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儿却没动,从一群孩子中间钻出两个小女孩儿,怯生生地走上前去,迅速地各自挑了一个刚才看了半天觉得中意的,就又缩到了人群后面。
等到她们两个挑完了,为首的男孩儿才自己也拿了一个,是两个小孩子玩的图样。他拿完了,其他的孩子才敢上前来,各自掏了钱给邱白晨,挑了自己喜欢的灯笼,还有一对挑上一样的,差点打起来,还是为首的那孩子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消停了。
邱白晨乐呵呵地看着孩子们挑好了自己喜欢的灯笼,一窝蜂地跑了,临走的时候之前他送灯笼的那小孩还说了谢谢。
可能是因为小孩子们觉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灯笼是一种非常有面子的事情,所以省着平时的零用钱也要过来买一个,小心着用能用很久,不小心的话有钱就再买,没有的话修修补补将就着用。
邱白晨的生意慢慢好了起来,孩子们一传十十传百,都过来买他的灯笼。而那妇人的灯笼买回家挂上,邻居看到了,觉得很不错,问了妇人哪里买的什么价格,觉得很是便宜,便也去邱白晨那里去买家用的灯笼。
大灯笼的利润要高一些,邱白晨的销路打开,但每日还是做定量的,卖完了就回去,没买到的可以预定,第二日给留着。
卖完一天的量,邱白晨就回家再做新的灯笼,留着下面卖。他做好的都存放在厢房里,放在架子上,省得被耗子啃了。
小灯笼红红火火地卖了一段时间之后,销量就变小了,小孩子们的兴趣过了一段时间就转移了,不过邱白晨每天还是会带两个,总会有小孩子过来掏出几个铜板,向他买灯笼。
倒是买家用灯笼的人多了些,邱白晨又做了些其他样式的灯笼,还可以帮写他们想要的字,或者画些图案。
邱白晨也想做些精致些的,比如说宫灯这样的花灯来卖,不过现在他的顾客都是普通的百姓,就算是有钱人家用的灯也比较一般。
再说邱白晨的肚子大了起来,出来也不方便了,他租了两个月的摊位,等到摊位到期的时候,邱白晨就怀孕有五个多月了。
他赚的钱不算少,不过修缮房子花了不少钱,平日里花的也多,最后结算下来没剩下多少。平常人家根本没有他这般常吃肉和水果的,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邱白晨吃的一直不错,也是他体质不太容易长胖,不过是脸蛋丰满了些,身上还是瘦的。孩子长得也不大,但是大夫看的时候说没事,这样还方便生一点。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雨水也变多了,下雨的时候就淅淅沥沥的有些冷,越发的潮湿了,而一旦晴起来,艳阳高照,就又热得不行。天亮的越来越早了,邱白晨出摊也就越来越早了,回来的也早,下雨或者天热的时候他就在厢房里面做灯笼。
此时已经快到五月了,邱白晨打听了,中秋的时候会办灯会,到时家家户户都会买花灯。邱白晨便开始着手做一些新鲜的灯,比如说元宝形状的,兔子形状的,各种有趣的样式。这样的花灯做工要复杂一些,也需要一些想象力,不过邱白晨会画画,能画出来的就能做出来。
家里面邱白晨扎了些带花样的花灯的框架,还未糊纸。他上街上去,还像是往日一样,有人来买灯,不过有个中年人一直在摊位旁边看。
“您要灯笼么?”邱白晨见这人穿得十分好,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他平时的主顾,倒像是去那家灯笼店买他们专用花灯的。
“嗯。”那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摊位前面就剩他一个人了,听到邱白晨说话还有点发愣,嗯了一声,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摇头,他看着邱白晨的灯笼,开始问他价格。
“这个多少钱?”他挨个问,邱白晨就挨个回答,总共也没几样,邱白晨答完了最后一个,就看着那人,那人脸有点红。
“你这灯笼都是自己做的?我看与我们这里的常用样式不同啊。”他又岔开了话,邱白晨点点头。
“家传的手艺。”他刚回答,就有其他的人过来挑灯笼,那中年人看了半天也未开口,也没买东西,就走了。
等到邱白晨卖出去几个灯笼,还有些纳闷,那人是干嘛的。
旁边卖胭脂的小贩刚卖出一盒胭脂,此刻空闲下来,转头来和邱白晨说话。
“刚才那个肯定不是找你买灯笼的,我还以为是要找茬的呢。”小贩说,邱白晨看着他。
“方哥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这位曹老板可跟你是同行啊。”小贩说道,看着邱白晨一脸的求知欲,也就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原来方才来的那位是曹老板,也就是县城里开平价灯笼铺的那位曹老板。最近因为邱白晨来,卖的灯便宜又好看,让他店里卖的灯笼都少了一些。
“他刚才是不是想打我来的?”邱白晨说道,按理说他这样的人确实挺招人恨的。
“这倒不至于吧,曹老板不一直是老好人呢么,我看呀,他没准是想要偷学呢。”这时边上卖首饰的小贩开口了,卖胭脂的小贩想了想,邱白晨也想了想,应该吧。
“也是,他家里做的东西不行,也不能怪被别人抢了财路。”小贩说道,后来就又来看胭脂的,他便不说了。
邱白晨记下了这件事,想着哪天应该去找下曹老板,却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这件事搁置了好几个月。
进了五月份,天气更热了。邱白晨怀孕了,身体更是热得要命,每天晚上至少都要擦洗下,穿亵衣的时候也都敞着,好发散热量。
这日邱白晨收摊回来,做了一下午的灯笼,晚上吃了张家送来的鱼,拿温水冲了冲澡,就睡了。
他半夜被尿意弄醒,摸摸自己凸起的肚子,现在还勉强能遮挡些,再过一阵子他就回家来不出去了,也省的别人知道了说闲话。
晚上虫叫的声音显得愈发地大了,外面起了点风,相比白天凉爽了许多。邱白晨去放了水,迷迷糊糊地往屋里走,却突然感觉到脖子一凉,背后一热。
“别说话。”他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因为被刀架在了脖子上,邱白晨非常俊杰地听他的话不说话了。
被挟持住的邱白晨还在想自己招惹到了谁,就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些湿乎乎的。他刚想要小声点问那人到底是干嘛的,就感觉到身后骤然一空,那人竟然是自己松了手,摔倒在了地上。
邱白晨转头,才借着手中油灯的光,看清这男人身上都是血,而他身上所沾染的也都是血。
他顿时汗毛直立,但还是蹲下身去看那人。
“你,你是谁?”他问道。
“贺兰……”然而那人没有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第5章 .初来乍到(五)
邱白晨借着油灯看那人的脸,看起来似乎并不穷凶极恶。他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逐渐微弱,也没换衣服,在给他做了紧急的止血之后,没有搬动他,直接去找了刘大夫。
刘大夫半夜被吵醒,有些不悦,但是邱白晨在他耳边说了大概的情况之后,他便收拾东西跟着邱白晨到了他家。
那威胁邱白晨的人,也就是贺兰豫之,躺在邱白晨家的院子里,浑身都是血,邱白晨衣服背后都被他的血迹沾染,现在还有些潮湿。刘大夫过来蹲下身看了看贺兰豫之的情况,给他清理了伤口,敷上止血的药包扎起来。
他的头和腿伤得最重,头上已经止了血,而腿骨已经骨折,差一点骨头就戳破了皮肉露出来。邱白晨转过头去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然而并没能排掉肺里的血腥味儿。
“去找木头来,要直的。”刘大夫给贺兰豫之的腿止了血,邱白晨去厢房拿了一根之前打家具剩下的木料给刘大夫,刘大夫让他拿着,将木条绑在贺兰豫之腿上,固定起来。
“他伤得很重,现在只是止了血,想要治愈需要一些贵重的药材,我那里有,你要救他吗?”林大夫也大概知道邱白晨的情况。
邱白晨正在清理血迹,听到林大夫的话,想都没想。
“救。”
毕竟是一条人命,邱白晨没犹豫,钱没有了还是可以赚的,人要是没有了那就真的没了。退一步说,即使这人刚才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醒过来还能把他怎么样。
刘大夫不置可否,回去配了药,半夜又过来,让邱白晨把药喂给了贺兰豫之。
“若是明天早上他醒了,那就是救活了,要是不醒的话,他头上受伤这么严重,可能会死,也可能醒不过来一直这么睡着。”刘大夫和邱白晨说清楚了情况,又叮嘱他要如何照顾贺兰豫之。
“大夫您回去睡吧,麻烦了。”邱白晨道,刘大夫又看了一眼贺兰豫之才回去,等他走了,邱白晨衣服脱了下来,在贺兰豫之住的厢房里面点起了火盆,把沾染血迹的衣服都烧掉了。之后又用水将院子里的血迹冲刷干净,等到都弄好了才睡觉,第二天也没去买灯笼,和旁人都说是他生了病。
早上邱白晨起来的时候去看了贺兰豫之,他还没醒过来,他将火盆撤了,屋子里干爽了很多,热度对于现在的贺兰豫之来说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