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不在服务区了,你有未接记录才怪了。”
穆容点了点头:“我刚才去处理一件事情,可能是受到了禁制的影响,信号不好。”
一边说,将郝解放的令牌递给他:“这次,谢谢了。”
郝解放接过令牌,往沙发上一坐:“你的真魂都成这样了,去办什么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正好你来了,你也看看,阿喵。”
阿喵将白布中包着的四枚棺材钉放到茶几上,穆容又说道:“去把桑桐叫出来,郝解放,你比人家年长一个花甲有余,一会儿道个歉吧。”
郝解放又“啧”了一声,倒是没有反对。
“笃笃笃,大姐头,穆容大人请你出来一下。”
房内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桑桐还是拄着拐杖出来了。
郝解放对着桑桐摆了摆手:“不好意思了美女,下次我注意哈。”
穆容指了指茶几上的棺材钉:“这是在洗手间里挖出来的,你看看吧。”
郝解放“咦”了一声,将手伸了过去,从棺材钉上迸出了一股小小的电流,将他的手弹了回来。
“雷劈木?!”
桑桐冷哼了一声,拿过一枚棺材钉,先是看了看上面的纹路和款式,然后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桃木。”
穆容皱了皱眉:“棺材钉只能用阴木做,不然会出现死者灵魂难以出棺的情况,我开了七年扎纸店,还从未见过有人用阳木棺材钉,市面上也绝对不会有阳木棺材钉,看来是有人为那个女鬼专门制作的。”
阿喵殷勤的搬来一个小凳,放到桑桐面前:“大姐头,您放腿。”
桑桐将打了石膏的腿放到凳子上,郝解放揶揄道:“阿喵姑娘,你不是她的鬼契吧?”
“郝解放。”
郝解放看了穆容一眼:“得,您继续吧,道士。”
桑桐把棺材钉放回原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洗手间里的拘魂阵,应该出自鲁班后人。”
“鲁班后人?”
“没错。”
“大姐头,鲁班不是木匠吗?”阿喵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崇拜的看着桑桐。
郝解放却不屑的哼了一声,抢过话头继续解释道:“别以为鲁班只是普通的木匠,这位爷可是星宿下凡,奉天命,将建筑知识传到人间的;在我小的时候,甚至是更早年间,木匠是很受人尊重的行业,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原因很简单,鲁班爷坐下有两大弟子,一位学的是阳宅手艺,一位学的是阴宅手艺,所谓阴阳宅,就是:活人居住的地方叫阳宅,死人的墓穴要阴宅,但无论是阴宅还是阳宅,都讲求一个风水,风水好的,可以让住在这里的家族,人丁兴旺,子孙昌盛,家庭和睦;一栋房子的结构,大小,朝向,地基有多高,房梁什么时辰挂上,甚至锲了几根木楔子,在过去都是有讲究的。”
说到这里,郝解放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只不过随着时代的进步,许多人都不信这些了,再加上机械化的普及,鲁班一族阳宅派的弟子慢慢的被时代所淘汰,阴宅派的弟子流传到现在,也叫阴阳先生,不过呢~不是所有的阴阳先生都是鲁班弟子,就比如一些臭~~~道士,就喜欢抢人饭碗。”
桑桐盯着郝解放,郝解放也不服气的看着桑桐,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阿喵识趣儿的溜到一旁,穆容一个头两个大,冷着一张脸,也不劝了。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触动了他们,二人各自退了一步,“默契”的收回了目光。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桑桐复又开口说道:“这四根棺材钉都是桃木做的,而且是难得的雷劈木,选用的是同一颗桃树的木心,桃木是人间数一数二的阳木,而天雷更是极阳,至强的力量;天雷劈木的神赐本来就少,而正好劈中的是桃木,恐怕几十年也未必遇到一次,区区一个女鬼,怎么值得那人如此大费周章,用这么稀缺的材料?”
阿喵一个箭步蹿了回来,答道:“也许是这个女鬼活着的时候,掌握了对方什么致命的秘密呗,死了以后怕泄密,就把女鬼的魂魄强行关了起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为何不将女鬼打个魂飞魄散,这样岂不是更安全?”
郝解放大笑,呛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穆容无奈的轻叹一声,抬手扶额,露出一丝疲惫:“郝解放,你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还有桑桐,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女鬼在这里,阳间的是非阴谋我不想参与,希望你信守诺言,将黄亚楠交给我。”
穆容将布袋递给了桑桐,桑桐接过,拄着拐杖回了房间,将装了半瓶水的瓶子拿了出来,打开瓶盖,黄亚楠飘了出来。
郝解放眼疾手快,甩出锁魂链给黄亚楠来了个里外三层的五花大绑:“这回我看你往哪跑!”
“郝解放,就麻烦你帮我把黄亚楠带回去了。”
“好说,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穆容点了点头,郝解放穿墙而出。
穆容真魂归体,回到房间订了一个闹钟,沉沉睡去。
阿喵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突然感觉到一阵吸力!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玻璃罩里,身边是及腰深的水,她努力地拍打玻璃罩,高声呼救。
却看到桑桐那张巨大无比的脸,正透过“玻璃罩”看着她。
桑桐在唇边竖起食指,对阿喵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拄着拐杖,回房间,落锁。
找来一块红布,蒙住了玻璃瓶,想了想,将瓶子放到了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
她来到床边,摸了摸桑榆的额头,还有些余热,不过已经见汗了,谢天谢地。
退烧药里有安眠的成分,看桑榆的样子,怕是要再睡几个小时。
桑桐为桑榆扯了扯被子,神色一凛,拄着拐杖来到墙边,抽出一个密码箱打开,里面竟然还是一个密码箱。
桑桐摊开手掌按到了小密码箱上,感应板瞬间识别指纹“啪”的一声,弹开了。
这双重密码箱保护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平淡无奇的十六开黄纸。
黄纸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上面的红色字迹已经褪色,一些小字基本辨别不出,但上面最大的四个字还是可以辨认。
“四方游契”
桑桐小心翼翼的将“四方游契”取出,平躺在地上,头顶对着房门,将四方游契平放在胸口,口中低诵一段口诀。
下一秒,穿着一袭土黄色道服的桑桐,飘了出来。
手中拿着一方金黄色的文牒,封首上写着一排字金光闪闪的繁体字:酆都北阴大帝敕符落阴文牒。
“唰”的一声,桑桐穿墙而出,一路飘到山阳市市政府。
可上面的牌匾,却换了模样。
桑桐走了进去,高位上坐着一位威风凛凛大人。
桑桐躬身下拜,将文牒举过头顶:“弟子桑桐,参见城隍,请城隍赐路,直通酆都城。”
城隍身边小童取过桑桐手中文牒呈上,城隍翻开看了一眼,点头道:“嗯,文牒不假。”
大袖一挥,文牒回到桑桐的手上,同时,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门。
桑桐谢过城隍,走进门里,身体急速下坠,待到视觉恢复,周遭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一座雄浑肃穆的古城出现在眼前,城门大开,门上有一副对联。
上联道: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
下联是: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
横批是一枚漆黑的宽匾,上无一字。
“酆都城”三个金字,挂在城中央,黑匾之上。
桑桐来到城门前,门口守卫将兵器交叉挡在桑桐身前,朗声喝道:“酆都重地,生魂止步。”
桑桐将文牒高高举起,两个守卫见了,慌忙收起兵器,单膝跪地:“参见大帝。”
桑桐将文牒踹到怀中,向一位守卫问道:“郝解放回来了吗?”
那人对桑桐客气的笑了笑,朝桑桐身后一指:“这不,回来了。”
郝解放见到桑桐并不意外,冷笑一声:“哟,追到这儿来了?跟我来吧~”
郝解放将桑桐带到了一处僻静的树林里,抱着胳膊靠在树干上,开门见山的说道:“少打穆容的主意。”
桑桐冷笑一声,以同样的姿势靠在树上,回道:“彼此彼此吧。”
“你骗得了穆容,骗不过我,穆容是受过阴封的鬼差,你们阳间的事儿,休想让她掺和。”
桑桐不以为然,回道:“只要她还活着,就暂时不归地府管辖,据我所知,穆容之所以心甘情愿为你们当牛做马,是你们用了什么龌蹉的手段,捏了穆容的软肋吧?”
郝解放吐出烟圈,夹着烟头,指着桑桐:“修道的,我劝你积点口德,天道之事,岂是你能窥探的?这里是酆都,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不然,死后下了拔舌地狱,后悔莫及。”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我就说了,你奈我何?拿出你们的生死簿,勾了我的阳寿?草菅人命,历来就是你们的特权,就像十四年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