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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治愈系 (东世)


  他的病到了何种地步,他心知肚明,能活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上天开恩。
  卯时已过。
  长岁刚刚睡醒,摇摇晃晃地撑着泥墙坐起来后,四周张望了几眼,觉得屋子里似乎少了点什么,可他又记不起少的是什么东西。半响后,长岁才慌张地啊了一声跑出草房,差点又撞上坐在门前读信的先生。
  “先生,可是季将军的信?”长岁抖了抖袖子上先前沾上的尘,笑嘻嘻地坐在了黎安旁边,“看先生您这么高兴,一定是又有好事了吧。”
  “和西戎的恶战要结束了。”黎安抚了抚信角红色的章印,眼中神色愈发温和,“季将军立了大功,皇帝要赏他千匹布帛,万贯钱财。再过两月形势安定下来了,他就会来这里找我们。”
  长岁凑过头往信上瞅了两眼,别的字没看懂,光看懂了“婚事”“公主”这四字。他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只好小声地问先生道:“皇上要把公主嫁给季将军?”
  黎安脸上的喜色隐了下去,他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说,“季将军立了功,在军队里威望很高,若是迎娶了公主,和皇帝就成了亲家。皇帝看重他,又怕他有了权势后就会做出不利于朝廷的事,这次才不惜用自己的姊妹来定住他。”
  “娶公主不是件好事?”长岁还是不明白。
  “难说。”黎安又笑了,“季将军有喜欢的人了。”
  长岁本来还有几分睡意,听到先生这话,惊得把眼睛瞪成了铜铃大小,“季将军之前和先生喝酒时,不是说此生都不与女子成婚吗?”
  长岁倒不是觉得将军有喜欢的女子是件奇怪的事,他只是莫名地有几分不快……先前,先前季将军出征送了先生贴身玉佩,征战西荒时还托人送了先生一颗红玛瑙。他听从西荒的小邦来的商人说,那种红玛瑙是西荒少年送给喜欢的姑娘的。
  虽然也觉得男子相恋有几分怪异,长岁还是觉得那季将军如果要喜欢人,喜欢的一定得是先生。
  “哪能不结婚?季家可就指望着季将军来传宗接代了。”黎安又是笑笑,把信折回了原来的形状,“他能够找到喜欢的女子,我也替他高兴。”
  长岁抓抓脑袋,实在听不出先生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明明觉得先生也喜欢季将军,怎么可能为季将军找到喜欢的女子高兴。先生每次提及季将军时,眼里流过的光就像京城过节时满河的花灯,特别好看。
  “喜欢之人,未必能与之成婚。你以后便知道了。”
  黎安把信收进药箱的暗格里,又像不在意般地开口说道。
  先生站起身时,腰间佩带的玉佩轻轻地晃了晃,长岁隐隐能看见玉佩后刻着字,但等他回过神认真去看时,玉佩又翻回无字的那面了。
  待黎安和长岁离开后,一只绿眸的白狐便从芦草丛中钻了出来,蹲在草屋的门槛前,定定地盯了黎安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小小地呜了一声,就又隐没在了杂草中。
  巳时过后,黎安他们仍没回来。
  纤细的绿眸少年在草屋前徘徊了一会,用脏兮兮的手背抹了抹满是泪痕的脸颊,呜呜咽咽地重新躺回了那块破竹席上。
  少年刚跨过门槛,他身后的黑气便在刹那间笼罩了整个草房。
  正打算前来找黎安的容文御被空气中浓郁的妖气刺激得浑身一震,连忙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克制下了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的欲-望。
  哪来的这么浓的妖气?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仅仅数秒间就乌云密布,不见天日。
  容文御捂着胸口缓过气后,才分辨出这股气味不仅是妖气,还有死灵的怨气。一定是有哪个妖怪想要渡劫,为了保全性命,才用死灵的怨气来强行提升修为。这种提升修为的方法确实能在短期内发挥作用,长期以往,就会从妖道堕入魔道,失去本性。
  从这气味的浓度能大概判断出这只妖已经吸取了几年的怨气,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渡劫。
  这只妖的妖气与他昨天嗅到的相同,原本他还有把这只妖制成蛊妖,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他的蛊术还压制不了这么强的怨气。再迟就来不及了,他得趁早拿走妖丹,省得引火上身。


第6章 先生×5〔修〕
  江南以南是艳阳高照,西戎却还是大雪纷飞,弓僵甲寒。
  结了一层冰霜的军旗立在毡房外的小丘上,卧在房中磨刀的士兵间有人在哼家乡小调,暖烘烘的调子飘出毡房,在半空中就被凝成冰渣,悄无声息地落在雪地之中。
  张谋士拍了拍肩头雪,弯腰钻过了麻布做的门帘,往手上呵了口热气后,才笑嘻嘻地对盘腿坐在棉垫上的面容俊逸的男人挪移道:“季将军,又在看心上人寄来的信啊?”
  季文渊大大方方地点点头,也没心思跟张谋士打诨,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信上的内容。
  “我说,这封信不是您一个月前收到的?看这么多遍,也该腻了吧。”张谋士搓了搓手,一屁股坐在了季文渊对面,顺手拿了桌上的烈酒往嘴里灌了一口,“哎,好酒!您这个心上人肯定长得特好看,普通人家的小姐哪能入季将军的眼?”
  季文渊原来在想着回信中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看自己酒壶被拿才抬头扫了张谋士一眼,伸手把酒壶又抢了回来,道:“这是他给我准备的酒。”
  “这么小气?”张谋士歪着嘴嘿嘿地笑了声,神秘兮兮地凑近季文渊,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了几颗红玛瑙推到了他面前,说,“西戎人的好东西还真不少,连征战时兜里都带着这些玩意。”
  “死人的东西你也拿?”季文渊定定地看了面前的玛瑙一眼,冷笑道。
  “将军这是什么话?皇宫里那些金银珠宝,不都是死人留下来的东西?”张谋士见季文渊这种反应,也没生气,又压低声音说,“这些东西死人又带不走,还不如给我们这些活人揣在怀里。将军的心上人不也喜欢这些东西?”
  “他不喜欢。”季文渊熟练地折起信,不再注意桌上红如残血的玛瑙。
  沾血的宝物就是不祥之物,留下来只会害人害己。
  他先前送给黎安的玛瑙是他正正当当地从西戎商人那买来的,和这些从死人手里扒来的东西哪能相提并论。况且他听住在边疆的百姓说,如果西戎的士兵怀里揣着一颗红玛瑙,就说明他想要在战争结束后迎娶喜欢的姑娘。
  季文渊不知道这种传言是真是假,也做不到看见怀里有红玛瑙的士兵就不拉弓拔剑,喜欢一个姑娘又不是不死的理由。他受朝廷之命,只管杀人,不管其他。
  见季文渊披上斗篷要出帐篷,张谋士也连忙把红玛瑙收回布袋里,心里还暗自可惜季将军不识好货。
  帐外狂风肆虐,深雪及膝,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张谋士把头上的毡帽又裹紧了些,仍是感觉脸被刮得生疼,心下庆幸再过几日就能撤兵回朝,不必再待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他觉得季文渊这人也是奇怪,高官厚禄放着不要,非要来当什么将军。按理说朝廷让打西戎,随便打打也就可以了,季文渊还非要趁胜追击,要杀得西戎“十年之内不再出兵”。
  “隔日便是年底最后一战,传令让士兵好好休整,打完就回朝。”季文渊眯着眼,接了片雪隔着铁甲在手心处磨了磨,又抬头看了眼灰沉的天空。
  “这战点到为止,将军不必赶尽杀绝。”张谋士离开时还是不放心,特地叮嘱道。
  季文渊微微颔首,褐色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不管来者扔进多大的石头,这潭死水都不会有半点涟漪。张谋士被季文渊这种眼神弄得脊背一凉,忽然察觉到了比这冰天雪地更为可怕的一种寒冷。
  张谋士以为是人就该怕死,可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仍旧觉得季文渊毫无弱点,不惧生死。就像两年前边疆战事危急,季老将军已去,季文渊刚被任命为三品安戎将军。接战那天士兵们畏缩不前,他就背着军旗骑马冲进了敌军大营,直取了还在和副官嘲笑中原士兵的西戎头目的首级。
  没人知道季文渊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后来军心大振,季文渊浴血而回,全身上下刀伤箭伤无数,却一直坚持到了恶战结束才让军医过来诊治。
  像是一匹横冲直撞的孤狼,只要他不想死,就没人能杀死他。
  外人皆因此战对季文渊又敬又畏,但季文渊本人丝毫不记得自己在军中取人首级之事。
  他只记得自己腿部中箭,很窝囊地被人抬回了京城。但他又庆幸自己能伤得恰到好处,看起来严重却不危及性命。好友黎安急得满头是汗,在他床榻边整整照顾了一月有余,他本来恢复三天就能下地走路,可偏偏藏着让好友多留几日的私心,就这般无赖地装了下去。
  季文渊巡视完军中情况,回帐中取出信纸,磨好墨后思虑许久,才写下一句:
  [我一切安好,勿念。]
  想想觉得语气过于淡薄,又取了另一张信纸,展开重新写道:
  [近日如何?军中并无大事,西戎一战定是大捷归来,我一切安好,勿念。]
  又思虑许久,季文渊收笔时微微一顿,怕黎安看了这句勿念,就真的不再念他,憋着脸再在信纸后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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