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狩却无比包容,温和地问道:“三弟,你喝醉了吗?”
秦瑄:“放屁!”
秦帝一拍桌案:“放肆!”
秦瑄却理都没理他,一把将酒壶伸到秦狩的面前,受到震动的液体立刻飞溅出来,尽数洒在了秦狩的桌案上和衣服上!
命令道:“给我喝了!”
旁人立刻发出了惊呼声,不知道二皇子会怎样做?
秦狩面色有点难堪,最后像是在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一样拿过酒壶一饮而尽!
皇帝既然没有出声阻止秦瑄,就是想要看他如何反应,如此来试探他。
秦狩心中不屑,面上却完全不显,喝完后反而为秦瑄向皇帝求起情来:“父皇,三弟还只是个孩子,请勿责怪他!”
既然是孩子也不适合当储君,不是吗?
秦帝果真没有真的发脾气,叫过侍卫,说是将秦瑄带下去好好反思,还顺带夸了秦狩大度,赏了他一大堆东西。
还真是偏心啊,这样众目睽睽下的侮辱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秦狩垂眸间风云集聚,然后又在一瞬间化为乌有,要有挑战才会有趣嘛……
毁掉一个盲目自大,嚣张跋扈的熊小孩儿,是多么的容易的事情。
没有补上加冠礼,秦狩直接被赐字“煜”。其府邸也变成了煜王府。
自此秦狩以“煜王”在秦国名声大振,无论是黄发还是垂髫都知道了那个多年前成为质子的二皇子回来了,成为了尊贵的煜王。
亥时,煜王府,书房中。
秦狩端坐在书案前,提着画笔,在认真地画着什么。
秦竹:“主子,东盛密信到。”
秦狩连头都没有抬,直接吩咐道:“拆开,念。”
秦竹停顿了一秒,遵照着拆开了信封读了起来。
“云妃,线索已布好,敬候吩咐。”
“南阳王,线索已布好,敬候吩咐。”
“护国将军府,线索已布好,敬候吩咐。”
……
秦狩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秦竹只好默默地站在原地,他都有些怀疑主子刚刚到底听进去了吗?
秦狩提笔落笔间自是一派行云流水潇洒肆意:“没有了?”
“是的。”
“那……简守的消息呢?”
秦竹老实道:“倒是没有专人报备,不过小人听闻了些市井传闻,说是简家小公子……瘸了。”
秦狩的眼皮跳了一下,本该提起的画笔却顿在了宣纸上,笔尖处的粉红画料,在纸上一圈圈地圈染起来,本该是漫漫桃花的景色,却被突入其来红撕裂了!
他没有想到那日简守竟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他如果告诉自己……算了,就算告诉自己,他也会离开的。
秦竹:“主子,需要派专人去监守简家小公子吗?”
秦狩:“……嗯。”
垂眼看着画中站在桃树下飘飘欲仙的人,他现在有一点想念那个少年了,不过只是一点点而已。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种想念是忙起来就能忘掉,闲下来就能分分秒秒魂牵梦萦的想念。
明明是已经刻入骨髓的东西,他却茫然不自知,甚至刻意地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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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简守瘸了后,他就不太喜欢到处跑了,倒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寂静待在一处的意境来。
简相劝他多出去走走,简守笑道:“爹,你以前不就嫌我太闹腾了吗?现在我也可以静下心来念念书啊。”
小儿子虽然变安静,但也没有消沉的意气,简文樟总算放下心来。
夏日炎炎,简守的院子里搭上了葡萄架,简守半躺在阴影下的凉椅上,手里端着一盘紫葡萄,芝芳在旁边给他打扇,舒适得令他昏昏欲睡。
中途在简守睡过去的时候刘晏来了一趟,不过他示意芝芳不要叫醒简守。
他就一直坐在太阳底下看着简守,少年睡得很安稳,刘晏的视线一直从少年的脸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他之前受伤的脚踝处。
他的母后已经为他定下婚事,他就要迎娶他的太子妃了,一想到他要和一个素未谋面,不曾喜欢的女子共度一生,就难过得不行。
如果那个能陪伴他共度一生的人是简守该有多好啊,他现在很清楚他对简守的是什么感情。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也能体会到小守只是将他当做挚友,将他当做兄长,这一场无声的爱恋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修行。
“阿晏,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啊?”原来简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看你睡得香。”所以不忍心。
“啊,我已经睡得很多了,因为最近这个天气,我只要待在凉快点的地方就想睡觉,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猪了吧?”
刘晏看着简守想要站起来,连忙走了过去扶着他,又吩咐芝芳让她退下。
“没有关系的,我只是脚跛了,又不是腿断了。”话虽这样说,但还是信任地将重心都压在了刘晏的身上。
“值得吗?”少年与他贴得很近,但他却觉得他们相隔甚远。
简守抬头,他的眼睛撞入那一潭温和的泉水,露出一个微笑来:“值得啊,用我一只脚,换来秦狩的一条命,明明就很值得啊!”
刘晏被少年的笑恍花了眼:“那你喜欢他吗?”
“他”是指谁,两人都清楚得很。
简守的笑突然就僵在了脸上,似乎很不明白秦狩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一向宠他的刘晏这次却没有要就这样放过他,再次问道:“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他也希望秦狩能够回来告诉他什么才能叫做“喜欢他”,可是秦狩不是已经离开很久了么。
简守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你今天来干什么呢?”
刘晏:“我是来告诉你……我要成亲了。”
“真的么?和哪家小姐呢?”
“李尚书家的大小姐。”
简守一拍手:“哇,听说尚书家的大小姐可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啊!”笑着拍了拍刘晏的肩膀,“恭喜你了啊!”
刘晏自虐般地问道:“你似乎,很开心?”
简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很开心啊!难道你不开心吗?”
“……开心。”
但是又很伤心,开心的是因为你很开心,伤心的也是因为你很开心,我是不是已经快要疯掉了?
第35章 单蠢受/心机攻
秦昭帝五十六年,发生一件顶顶惊天动地的事。
秦瑄强抢民女后毁尸灭迹,烧死了民女一家,哪想夏日炎炎,火势一发不可控制,蔓延到了整条东街。
于是现在就变成了秦瑄惨无人道地屠烧了京城脚下的东街贫民区!致使烧毁五百所平房,烧死六百个贫民,至少三百人顷刻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秦国京城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仿佛是无辜逝者的怒号,就在第三天秦瑄的母妃暴毙宫中,市井传闻这是冤魂怨鬼前来索命了!
寺庙里的僧人们专门前来东街唱诵超度经,这已经不能仅仅算做民愤了,而是天怒!
皇宫中金顶红门黑漆,四周围起来的宫墙冰冷僵硬,经历千万年雨水的冲刷也依旧屹立不倒,拦住外面的,也拦住了里面的。
秦瑄跪在朝殿外三天三夜,偌大的前殿似乎就剩下他一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寻求不到父皇的庇护,他头一次生出无措害怕的情绪。
宦官踩着积水朝秦瑄小跑过去,秦瑄听到脚步声惊喜地抬头:父皇愿意见他了?
宦官却深深地弯下腰:“求殿下去一趟琉璃宫吧!丽妃娘娘殁了!”
秦瑄一把抓住宦官的衣领,面目狰狞:“你说什么!”
宦官吓得直发抖:“是,是丽妃娘娘突然暴毙宫中了!”
他的母妃暴毙宫中?秦瑄终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前脚秦瑄晕过去,秦狩后脚就来求见秦帝了,被公公带进了秦帝的内殿。
内殿里挂上了丝绸帷帐,让跪在地上的秦狩看不清躺在床上的秦帝的状况,只能依稀从他苍老无力地声音中分辨出秦帝的不良现状。
也许真的要变天了。
秦帝的身体早在几年前就不断衰弱,太子死去的打击对他很大,培养一个储君花了他很大的精力。
太子死后他就只有将心思投入进他的小儿子身上,奈何却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还闯下天大的祸事!
秦狩朝他磕了一个响头:“不管皇弟的是非对错,都还望父皇能保重身体!”
“咳咳,朕老了,管不了你们了!”
“父皇,儿臣惶恐!”
秦狩一直把头贴在地上,老皇帝也没有要叫他起来的意思。
“秦狩,你回来已有两年了吧?”
“是的!”
“可还熟悉这朝廷政务?”
老皇帝问得莫名,这两年他根本没有权利接触朝廷政务,如今怕是在试探自己吧。
“回父皇,儿臣惭愧,不曾花功夫去学习朝廷事务,但儿臣十分地关心百姓民生,一直关注着。”
百姓才是朝廷的基石,这两年来秦狩大获人心,一直是民心所向。
也是,这两年来秦狩的动作秦帝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么这两年的不管不问,是否可以理解为秦帝的“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