，而是曲熙之接上李斯嘉丽的视线。

“没有。”曲熙之的语气很自然，“就是有些不习惯，也许休息一会儿调整一下心态更好。”

“不习惯？”李斯嘉丽听了这话若有所思道，“要不要让ara过来跟她解释清楚？这只是拍戏而已。”

“不用了。”曲熙之侧目看了看顾熙之，“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跟她再商量一下怎么办好了。”

李斯嘉丽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待会儿过来先拍下面的戏份。”

曲熙之点点头。

香烟的气息远去，顾熙之抬头看了看澄净的蓝天，深吸一口气后转过头看曲熙之。

“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曲熙之看她一眼，转过身看着远处的青山，“刚才的解释你没有听见么。”

“你骗人。”顾熙之来到她面前，逼她看向自己，“你根本就是故意不配合，我刚才都那样了你根本……”像是觉得不堪形容，话到一半顾熙之又截住，平静一下心情才问，“你就是讨厌我，连拍戏都不想跟我有亲密的接触，对不对？”

曲熙之垂下视线看她，阳光下她眼底的色泽完全被睫毛打出的浓密阴影覆盖，“我没有回应你的吻让你觉得很不高兴？”

顾熙之移开视线，“不是这回事，我只想说这是在拍戏，希望你专业一点，不要为现实里的情绪干扰。”

“一次不行多拍几次就好，没有演员总是状态正好，你就对我这么没耐心？”

“凭你的演技，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吻戏会遇到阻碍，我根本不可能相信。”

“我是人不是神。”

“但你至少可以努力一下，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消极抵抗。”

曲熙之静静地看她一会儿，半晌才说，“好吧。”长长地叹息，“如果你要这样说。”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向身前，二话不说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身体忽然受制于外力，顾熙之还未立定却被恣意的吻侵略。虽然几分钟前就和面前这个人有过特别亲昵的接触，但那样为了电影而做出的表演和此时此刻的区别让顾熙之立刻推开她。

“你做什么？”连连退开几步，因为躲避而显得略微狼狈。

“不是让我回应你的吻么？”曲熙之向她靠近几步，几步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现在试试。”根本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按住她的脑袋重重地吻了下去。

身后是坚硬的假山石，顾熙之没退一步便被光滑的石头抵住了腰，唇上的吻热情的像是要把人吞噬，仿佛刚才那个任她如何挑逗都冰冷异常的是另一个人。顾熙之一慌，下意识地用力推她，但是任她如何用拳头捶打她的肩，东躲西避拒绝她的吻，曲熙之却只是收紧搂住她的双手，一步步加深唇上的吻。

她的吻是火热的，带着侵略性的，甚至有恶意诱惑的意思，顾熙之害怕极了这种感觉，像是避开某种极易沉沦的深渊，双手一直捶打她的双肩。

女人拳头的力量虽谈不上多大，但如果真的想要抵抗某种侵犯，力量却也不容小觑。

胡乱捶打之间难免会有很多无法预测的情况，推拒的力量越来越大，当某股力量触及心口时，曲熙之明显停了一下，沉默着凝视顾熙之的眼睛。

似乎察觉到这种异常，顾熙之抬头看看她，又看看她心口的位置，有一点惊呆与不知如何是好。

“你……”隔了好久，从惊吓中缓过神的顾熙之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曲熙之不听她说话，看着她的眼睛深深地向她的唇吻了下去。

她的眼睛像深邃的海，温柔时很容易给人深情的错觉。顾熙之静静地看着她吻下来，一开始还想，怎么样才可以安全地把她推开，怎样才可以脱离这样温柔的桎梏，可是随着她的唇舌一遍遍在她双唇之间涤荡，她忽然又自暴自弃的觉得，算了，就这样也好，一次也好，她要怎样都好。

她眼里有一瞬的忧伤。

舌尖微微一勾进入她的双唇，在她还未来得及紧闭牙齿之前捏住她的下巴恣意地将舌探入，之后又似乎仗着她不敢伤害自己恣意地找到她的舌勾搭，大胆的行为让人觉得有些张狂。

曲熙之的吻显得放纵。

可恨的是，顾熙之真的不想伤害她。

不止是不想伤害她，在她的唇舌她的气息再一次鲜活地靠近自己时，甚至有一种充实的感觉填补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日夜里卑微的空虚，这瞬息片刻弥足珍贵，她那张扬的香水气息原来这样令人着迷。

顾熙之无法控制的，甚至是干脆全然放弃自己最后的抵抗任由她随意进犯。

万物复苏的四月就是有着令人心折的美，远处各司其职的工作人员像是被旖旎的心情隔开，顾熙之站在这傍花随柳的红情绿意中，渐渐被梦幻般的迷离遮住了眼睛，所有的行为都变得不堪解释。

有异样的气息和脚步声靠近，沉迷已久的顾熙之睁开模糊的眼睛，确定映在眼里的人影是清晰而真实的，又像是终于迟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双手终于又一次做出了向外推拒的抗拒姿势。

曲熙之不理她的拒绝，哪怕知道对方已经变得格外不专心，却食髓知味的不允许对方先推开自己。

站在两人面前的人一声不吭，甚至脸眼色也没有变一下，但是对顾熙之来说，眼前的一切不堪到令人无法呼吸。

终于，像是觉得足够了，曲熙之在她的推搡下放开箍住她的双手，撤离了长长的吻。

顾熙之已经被泪水浸湿了双眼。

曲熙之看看她异常的样子，又缓缓回过头看向让顾熙之情绪波动起伏的人。

“ara。”她对这个答案似乎没有一点意外，向钟霖姗走了一步，“有事找我？”

钟霖姗看了顾熙之一眼，视线回到曲熙之身上，提起手中的包包，拿出一把钥匙，“嘉姐说你在这里，昨天给你的钥匙被我弄错了，这把才是对的。”

曲熙之收起钥匙，转过头看看顾熙之，又向钟霖姗说，“我跟她练戏。”

钟霖姗没有说话，看了顾熙之一眼便收回眼神，“我还有点事，晚上再来看你。”

“晚上见。”

钟霖姗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阳光和微风依然正好，可是所有美丽的景致在灰暗的眼睛里都变得破败不堪。顾熙之闭上眼睛，像是真的觉得疲惫了，迟迟不愿睁开眼睛。

下巴被人轻轻勾起，刚刚令人着迷的气息此刻却可怕异常。顾熙之睁开眼睛，看向曲熙之的眼神充满了畏惧的感情。

曲熙之与她对视两秒，忽然笑了，“怎么ara的出现让你很不愉快么？”

大概是因此自己做了错误的事情，所以此刻任何话听在顾熙之耳中都像是巨大的讽刺。

平静一下心绪，顾熙之推开她，语气已经很平和，“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真心觉得你和钟小姐很般配。”

曲熙之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淡薄的颜色被睫毛垂下时厚重的阴影覆盖。

“谢谢你刚才愿意陪我入戏。”顿了顿，看她最后一眼，“也希望你们幸福。”

根本不管对方的反应，低着头推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


☆、069

　　早上晴空万里的天气到了下午变得云霭沉沉,导演临时决定拍摄另外一场主角在雨中追逐奔跑的戏份,剧组又匆忙更换场地。

吻戏被李斯嘉丽无限期推迟拍摄，但是剧组对两位主演的要求又苛刻了许多。

“刚刚剧组的人打电话过来说c5o5和c5o6的房间已经按照导演要求退掉了，今天晚上你和曲小姐入住c666,待会儿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助理的声音响在车里,顾熙之不痛不痒地点了点头,之后继续翻剧本。

车窗外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剧组为了赶时间一直在加快车速，春天的雨水温润细腻,好几次顾熙之分神抬头望向窗外的景致,都会为一片浓郁的绿意心悦。

车身路过一处桥面时司机忽然停了下来，同坐一车的另一位演员很快问，“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摇头耸肩，“前面的车停下来了，我下去看一下。”

顾熙之抬起头看了看前方的路，见车前雨雾蒙蒙视距受限又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