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说,你今天的做法太出格了!要是再有下次,合作就此终结!路上有圣婴大王跟着,你有事可与他商量,但又不能全信他!他跟佛教的金蝉子是一起的,都想把孙悟空推上妖王之位!你伺机行事吧!”
黄鹂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完,随即扑棱着翅膀,又飞走了。李聃望着无垠的夜空,他在想:如来还是没打算放过孙悟空。难道他又找好了献身的人?慈航,还是金蝉子?只是没料到,曵孤明竟然会跟他合作。悟空的义兄,这个当年在兜率宫换走芭蕉扇、害得悟空差点身死魂灭、害得孤明惨遭连累的人……原来是他跟孤明合作做的这些事情。他一心想做妖王振兴妖界,却不知道这一步步走来,都只是为了唤醒曾被他背叛的义弟……李聃笑了笑,站起身,他又望了眼天上的明月。
天界的讨伐大军怕是快要到了……
不远处,有瀑布“哗哗”的水声。李聃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过去看看。他踩着一路的碎草缓缓地走着,被瀑布声掩盖的人声被他更清晰地听了出来。
瀑布的下方有一处凉亭,四围皆是飞流而下的水幕。透过这层屏障,他能看到亭子里,有两人贴身相交。
“到了这儿,还热吗?”是江流的声音。
“本来挺凉快,被你一撩拨,就热了呗……”孙笙的声音。
亭子里有个白玉躺椅,此刻孙笙便与江流相缠着倒在上面。江流吻着孙笙,柔声说:“今天,我有点害怕。”他握紧了孙笙的手,将它压在两人的胸前:“以后不能挣开我的手。”
孙笙低头只顾笑,觉得江流越来越小孩子气了。他笑着笑着,却发现身边的人不再动弹,他抬头一眼,才看到了江流认真又严肃的神情。他用手摸了摸江流的光脑袋,朝他脸上亲了一口:“小和尚长得这么好看,傻子才舍得挣开。”
江流慢慢搂紧他,孙笙能明显感受到他呼吸在耳边和脖颈的热气。他灿烂地绽开笑容,回抱紧江流,热切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江流的手拂开了孙笙的衣领,他吻着孙笙的肩膀,一点点、细细密密。孙笙的双腿盘上了他的腰,使自己与他贴的更近。他的手慢慢探到江流那处,轻佻地撩拨着他。江流的眸色深了深,抓住孙笙的手,反压在他身后,然后一手扯开了孙笙的衣服。月光透过水幕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孙笙打了个寒颤,那只得空的手一把扣住江流的脖子,往自己身上拉:“咱这次能不能一做到底?你要再中途跑了,小爷我就再不跟你玩了!”
江流闷笑了两声,解开了衣服往空中一抛,衣服落下来将两人包了个严实。僧袍下面,孙笙挣扎着探出头来:“别……要闷死我呀!”
江流按回他的脑袋,低头堵住了他乱说话的嘴。
水幕斑驳,李聃愣愣地站在树影里,眼中万年的清冷早已消失不见。纵然那副身躯只是个替身,他仍然无法接受。
“悟空……悟空……”
一声声低唤从心灵深处传来。在江流握紧了孙笙的腰将要进入的刹那,孙笙突然推开了他。
江流有些无措,又强压着欲望,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不解地看着玉椅上的孙笙,在那渐渐冰冷的眼里,终于读出了抗拒的意味。江流惨笑,他翻身下来,将地上的衣服盖到了孙笙身上。
他披上僧袍,坐到了远远的一方石凳上。
“你回来了?悟空。”五百年云烟散尽,江流看着那双陌生又熟悉的眼,他在想:他果然是恨我的。
玉椅上的人静静地躺着。他看着江流,实在拿不出笑脸回他。
“金蝉子。”
江流有些尴尬,他看了看四下,还是抬眼看向了那人:“你回来了……那他呢?”
那张脸是孙笙的,那具身体是孙笙的,就连声音也是孙笙的。可现在,那人的眼神中只有疏离:“他跟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或者更明白地说,他只是一个盛着我灵魂的躯体。他是一根竹子,是吧?”
“他是我的爱人。”
“哦……那真是对不起……”孙悟空坐了起来,随意地用衣服遮了下半身。他看着江流很是真诚地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许明天?又或许永远不会?”他笑了笑,继续道:“这儿挺凉快,你要不就回去吧。说不定我一觉睡醒,他又回来了呢。”
江流起身,身后是巨大的水幕,他有些踌躇,却还是开了口:“当年,我骗你打那个赌,只是不想让你……”
“好了!”孙悟空打断他,他摆摆手,笑道:“念在你带我去了那么多地方,你在灵鹫山大战中给我的那一禅杖,就算了……但我师父的命怎么办?”他笑着笑着就阴沉了下去:“若不是你,说不定我就可以赶回方寸山,说不定我就可以救他……说不定,我就不会一怒成了魔,捣了那该死的天宫……说不定,我就会少受这五百年的罪……”
江流的脸,渐成了惨白。
孙悟空伸了伸腰,盘起了腿,看着江流道:“你放心,你们欠我的,我一定全部讨回来,不着急……我有个事儿倒是真的想请教你:我隐隐有印象,你跟那竹子在花果山一个山崖下,是不是遇到了一条泛着金光的河?”
江流点头,心中却有些诧异:“确实有。你……你有阿笙的记忆?”
孙悟空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是自然,他都记得我的事儿了,我会比他蠢?我只是在想……那可能是我的金箍棒……”
在这个夜里,妖王府的花园里不只有孙悟空、江流和李聃。还有一个人,他本来是嫌热得慌,看江流和孙笙偷偷摸摸溜了出来,他抱着看热闹的心跟过来,谁知此刻心里却冷得像个冰窟。
孙笙没了。现在占着那副身体的是妖王孙悟空。朱阳春背靠着假山,山顶上飞下来的瀑布把他淋了个湿透。天帝跟他说过,他跟着他们的目的,就是等孙悟空醒来,他终于等到了。可他解脱了吗?
他最后望了眼凉亭里的两人,回到房内留了封信,收拾了细软,在无边的夜色中,走出了妖都。
“阿笙,万寿山之行,有江流跟着你,我就不陪你去了。老朱回了花果山,珍重。”
第二日,他们一行人在出发前,才发现朱阳春没影儿了。孙悟空将信扔给江流,无所谓道:“猪精走了。”
江流拿着信,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心中想道:阿笙果然没回来,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对朱阳春这样不闻不问。
孙悟空和江流、曳孤明,红孩儿以及他的浩浩荡荡几十个抬礼箱的小随从,骑着骆驼越过了沙漠,朝正北方万寿山一带前进。
妖都仍旧热闹着,在这大西北的荒漠深处,妖类们肆无忌惮地在欢歌笑语中宣泄着热情、在一派升平中挥霍着日夜。
等敖泽再回到妖王府,熟悉的人一个也见不到了。他站在妖都高高的土城墙上,望着落日余晖、大漠戈壁,前所未有的孤独席卷而来。杨戬被哮天犬唤了回去,可他的苍鹰仍在妖都。残阳如血,染红了大漠黄沙,敖泽看着远处沙漠中的某一点,他想起几日前的傍晚,那个人应该就是那个地方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他的手扶着城墙上的砂砾,有一刹那,他甚至在想:沙螟会不会没有死?他会不会某一天,又毫无征兆的出现,挺直着腰,面具掩盖了神情,漠然又小心翼翼地问他:“我回来了。你原谅我了吗?”
第48章 朱阳春之死
朱阳春是驾着云回花果山的,他飞得不高,处于下面人看不清他,他却能把下面看个大概的位置。回想一路走来,他们打着闹着竟然就过了整整一年,他在妖都动身之际,已传信给了天帝:妖王复苏、金箍棒也有了苗头。他匆匆地赶回来,一是无法面对他恨了五百年的孙悟空,二是,他担心,不出意料,孙悟空当年应该就是被道祖救的,可他不明白,李聃为什么费了这么大功夫、还让紫鸾换了身份下界来护着他?
天帝命他找回孙悟空的金箍棒,已派了两万天兵降至花果山。他担心,担心紫鸾那倔丫头软硬不吃。她若硬拼,他又该怎么办?
他在花果山脚下按下云头,竟在上山时遇到了个熟人。
刘伯钦,才只过了一年,他却像老了十几岁。朱阳春碰见他时,他正背着捆柴,急匆匆从花果山上下来。他走的匆忙,一点儿都没注意,还是朱阳春喊住了他,从背后拽下了他的柴。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从眼前过,先问我老朱答不答应。”
刘伯钦原本以为是遇了强盗,可再一听那话,真的是喜上心头!他一回身,狠狠抱住了朱阳春:“小朱哥!你们回来啦!”
朱阳春看着他满脸的络腮胡,又想起一年前这人还是个俊朗的小伙子呢。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想安慰他几句,可“情”这一字儿,又如何能安慰得了。
他拍拍刘伯钦的肩膀,笑着说:“你小子,长安一别,谁能想你竟然跑到了老朱的地盘儿!”
刘伯钦一听,脸色却变了,他拉着朱阳春,急急道:“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这座山?”
他见朱阳春满脸的笑,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就忙拉着朱阳春往山下跑。朱阳春被弄得摸不着头脑,立在原地扯住了他:“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