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青年,“宋望?”
青年没有反应。
刘楚把刀搁在床沿,他坐下来,伸手去摸青年的脸,“平时你不让我摸,说疼,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你再不说,我挠你痒了啊。”
刘楚把手伸到青年的领口里面,粗糙的掌心贴着他的脖子,“痒不痒?”
青年依旧没反应。
“大少爷,不是我说你,回来了还不省心,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刘楚握住青年的手放在唇边,一下一下亲着,他低头,唇贴在青年的眼皮上,嗓音低柔,“差不多就行了,别睡太久,我明天再来看你。”
一夜过去,天就变了。
宋家虽仅仅是镇上的大户,可宅子建的却是气势不凡,灰瓦白墙之间矗立着一座高大门楼,门楼的门楣之上精雕细琢,刻有流云走兽很是生动,雕刻左右对称,中间挂着一华美牌匾,上书“宋宅”二字。
今日就在宋宅的正门门口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正是族长。
族长的身边站着一位驼背老妪,只见她白发苍苍,却在头顶揪起一撮小辫,骨瘦如柴的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拖地长袍,神情淡然。
她正是远近闻名的神婆。
谁家要是发生个什么怪事都会请她来看,只是她的要价不菲,普通人家一般是请不起的。
在他们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是以一位强壮教头为首的一群教员,显然他们也都是族长的手下。
在这一群教员之中还散乱的跟着几个镇上的百姓,他们都是这镇上有些威望的人。
今日被族长特意请来的。
自从宋望回来之后,镇上人心惶惶,一种流言渐渐的占据了人们恐惧的内心。
那就是宋家的大少爷宋望与妖怪勾结,一起害死了酒楼的戴老板。
由于他长期与妖股接触沾染了妖气,才导致他的长时间昏迷,族长带着神婆和一群人来到宋宅,正是因为这件事。
宋宅的大门很快便被打开,宋邧氏带着一群下人走了出来,“不知族长今天兴师动众来到这里,所谓何事?”
她知道这群人是冲着自己的孙子来的,没给好脸色。
族长神情威严,开口说道,“老夫人,如今镇上妖怪害人,宋望更是不幸沾染妖气陷入昏迷,数名大夫都无法诊断,对于这件事我也是痛惜,如今我帮忙请来远近闻名的第一神婆帮忙看病,还请老夫人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宋邧氏一语道破族长的心里,“什么帮忙看病,族长,你带这么多人来想带走我的孙子吧。”
族长被宋邧氏猜出真正的意图,却也不尴尬,显然是有备而来,“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就请把宋望交出来,如今宋望沾染妖气,放在宅中很是不吉,需要神婆立即做法驱除妖气。”
宋邧氏义正言辞的喝问道,“胡说,什么不吉,我孙子如今是我宋家唯一嫡系传人,他要是因为做法有个意外,那才是大大的不吉,百年之后我们宋家还能不能存,都是个天大的疑问,作为宋家族长,你难道就不替我们宋家考虑吗?”
“我正是因为替宋家的未来考虑,才会有今日之举,宋望沾染妖气,更是有戴老板的失踪有着莫大关联,我们怀疑他联合妖怪,杀害了戴老板,作为族长,我绝不能允许宋家的嫡系中出现这样居心叵测,沾染妖气之人。”
族长神色微怒,大义凛然道,“不过看在宋望是嫡系唯一传人,老夫人你也为宋家贡献巨大的份上,我可以免去宋望的族规惩罚,但是驱除他身上妖气的法事是一定要做的。”
“你们休想,神婆的做法方式我也是亲眼见过的,那根本就是把活人往死路上逼,我孙子本就体弱,怎么可能受得了,作为宋家族长,你是想绝了我们宋家啊,咳……”
宋邧氏的岁数大了,身子骨不好,在孙子昏迷不醒,又诊不出来毛病后,就急的没休息过。
如今一听有人坚持要给自己的孙子做法,而且这人正是他们宋家的族长,她顿时怒火攻心,捂着自己胸口大声咳嗽起来。
“宋家不会绝,嫡系传人只有宋望一人没错,可宋家的旁系确是枝繁叶茂,优秀子弟无数,老夫人不管你今天让不让,我都会行使族长的权利,带走不祥的宋家族人宋望。”
族长对宋老太的病态不为所动,严声说道,“今日我也请来了几位在镇上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的看法也是和我一样,捉拿宋望举行驱除妖气仪式。”
说着族长便请出了几位镇上的老人,向宋邧氏连续施压。
宋邧氏的脸色涨红,剧烈咳嗽起来。
“咳……今天你们谁想进这个门,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进去。”
宋邧氏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砸向地面,却因为一个步子不稳,差点栽倒在地,幸亏管家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
“既然你如此宁顽不灵,置族规于不顾,拼命想要护住宋望,那我今日只能行使我族长的权利了。”
说完族长便一挥手,他身后的教头与教员一拥而上,同宋宅的家丁仆人们扭打在了一起,地上的尘土飞扬,各种惨叫哀嚎声响成一片,场面十分混乱。
宋邧氏大声怒斥着族长,她没想到族长真的敢和他们宋家的嫡系用强,想要大声阻止众人,却因为忽然一个呼吸不畅,一下子气晕了过去。
而门口的乱斗很快也停歇了,这些家丁仆人哪是是教头教员的对手,很快便一个个的哀嚎着瘫倒在地。
一些教员在族长的示意下,冲入了宋宅,顺利便将昏迷的黄单给抬了出来。
黄单被他们放到了族长与神婆的面前。
神婆上前仔细打量着黄单,并指点了点他的天灵,然后又闭目掐指装模作样的算了算,忽然她眼睛猛的一睁,拍掌大叫道,“没错,这人确实是妖气入体,而且已深入骨髓,如不立刻进行做法的话,怕是要异化。”
“异化?神婆你向大家解释一下,什么是异化吧。”
族长神色一动,对这神婆说道,此时宋宅的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
“异化就是沾染妖气很深的人,也就想宋家大少爷宋望这样的,如果妖气长时间得不到驱除,身体便会产生变异,从此失去理智,变成以人血为食的半妖。”
“什么?”
众人听了神婆解释,全都大惊失色,没想到沾染妖气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那宋少爷岂不是要变成……
幸亏宋族长秉公办事,将宋少爷给抓了起来,否则镇上如果再多个喝人血的半妖,那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真是没有太平日子了。
在百姓的一片赞扬和支持声中,黄单被抬到了镇中心的一块空地上,空地中央高高的堆砌着一捆捆的柴火,柴火的旁边有一口巨大的铁锅,早已被支起。
神婆先令人放下昏迷的黄单,然后她便走到这口大锅前,围着大锅不断走起来,双手不断的胡乱比划着,口中还念念有词,旁人也听不清她到底在嘀咕什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神婆才停了下来,她擦了擦了头上的汗珠,道,“来人,取我的法器和无上神鸡来。”
只见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在点头称是之后,从辆破牛车的后面取了一面旗子和两只秃毛鸡。
神婆接过旗子点了点头,在宋望的头顶挥舞着旗子,然后开口道,“取无上神鸡的灵血来。”
“咕咕……”
小厮随即就与两只鸡剧烈的搏斗起来,在一阵鸡的惨叫,落了一地的鸡毛之后。
小厮将一碗鸡血端了上来。
神婆接过鸡血,看了看小厮的脸,冷哼了一声,
此时小厮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只见他脸上留下了几道鸡的抓痕,头发散乱还缠着几根鸡毛,最不堪的是衣服上竟还占着几块鸡屎。
为了不让这小厮在大庭广众的继续丢人,神婆赶紧挥手让他下去。
手指沾了沾鸡血,神婆在黄单的身上画起画来,不过这在围观的人们看来,神婆这是在画符,以人体为符,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法术。
在乱画了一通之后,神婆清了清嗓子,捋了捋她头上的小鞭子,一本正经的道,“好了,法事已经准备完毕,现在我们就开始正式驱除妖气仪式了。”
“让开,都让开,神婆的法术威力很大,大家离远一点。”
此时神婆的小厮配合的吆喝起来,得意洋洋的驱逐的人群,那些离的近的镇民也被他吓了一跳,纷纷退后,深怕被神婆的法术波及。
铁锅里早被人装满了水,水已经开了,有几名教员还在不断添着柴火。
远处的族长静静的看这一切,他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在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黄单被抬向了铁锅,锅里的水开始滚滚翻腾,冒着炙热的蒸汽。
就在黄单将被扔进铁锅的时候,他醒了。
第一反应是好多人,第二反应是好热,有烟,起火了,第三反应是自己的身体是飘着。
黄单无意间瞥到那口大锅,他往下看,锅底堆着很多木柴,柴火猛烈燃烧着,而他自己被四个人抬在半空,这架势,活脱脱就是水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