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萧景手足无措地站着,摸着额头,动也不动。
“怎么了怎么了?”小鼻涕把头凑过来,看他小友蔫头耷脑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骗子,你又忽悠啥了?”
我无辜地耸耸肩,对小鼻涕说,“你这脾气,将来要吃亏,桃花亏,血亏。”
突然被威胁,小鼻涕的气焰顿时矮了三分,他拉着萧景的手把人往前拽,“走走走,我请你吃辣条,别听这骗子忽悠。”
萧景却是纹丝不动,抬起小脸,“桃花亏是什么?”
“重则丢命,轻则卧床两三载。”我捏捏我的两根胡须,眯起眼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传统意义上的江湖骗子,“你们两个之间……唉,萧小朋友,你相信命运吗?”
萧景原本还认真地绷着小脸,听得若有所思,最后一问直接把他问懵了,脸皮抖了抖,旁边的小鼻涕冷笑两声。这小孩这么小就这么犀利,长大了怎么得了?我唉声叹气。
萧景凑近一步,低声对我说,“大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有点像骗子,连我们这种小孩都觉得尴尬,你以后还是别说了。”
“非也非也。”今天面对这两小孩,我突然有感而发,“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死生有命,富贵也在天;世上很多事不是人力所为而自为,不是人力所致而自至,这就是天意,是命运。比如说姻缘,可遇不可求,你俩纠缠了这么多世,那条线不减反增越磨越深,实属罕见,好好珍惜吧。”
小鼻涕跟萧景听得云里雾里,全然不知所云,我也不在意,对他们比了个六,让他们一边玩儿去。
“大师,你手指抽筋了吗?为什么总做这个手势?”临走前,萧景忍不住回头问。
“天机不可泄露。”我摇头晃脑地整理摊子,心想,我们有缘再见。
后来,隔了不知道多少年,我还是在马路边上摆摊子,摆了这么多年摊儿,换了这么多城市,我还是当初的那个模样。
这天,我又看到了那两个小娃娃,他们现在长大了,都是一表人才的好相貌,也不顾路人的目光手牵手逛马路,一脸恩爱,黏黏糊糊。
“算命吗?”他们路过我简易的小摊时,我轻声问了一句,抬起脸。
两个人中矮的那个停了下来,颇有兴致地凑过来,嬉皮笑脸道:“怎么算?”
我给了他三枚铜钱,就是他当年抛的那三枚。
徐泗抓着铜钱,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但也没多想,抱着玩玩看的心思随手抛了。
六次过后,那算命瞎子笑了笑,“桃花劫已过,自此安享太平。”
桃花劫?徐泗脸色变了变,拉着萧景一屁股坐下来,跟瞎子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我不是瞎子。”郝三发先澄清,“太阳有点毒,戴个墨镜挡挡而已。”
徐泗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你说说看,我经历的什么桃花劫?”
“从高处坠落,摔伤了脑子,躺了两年。”
此话一出,徐泗觉着这瞎子身上猥琐的气质顿时没了,竟看出些仙风道骨,连带着面色敬重了些,问出的话不自觉地带上点严肃,“过了就好了?”
“你不是已经找到幸福了吗?”我拿墨镜下面的眼睛往他旁边瞅了瞅。
徐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萧景宠溺地紧了紧他的手,看得我眼睛都瞎了。
“好好珍惜彼此。”我感叹一声,“在一起不容易。”
徐泗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师,你还会解梦吗?”
我挑挑眉,预感有些不好,但还是道,“那要看是什么梦。”
一旁的萧景先开了口,“他总是梦到不同样子的我,从那次坠楼之后开始,还说,那说不定是我们的前世。”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晃了晃脑袋,“能梦到前生之事的人也并不是少见。”
萧景的脸色透露出古怪,“其实,不光是他,我也时常梦到一些片段,他跟我描述他的梦境,我竟然觉得感同身受。真是太奇怪了。”
我面色不变,心想:难不成是系统的药对他们两人失效了?
“你二人往前确实有纠葛。”我只能这么忽悠,“所谓命中注定,天作之合,你俩之间的红线有那么粗,到底是默契相投。”
我双手齐上阵张地比了个粗的夸张手势,那二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难不成真存在什么前世今生?”徐泗默然。
“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青年。”我假模假样道。
“好吧,谢谢您了大师。”徐泗掏出钱包,给了我一张毛爷爷,我也就脸皮厚地收下了,零钱也没找一个子儿。
徐泗也没说什么,我目送二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走远了,默默地摘下墨镜,抬起手,对着袖口的微型通讯仪汇报:“编号2333号向组织汇报,经过调查,建议对徐泗以及萧景二人再追打一剂药,二人记忆有唤醒迹象。”
通讯仪里发出滋滋溜溜嘈杂的电磁声,我甩了甩袖子,这破地方信号不太好,只听见断断续续传出点声音,“……组织收到,今晚……实施。”
于是我放心地垂下手,收了摊子。
我叫郝三发,人称发哥或好瞎子,是个算命大师,这是我在执行任务时的身份,我的真实身份是编号2333的智能系统,小鼻涕曾经一度叫我哈弟……
我勾起了唇角,面露不屑,开玩笑,我年纪不知道大他几轮,这个没大没小的小东西。
第132章 番外二
那天晚上互通心意,在滂沱大雨里接受完告白,还稀里糊涂戴上了意义重大的戒指?一切发生的太快,徐泗整个人都有点懵,以至于他被萧景一路拉着走进电梯回到他的房间,他的目光都没从那只戒指上移开过。
萧景暗恋我?萧景喜欢的人是我?他是为了我才戴上的那枚戒指?
杂乱的思绪拨来转去连轴转的都是这几个问题,不可思议的梦幻感后知后觉地漫了过来,他僵硬地抬起头,萧景正在把房卡插进电槽,黑漆漆的房间刷地一下亮了,徐泗的眼皮重重一跳。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这是跟着人进了宾馆?
徐泗瞪着那张仅有的大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你湿透了,快去洗个澡。”萧景有些不舍地放开他的手,打开行李箱,“不介意的话,换洗的衣服就先穿我的,可能大了一点。”
徐泗愣愣地接过衣服,被推着进了浴室。
“那什么,你也湿透了。”他脱口而出。
“我待会儿……”萧景话到嘴边,忽然一转,一手架在门框上,雨水从他的袖口滴落到徐泗的脸上,沿着脸颊轮廓滚到下颚,“怎么?你想跟我一起洗吗?”他用手指擦掉那滴水,暧昧地笑道。
徐泗原本淋了雨失去血色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若有若无地瞟过萧景紧紧贴在腰腹的衬衫布料,由于他架高手臂的动作,腰际露出一大片皮肤,湿漉漉的,在暗格灯光下闪着光。
感受到对方发烫的视线,萧景腰身一僵,再想说话,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随即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萧景甩甩头,随手拉了一条干毛巾搭在头上,他把湿衣服脱下,换上浴袍,打开小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
欣喜在这个时候无声地绽开,仿佛天幕中绚烂的烟花,炸开五彩缤纷形状各异的光圈,从里到外,一圈圈延伸到边际,激起皮肤无法自抑的战栗。
冰镇的矿泉水从口腔进入,流过喉咙和胸腔进入胃袋,凉意让发热的头脑和四肢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可是下一秒,等他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动作猛地一滞,稍加抚慰的血液一下子又在狭窄的血管里奔腾起来,巨大的冲力让他一时大脑延缓,于是血液放弃无法拯救的头脑总部,往下路呼啸而去。
这个房间的浴室是半透明的玻璃,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人绰约的身影,萧景看到徐泗脱了衣服,自然地走来走去,雾气逐渐侵染了玻璃,往四周荡漾晕开,徐泗仰起头冲洗头发,伸长的脖颈修长的身体绷成一道蓄着力道的优美弧线。
萧景僵硬地转过身,揉搓起头发,他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轻颤,一股疯狂的焦灼从头到脚点燃了他,连带着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像是被烈火燎过一遍,灼烧着脆弱的呼吸道。
徐泗心情复杂地洗完头,由于头脑一片混乱,他完全没注意到半透明的玻璃墙,等他洗完擦干身体,并套上萧景的短袖时,衣服上清新的海洋清香令他回过神来,这不是属于自己的味道,徐泗抓起领口,深深地嗅吸,他这一动作被萧景一览无遗,指尖毫无所觉地捏紧。
徐泗一个人沉醉完,开始发愁……他用指尖挑起自己湿哒哒的内裤,穿还是不穿?还是洗了拿吹风机吹干再穿?
但是他的困扰并没有上升到实质性的问题,门外的人像是心有灵犀,咚咚敲了两下门,然后伸进来一只手,手上挂着一条白底黑条纹的内裤。
“新买的,没穿过。”一门之隔,闷闷的声音传来。
徐泗盯着那条内裤,有点害羞,但还是火速接过来套了上去,也不管大小松紧,连忙再套上外裤就冲了出来,仿佛在浴室里再多呆一秒他就会被自己的心跳声给震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