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守虽然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可是看见万俟绝那双期待的眼睛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万俟绝明显很高兴,为简守乔装打扮了一番就上路了。
柏水城依着柏水河而建,因为距离修真界很近,所以城中不仅常见修真者来往,还会有各种修真物什的拍卖会。
等到万俟绝和简守抵达柏水城的那天正好是除夕。
就连城门的牌匾上都挂上了喜庆的红布,灯笼对称着垂挂,雪花粘在上面又融化不见。
因为这几天回城的人流量特别大,所以守城的侍卫看见头戴斗笠的简守也没有多加盘查,两人很轻松地就进城了。
偏近夜晚,街边已经亮起了一排排的红灯笼,街道上的雪已经被扫干净,小贩们在上面摆摊吆喝,行人如织游玩嬉闹,看上去热闹得不得了。
两人冷清的气质与周围的嘈杂不太相符,再加上万俟绝俊朗冷硬的容貌和单薄的衣着,倒是吸引不少闺中女子的注意,此人一看就是一个修士啊!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带斗笠的人,身形倒不像是个女子,不过看这仙姿翩翩的步态,容貌定也是不差的吧!
有两个娇俏的女子推攘着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身穿白色裘衣的小姐胆子大些,看着万俟绝的一双眼睛全是娇羞,呐呐开口:“我能邀请公子一起去河边赏灯景吗?”
万俟绝没说话,视线却落在了她身边的红衣女子身上,眉目好看却太过张狂,身形纤瘦却太过软弱。
而最让他反感的是那女人一直在肆无忌惮地打量阿笕,目光炙热又兴趣盎然,万俟绝眼露警告挡在了简守的前面。
简守看见万俟绝的视线仿佛是要钉在别人身上了,以为他对她甚有兴趣,垂下眼睑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万俟绝一把牵住了手,带着大步离开。
被忽视的白衣女子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涨红的面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红衣女子转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还有什么不懂的,对白衣女子说了句:“我们走吧。”
简守感到纳闷,询问道:“你不喜欢那两位女子?”
万俟绝转头看着他:“难道你喜欢?”如墨的眼里有幽暗的光,仿佛简守要是说了什么他不喜欢的话他就能立即扑上来咬上一口!
简守倒是实话实说,轻轻摇头:“并无他感。”
万俟绝满意的笑了,原本锋利的眉眼像是变成了暖春的花色,他凑近简守的耳边道:“嗯,我知道你只对我有感觉,心是身体也是。”
说完还暧.昧地捏了捏简守的手掌,简守斗笠下的脸颊微微泛红,胸腔中的跳动的速度开始变快,他急忙推开万俟绝不再说话。
万俟绝也没有再逗他,牵着他漫步在人群中央。
小孩儿稚嫩尖细的笑声叫喊声显得尤为清晰,跑来跑去地也没有什么章法,一不小心就撞上了简守。
简守几乎没怎么动,小孩儿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差点被万俟绝掐着脖子提起来,好在简守眼疾手快地将小孩儿牵了起来。
小孩儿倒也还坚强,没哭,对简守说了“谢谢和对不起”。
万俟绝一脸凶相:“走路要看路,小心将你丢进河里喂鱼!”
简守惊讶,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计较。
小孩儿吓得一哆嗦,却硬是梗着脖子朝万俟绝做了一个鬼脸,火急火燎地跑走了。
万俟绝眉毛一挑作势要追上去,简守微微牵起了嘴角,觉得今天的万俟绝有点小孩子气,于是柔和了语气:“好了,我们去河边看灯景吧。”
因为人实在太多,有不少人擦着简守的衣角而过,万俟绝恨不得将他抱进怀里藏起来,让谁也碰不到!
可也只能是想想,最近阿笕的面皮似乎越来越薄了。
柏水河的支流深入城中,许多酒肆阁楼傍水而立,河中央停泊了许多满载花灯的船,倒映进水中随着水波晃动而闪烁,仿佛又是另一个火树银花的世界。
岸边的人成双成对,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拿着烟花,赏着悬挂在红绳上各式各样的灯谜和对联,简守的视线却落在了岸边的一株梧桐树上。
雪已经停了,梧桐树的枝干上却积满了白雪,就好像长出了白色的叶白色的花,在这繁华的夜市中遗世独立冷暖自知。
简守向它走去,晚风吹开了斗笠下的面纱露出尖瘦的下巴。
与此同时坐在街角的一个瞎眼老者抬起了头,虽说是瞎眼走路却是很稳当,直直走到简守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公子,画像吗?”
简守止住脚步,打量他,老者佝偻着背着衣简陋,茂盛的胡子遮住了半张脸,一双苍老的眼里有白翳,看人时并没有聚焦。
瞎子,又如何绘画?简守看得出,万俟绝也自然是反应过来,可探测时又发现那老者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修为,应是凡人一个。
简守拒绝:“不必了。”
老者还在邀请:“公子你莫看老朽眼瞎,可是我心却不瞎,定能为你们画出最相似的画像。”
阿笕的面容根本就看不清,这老翁真是大言不惭,万俟绝以为他这根本就是在讨钱,于是就从储物戒中拿出几枚铜钱,想要将他打发走。
老者宛如枯木的手中捏着那几枚铜钱,笑了笑道:“欸谢谢公子,老朽这就去为你们画像!”
说完就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回街角的画摊。
简守哪里需要什么画像,看万俟绝将他打发走了,就继续走向那株梧桐树。
万俟绝跟过去,看见简守将手放在树干粗糙的表皮上,问道:“阿笕,这是什么树?”
手心下的树皮很凉,纹路很深,简守的指尖点了点:“梧桐。”
梧桐?不知为何万俟绝的脑海中就浮现了勿肆阁中的那株繁花似锦的梧桐和那张风代绝华的脸,很美却也很让人厌恶。
于是他说:“我讨厌梧桐。”
简守收回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垂在身侧握成拳头,声线一直很平稳:“是吗,为什么讨厌?”
万俟绝毫不掩饰自己偏见:“因为梧桐树总是能让我想起一个非常可恶的人,讨厌他所以就讨厌梧桐。”
简守垂眸轻轻点头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万俟绝不解却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伸出手抚顺了缠在简守肩头的长发,语气温柔:“阿笕,谢谢你陪我过节日,我很开心。”
简守一直背对着他,万俟绝的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他想躲开可最后还是没有动,他又说:“我知道了。”
轻软的笔尖沾染在白净的宣纸上,绘下河岸河面上斑斓摇曳的灯光,绘下用白雪点缀的梧桐树,绘下树下相依而立的两人。
好像还刮来了一阵风,吹开了青衣人的斗笠白纱,露出一张风代绝华的脸。
老者的速度并不快,却胜在了细致相似,收尾处是青衣人眼尾的一抹嫣红,满意地收起成画再抬头时,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只余下原地孤独的树影。
此时两人正躺在阁楼的瓦顶上,上方是苍茫空旷的天空,下方是人声鼎沸的闹市,仿佛身在分界线。
万俟绝的身旁摆了好几个空酒壶,溢满了纯烈的酒香,原本冰冷僵硬的脸颊上浮上了醉酒的红晕,说话时半眯眼睛有点大舌头:
“阿笕,明天我就要回勿肆阁了,我会夺回属于我的所有。”
简守已经摘下斗笠,虽滴酒未沾可闻着酒味,他竟觉得眼有迷雾看不清远方了。
万俟绝没有得到简守的回应,探索着抓住了他的手,反复抚摸然后十指相扣:“阿笕,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
不会了……
“这段时间我需要回到吊坠里修养,我出来得太久了。”
万俟绝很不舍,翻身将简守压在身下,来了个深吻。
他们很少接吻,因为万俟绝总是难以找到准确的位置,而此刻却完美的契合了。
万俟绝吻得很用力,夺取呼吸又渡进呼吸,简守看着近在咫尺的浓黑睫羽,轻轻地回吻了一下,然后将其推开。
后背重重地摔在瓦片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万俟绝却因为简守的回吻傻笑了出来:“哈哈,阿笕我准许你修养一段时间,不过一结束就必须出现在我身边哦。”
“砰!砰!砰……”天空中突然绽放出五彩缤纷的烟花,挂满了整个天际。
震耳欲聋的炸裂声和着人们的欢呼声祝福声,让万俟绝错过了简守的回话。
他说:“不会了……”
不会再相伴了,因为你不喜欢。
第80章 魔修的鼎炉
原本就是一个人, 却扮演了双人角色, 但再拙劣的表演都总是有人深信不疑。
简守是其中的戏子, 而万俟绝就是那个笨蛋看官。
苦肉计, 为了让简守放松警惕以确保最后的成功,万俟绝不惜在自己的身上砍下实在的一刀,剧烈的冲击让他跪倒地, 吐出的一口鲜血染红了唇边的笑意。
阁中主殿内,刚从床上坐起来的简守突然闷哼一声, 咽下了涌到喉头的鲜血, 闭着眼等这股劲儿过去后才从床沿处站了起来。
枯担心不已:“主上你才刚刚醒来,这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