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苏决会不大高兴,苏决却只是静静望着自己,摇了摇头。
“嗯?”萧越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之前我还不确定,但是现在我敢说你就是钟锐,”苏决说道:“你对先前那等亲密之事并非全无印象,一些习惯也同他很像,还有你方才的反应,我想我并未认错人。”
这是对方第二次提到钟锐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这次对方再次提起时,萧越心里莫名感觉有些不舒服:“苏兄,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我的名字是萧越,同你提到的叫钟锐的男子……哦,也可能是女子?我们并非一个人,还望阁下勿要认错。”
苏决却有些不以为然地坐下来,嘴角微挑:“我自有我的评判标准。”
萧越心下越觉窝火,但还是不好再说什么,坐在原位闭目养神起来。
结果刚坐没多久,便听见对方的声音再度响起:“萧越。”
萧越微微睁眼,看见苏决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
“何事?”
“如何上药?”
萧越愣了愣,想起来自己没把伤药给他——自己向来细心谨慎,从未忘记这等小事,方才估计也是被对方气到了才一时没想到。
他从怀中掏出那个装着伤药的瓷瓶,隔空扔给苏决,继续闭目养神。
结果这回闭上眼睛后,虽没再听见对方说话,却一丝动静也没有。
这家伙上药不发声音的?
他再度睁开眼,看见苏决正拿着瓷瓶,对着面前的水和绷带怔怔出神。
像是感应到萧越的视线,苏决抬起头迎过来,神色无辜地提起手中的瓷瓶:“如何上药?”
萧越这才意识到原来对方方才问自己如何上药,不是在问他要药膏,而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上!
“你……你一个江湖人,不会给自己上药?”萧越心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苏决治伤从来都是用元力,凡人怎么治的伤,他虽然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但是具体要怎么弄,他还真不清楚。
“能帮忙么?”苏决问。
看着对方没有表情的脸,萧越嘴角抽了抽,去掉了对方是在装傻的猜测,纠结了一下,还是起身上前。
望着蹲得离自己一个手臂远给自己上药的萧越,苏决不解地皱了皱眉。他还以为自己同对方已经解开那层心结了,为什么感觉那个结似乎越来越大了?
萧越其实也觉得自己有些难以理解。
他心绪现在是一团乱麻——面前这个人老是做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他头一次接二连三的不知道如何接招。最关键在于,现在一同对方离近了,脑子里就会闪过白天那画面,然后他就感觉全身不对劲,心里也不对劲。
……
“苏兄去床上睡觉吧,毕竟你身上还有伤。”上好药缠好绷带后,萧越抬起头看了眼低头望着自己的苏决,干咳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地往后又退了两步,说道。
“你睡哪?”
萧越指了指摆在桌边的椅子。
苏决皱眉,刚要说什么,对方已经坐了过去,说道:“你为我而受伤,我总不可能叫你睡地板吧?”
苏决看着对方一副心意已决的表情,张了张口正要说床不算小,你也可以睡床上,结果对方已经趴往桌上了。
苏决静静在原地站了半晌,还是熄了烛火,独自走向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
但他自躺上去后就一直没有睡。
他在尝试着将血液通过元力引至体内百幻果的位置。方才他已经吃了从沈麟那儿得来的解药,如今已经成功沿着解药脉络寻到了体内主要的毒障所在。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他的设想似乎很有成功的迹象,他能感觉到那些血在经过百幻果的位置时,部分物质会被不由自主地牵引走,然后血的成色会变得更加纯净,百幻果似乎与那些毒物天生相克,再厉害的毒到它的面前都只有缴械投降。
无怪乎这果子即便在他本身的世界,也被称为神果。
忽然,他的气息一紊,百幻果吸收过程中,他身体某处血液受到了外界某种力量召唤一般,竟叫嚣着要破皮而出。
苏决立马停下吸收的动作,陡然睁眼。
他的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一股于他而言称得上熟悉的味道。他看向窗外,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蓦地闪过窗前。
如今距离上(?)床到现在过去了几个时辰他不清楚,总之不会短。他看了眼趴在桌上沉睡的萧越,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丁点声响地起了身,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感觉自己脚下有些冷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床边取下自己的披风盖到了萧越的身上。
他一路无声,走至后院时,一名红衣女子正笔直地站在月光下,等着自己的到来,赫然是白天那名欲图刺杀的女子。
“我还道苏兄为何阻止我杀他,原来是动了心?”女子等他一来便轻笑道。
苏决先是一愣,片刻后立马反应过来对方看见了自己白天亲吻萧越的那一幕。
“你跟踪我?”苏决淡淡问道。
“那是自然,我只是好奇一向为达刺杀目的不择手段的苏师兄,这次为何会选择帮那萧越,总不至于是怕师妹我抢了你的功劳吧?师兄你可没那么小气。”女子悦耳动听的声音带着笑意盈盈传来:“现在看来,是因为情啊。”
苏决没有解释,只道:“废话少说,你来此有何目的?”
“自然是解决掉一个刺杀目标和一个叛出师门的家伙。”女子语气疑惑:“还能有何目的?”
“你若要杀我们,何必还在此等我?”苏决一语点破。
女子靠到身后的树上,笑道:“苏师兄真聪明,那你可猜得出我找你有何目的?”
苏决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若我所料不差,那是因为我如今手握你二人的把柄,而你们自然也要回握我的一个把柄,如此方可达成交易,我说的对吗?”
第20章 江湖修炼篇9
“哦?那师兄说说看是什么交易?”
“你就此既往不咎,我亦不会将你同沈麟的事情说出去,这样对你我都好。”苏决紧紧盯着女子,说道:“不是么?”
南焰听罢,掩嘴轻笑了一声:“苏师兄,你真真是变了不少,以往你对天渊阁的忠诚可是天地可鉴,莫不是同这萧越待久了?”
苏决没说话,他不是原主,原主别无二心地为天渊阁办事,不代表他也要如此。他从来只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也从不为他人作嫁衣裳,这点同萧越并没有太大关系。
南焰和沈麟有私情,这一点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发现了的,问题在于,这种同门之间产生爱情的事在天渊阁是被绝对禁止的,一旦被发现,便是死罪。
南焰进入天渊阁之前,是一名从南疆逃来此地的难民,当时沈麟已经跟在裴渊身边服侍,当初在执行天渊阁派发的任务时,偶然遇见了已经连一顿饭钱都付不起的南焰,也正是他将这名女子带入天渊阁,出身环境的缘故,南焰自幼习得巫蛊之术,根据苏决的猜想,他服下的毒物中,定然包括了此女炼出来的蛊,因为也只有蛊这等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东西能让别人追踪他到天南海北。此女有一段时日依从命令在训练一只怀有异香却用途歹毒的蛊虫,自那之后有好几次,包括苏决那日去向裴渊请示时,恰好闻见了沈麟身边那股若有若无的香甜气味。
那味道很是微弱,普通人是极难察觉的,但苏决却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只脚已经跨入仙界的修仙之人,五感敏锐是修仙之人最基本的,他能闻见,从而察觉到沈麟和南焰的关系,这并不奇怪。
“苏师兄说的是,师妹我确实是来同你做个交易的,只是你威胁我和阿麟在先,如今又叛出天渊阁,现在这样轻易要我放过,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南焰靠在树上,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你可莫要忘了,我脱离□□掌控有你那好情郎沈麟的一份功劳,你把事情说出去,对我们都没好处。”苏决丝毫不为对方话中之意感到紧张,话里话外都牢牢把控住了对方的要害。
南焰果不其然脸色一变。
“而且,一口一句我叛逃出天渊阁,在我看来,你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苏决毫不留情地戳破南焰心中所想。
当今天下的形势虽说不甚明朗,但宰相之不得人心,举天无人不晓,反观安远王,不但在百姓中呼声最高,手中更掌握有十万兵马,天渊阁身为宰相门下产物,但赢面终究不大,南焰怕是分析出此间利害,也有了那个逃离的心思,如今明显可以看出她对天渊阁的忠心有了动摇。
南焰眼神略带阴沉地瞪向苏决:“你是苏决?竟说的出这种话,以前做出那副除了任务,事事与你无关的模样都是装的不成?”
苏决面不改色道:“我自然是苏决,你莫非有什么我不是苏决的证据?”
南焰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会,忽然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也是,不管你是不是苏师兄,这次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好好谢谢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