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明,黄单面前这具骨架的主人和张老板的身形相似。
黄单想不出来,他不会破案。
钺山镇虽然不小,但是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被人知道了,都会传的沸沸扬扬。
黄单如果把这些事情告诉刘楚,让对方去查,应该能查出来一些东西,譬如有哪个人跟张老板长的相似,身形也差不多。
要是有,棺材里的头颅和骨架应该就是那个人的。
就是不知道刘楚信不信。
毕竟他没有证据,全靠一张嘴。
万一刘楚不但不信,还把对他的怀疑加深,那就麻烦了。
冷不丁呼吸一口气,黄单被臭味呛的脑壳疼,他从棺材那里离开。
妖本来就不好找,聪明有心计的妖,就更难找了。
黄单从张老板家离开,再次去找刘楚,对方不在,他从客栈的人嘴里打听到对方的去处,就匆忙回府。
原主有一把枪,是在国外的时候,有一年过生日,一朋友送的,关键时候应该有用。
刘楚召集几十个壮汉,一部分在山脚下,一部分跟他一起进山。
大家都很害怕。
他们还不知道山里的张老板是鬼还是妖,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未知带来的恐惧难以估量。
“刘捕头,我们就只是人,对抗不了妖魔鬼怪的呀。”
其他人附和,“对呀!”
有人已经怕的待不下去了,大声嚷嚷着要回去,还破口大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刘楚说,“妖不是无所不能,否则它就不会躲在山里。”
众人交头接耳,有道理,可他们还是不想去,要是不走运撞到“张老板”,那怎么办?
只能等死了呀。
刘楚挥手,阻止弟兄们动用武力威胁,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了,就在他们身边。
“各位,我不是钺山镇的人,你们才是。”刘楚笑着说,“镇子里住着你们的家人,朋友,你们不来守护,谁来守护?”
他指指自己,“指望我吗?”
随后刘楚又指指四毛在内的几个弟兄,“还是他们?”
四毛几人都露出嘲讽的表情。
嘈杂声停止,在场的全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现在个个听到这番话,都多多少少有一些难为情。
“刘捕头,不是我们怕死,是我们力不从心啊。”
刘楚还是笑着的,“你们是人,我跟我的弟兄也是,在这里的,每一个都是血肉之躯,谁也不例外。”
他唇边的弧度收敛,不再多说一个字。
几十个男的窃窃私语,片刻后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记住我说的,一有情况就示警。”
刘楚昂首,“出发吧。”
大家按照之前的分配,结伴进山。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朝这边过来,那马车看外观就知道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刘楚眯了眯眼,知道是谁来了。
马车一停,一只白净的手撩开车帘子,跳下来一个青年,他怀抱着一个木盒子,“我跟你一起上山。”
刘楚挑眉,“你能做什么?”
黄单说,“我有枪。”
刘楚看看青年怀里的木盒子,怀疑他的盒子还没打开,就被妖弄死了,原因是有西洋的大家伙,攻击性最强,妖为了自保,不打他打谁?
“跟着我。”
黄单呼出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山里多是灌木,树藤横亘交错,树枝奇形怪状,扭曲不堪,地上还有多到数不清的碎石头,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黄单一路跟着刘楚,只有他知道,张老板就是张老板,山里还有个妖。
那只妖应该是因为什么限制和条件,不能幻化成人形去镇上,所以就藏在山里,等着时机。
黄单是这么想的。
真假就得等抓到妖,才能确定。
刘楚的脚被踩到,他扭头,眼神不善。
黄单说,“对不起。”
过了会儿,刘楚的脚又被踩到了,他绷着脸转头,“宋少爷,你要是看上我脚上的鞋就直说,等正事办完,我亲自送到你府上。”
黄单很小声的说,“我紧张。”
刘楚说,“没看出来。”
黄单,“……”
大家伙没有找到张老板,倒是有几个村民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一块手表。
那手表只有黄单认识,是进口货,一般人有钱都买不到,得在国外有人才行,他那晚在酒楼跟张老板喝酒时,看到对方的手上戴着这块表。
刘楚也有印象。
他们商讨为镇上的治安安排人手巡逻时,张老板显摆似的,不时就去拨手表。
没有张老板的身影,人们的恐慌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那群人飞快地跑下山,就跟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着一样。
黄单说,“刘捕头,我有话要跟你说。”
刘楚拿着那块表,“有什么事晚点再说,我现在没空听你废话。”
黄单说,“是张老板的事。”
刘楚抬头,“说。”
黄单将自己确定的,怀疑的,猜想的都一并拿出来和男人分享,他指着对方为自己的任务画出至关重要的一笔。
刘楚的头绪还没理清,就听到四毛的鬼叫声,“老大,不好了,出大事了!”
原来是镇上的人认为张老板的家不吉利,就去他家里泼鸡血,狗血,还贴了很多黄符。
黄单和刘楚他们到那儿的时候,场面混乱。
张老板的老父亲在试图阻止,却被情绪激动的人群挤倒在地,有几个人立足未稳,从他身上踩过去。
刘楚怒吼,“都给我出来!”
黄单看到老人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人群再次挤倒在地,头磕出血,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楚拿走黄单手里的木盒子,打开后握住枪,对着天空就是一下。
砰地一声响后,失控的人群才安静下来。
第29章 猜猜我是谁
那一声枪响过后, 混乱的场面得到镇压。
周遭一片狼藉。
桌椅, 墙壁,大门,窗户,这些地方都被大片大片的鲜血覆盖,空气里飘散着很重的血腥味, 整个堂屋像是一个刑场, 刚刚才结束一场杀戮, 触目惊心, 又令人悚然。
张父已经年迈, 身子骨不行,人群那几下要了他半条命,他是趴着的,背上有好几个鞋印, 干枯的手被人踩出淤青,布满皱纹的脸贴着地面, 有血一点点往外渗, 他一动不动,已经昏了过去。
刘楚让手下背张父去找大夫。
张母扑通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刘捕头啊, 我家小儿没有害人呐!”
刘楚连忙去扶老人。
张母被扶着站起来, 她看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一声, 推开刘楚,跌跌撞撞的扑到棺材那里,“儿啊——”
有人往棺材里倒了很多鸡血,头颅和骨架都像是被刷了层红色的油漆。
张母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擦头颅上的血,她边擦边哭,那哭声凄怨,听的人头皮发麻,很不舒服。
刘楚皱眉扫视,“死者为大,你们这样做,心里就不会觉得不安吗?”
在场的人们都没出声。
站在这儿的每个人都认定张老板的家不详,一两句话是不可能将他们叫醒的,反而只会让他们越陷越深。
刘楚绷着脸叫弟兄带张母回房,又说,“四毛,找几个人来收拾一下。”
四毛应声,赶紧去帮。
大家干杵了一会儿,都识趣的离开。
刘楚把枪搁桌上,手在短发里抓几下,就按在桌面,挨上去了才想起来,那上面有鸡血,沾了一手,血淋淋的。
四毛朝地上啐一口,“老大,他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疯了吧,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没弄清楚呢,就自己人闹起来了!”
刘楚找来抹布擦手上的血,脸色难看,“行了,别说了。”
四毛叹气,“哎!”
他也只能叹叹气,人心这东西,可怕的很,能够杀人于无形,比削铁如泥的刀剑还要厉害。
刘楚从张老板家出来时,看见了门外街道一角的青年。
黄单受不了里头弥漫的血腥味,最难以忍受的是笼罩的诡异气氛,就没多待,他拿着木盒子靠墙站着,问出一个多年留洋在外,刚回来的人理应会有的好奇和疑惑。
“那些人为什么要来张老板的家?”
刘楚脚步不停,走过去把枪给黄单,“大少爷,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黄单将枪放进木盒子里,他动动鼻子,闻着了男人身上的腥味,眉心蹙了起来。
刘楚在屋里待的时间不短,那味儿渗到衣物里去了,指甲里还有血,他边走边说,“对了,在山里时,你想跟我说什么?”
黄单若有所思,要是他说棺材里的头和骨架不是张老板的,真正的张老板还活着,就在山上,这男人肯定是不信的,第一时间会问他要证据,他绝对拿不出来。
说还是不说?
刘楚停下脚步,黄单略一分神,撞他背上,前者没感觉,后者疼的抽气。
“你在发什么愣啊?”
黄单的鼻子被撞的发红,他摸了摸,没流血。
刘楚的个头要高很多,低头俯视的时候,压迫感很强,他调笑,“宋大少爷,我每回见你,你都在我跟前哭,差不多行了,次数一多,可就真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