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这是一场情杀。陷入情杀的女人既然已经死了,事情理所当然已经结束,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逸在这期间也打着看病的名号去了好几次罗森子爵家,借机对安辰动手动脚的。这让早就“病好”的安辰很是无奈,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高.潮还没有到来,可整天被恋人想方设法地拐上床,也着实让人无奈。于是他找了个日子,去了歌剧院。
歌剧院表演的剧目正是罗森子爵之前去看过的新剧目,《卡门》。
在安辰和白逸看来,卡门实在不算是一出新剧目,只不过当时的歌剧院演的大多是茶花女、浮士德这样的歌剧。首次上映的卡门一经演出就获得一致好评,再加上罗森子爵在他们排戏时给了不少建议,让歌剧更受民众的欢迎。因此这几日歌剧院场场爆满。
安辰换了身得体的服装,在专属于他的位置上坐下。由于罗森子爵向来是歌剧院的常客,歌剧院专门为他和他的儿子准备了实现较好的坐台。
“这不是艾尔索普吗?”安辰刚一坐下,旁边就传来几声装模作样的惊叫,他扭头看去,发现几个打扮浮夸的家伙扭在一团,嬉皮笑脸道,“您不是受伤了吗?是不是在家里坐不住,又要出来找乐子呀?”
“我听说你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骨头,是不是真的?”
“肯定不是真的,不然他怎么会坐在这里?”
几个家伙笑成了一团,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歌剧院里,歌剧院的设计就是为了让演唱者的声音传遍整个观众席,而他们这么放肆的笑声,自然也传到所有人耳中。
几乎所有贵族都暗自皱眉,不明白这几个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竟然一点教养也没有。安辰冷冷瞥一眼,恰好对上一双神色诡谲的蓝眼睛。
安辰微微一愣。
那蓝眼睛的人刚刚才走进歌剧院,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被剧院里隐隐凝重的气氛吓到,他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也注意到了安辰。他想了想,主动起身来到安辰身边,与他邻座的人换了位置。
“你好,艾尔索普。我是你父亲的朋友。”男人长得很英俊,一头金发修剪成当时流行的发式,面孔优雅而俊朗,一见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安辰歪了歪头,问道:“你是谁?”
男人嘴边的笑容凝固一瞬,神色变得不自然:“我叫华特,华特·席格,是一位画家。”
艾尔索普·罗森即使在贵族圈里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是全伦敦公认的。就算罗森子爵是个有格调的绅士,他的儿子依旧是个草包,整日就是虚度光阴,伦敦的艺术圈子他没有一个认识的。
华特自然也认为,对方不认识自己,所以主动向他打招呼,却不知道在安辰眼中,他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
“哦。”安辰脸色不变,靠在座椅上让出他右手边的人,“那你可以和他聊聊。”
华特一看,顿时脸都绿了。这个人他当然知道,是个名人,而且是艺术界的名人,虽然年岁已大,可是在艺术界享受着极高的待遇。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他们畅谈艺术。可问题是,这个人根本不认识自己……
为了避免自尊心再受辱,华特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乖乖的等待歌剧开始。安辰右手边的画家注意到这边的喧闹,转头看过来,顿时眼睛一亮。
“艾尔小弟?”
安辰浅笑着应道:“克劳德先生,您好。”
克劳德和罗森子爵的关系相当不错,因此对艾尔索普也带了点长辈的宠溺,他开始和安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安辰也一一点头应着。
华特在一旁,不知为何忽然全身颤抖起来,蓝眼睛中隐隐有一道异色闪过。
……
舞台上,卡门正在哼唱一首热情的歌曲,军官豪塞站在一旁似乎要成为背景板,所有视线都被这个吉卜赛姑娘吸引走。卡门一身红裙,裙摆舞动出热情奔放的弧度,让观众们被她吸引的同时,将豪塞的心搅得乱七八糟。
观众席中,观看这一幕的男男女女们也流露出痴迷的神情,女主演的舞姿十分迷人,让他们也沉浸其中。
华特借舞台的光偷偷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入眼只看到一片波澜不惊,贵族少爷自始至终都看着舞台,脸上的表情却像凝固了一般。仿佛对他来说,卡门那样的美人也不过尔尔。
为了排这出剧,歌剧院的所有人都花了很大的心思,还找了罗森子爵帮忙润色。剧院夜夜爆满就是最好的证明,可艾尔索普竟然没什么表示?
华特心忽然颤了颤,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艾尔索普,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火热了,贵族少爷忽然朝他这边瞥了一眼,吓得他心都要跳出来,暗暗握紧拳头。
……
热情的吉卜赛姑娘最终死在曾经的爱人豪塞手中,即使死前卡门也没有向豪塞低头,卡门对自由的坚持和死亡的绝美感染了众人,歌剧院掌声轰鸣,所有人都在为这出剧的精彩而赞美不绝。安辰也在鼓掌。
歌剧结束了,贵族们结束了一天的消遣,准备离开。安辰与克劳德一边聊一边往外走。克劳德是徒步来的,于是安辰邀请他坐自己的马车回去。
华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舞台。
他低头,等到歌剧院里只剩下他一人时,才沉默不语地起身,转头离开。
手心握着一块金色的怀表,长长的表链垂下,精致极了。那怀表制作精良,一看就知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英俊的画家虽然有才,可是并不富裕。那块表,显然不是他的所有物。
……
把克劳德送回家后,安辰也回到庄园。
白逸早在屋子里等着。天知道他是怎么避开庄园那些警卫,每天晚上都要到安辰卧室,不干点事情就不肯离开。
安辰开始脱衣服,白逸靠着床头,漫不经心看着他,忽然眼神微微一闪:“辰子,你的怀表呢?”
“被人拿走了。”安辰换上一身丝绸的睡衣,慢慢抚平一角的褶皱,“华特·席格,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过,他还不知道我受伤,所以没有起疑。”
是的,艾尔索普受伤虽然是个意外,可是当时在马场里的人都是有素质的贵族们,不会拿这件事随便嚼舌根。安辰在歌剧院遇到的,只不过是家里有点资产就洋洋得意的自大货,华特·席格虽然看不起上流社会,可私底下还是愿意和上流社会打交道,他会为自己和克劳德、罗森子爵交好而自豪,尽管知道对方根本不了解他。
这样清高的人,是不愿意与嘲笑安辰的那几人做朋友的。
因此,他没办法知道安辰在半个月之前受了重伤。
正是因此,他的陷害将没办法成立。一个前一天刚在马场摔得人仰马翻的家伙,是不可能化身杀人魔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克劳德,只是借用了克劳德·莫奈的名字,跟现实中的莫奈没有任何关系,大家不用代入现实。毕竟真实的莫奈据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可能和安辰谈笑风生。我只是喜欢莫奈的画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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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在歌剧院取得巨大成功也是我瞎编的,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年代能不能接受卡门这样的剧本。不过歌剧中我最熟悉的就是卡门,so大家看着喜欢就好啦。
第62章 804.十九世纪伦敦
第二天,安辰又借着想出去走走的理由,在伦敦城到处晃悠。
他似乎真的只是到处逛逛,从海德公园逛到水晶宫,从泰晤士河逛到伊顿公学,最后来到了白教堂,一路都板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
白教堂虽然是教区,可不是很干净,这里是伦敦最热闹拥挤的集市,贫穷的人们通常会聚集在那里,摆摊的人挤来挤去,到处散发着腐臭的货物的味道。衣衫破旧的人缩在角落,睁着漆黑无神的眼睛看着来往的人,穿着妖艳的妓.女偶尔从街上走过,也是搂着形形□□的男人。
第一位死者是一位妓.女,根据苏格兰场的调查,她经常出现在白教堂附近,肆意游荡,方便找到客人,为他们提供服务。
距离那一天的惨案已经有十多天了,白教堂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现场被封锁了,只有伦敦警察厅的人会跑到那里巡逻,企图再找到可证明的证据。
安辰在离白教堂还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带着管家徒步走了过去。白教堂是穷人们的聚集地,偶尔有马车经过,也不会在这肮脏的地方停下。路易斯是个多疑的人,他为了找到凶手一向急功近利,难免不会给他插上意料之外的罪名。
“少爷,您要去白教堂?”看出了安辰的动向,管家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少爷这些天在家里不知道,他们这些仆人可是很清楚的,这里刚刚发生一场凶杀案,犯人还没找到,他有点担心少爷的安全。
“你有什么问题吗?”安辰神色不变道。他当然知道管家在担心什么,他今天穿了一身华丽的衣服,剪裁精美贴身的西装,擦得锃亮的白皮鞋,手上拿着一根手杖,在地面敲敲打打,一看就知和白教堂居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管家害怕他的走动会引来凶手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