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齐了,陈越就叫服务员上菜。
黄单看宋闵没什么胃口就问道,“你不舒服?”
宋闵说,“有一点。”
原因有二,一是到目前为止,他跟黄单同桌用餐的整个过程当中,还是不能表现的很自然,二就是被人吐了一身。
光第二点就够让他倒胃口了。
姜龙话多,自来熟,“叔叔是不是晕机啊?多坐几次就好了,真的,我第一次坐飞机头晕,恶心,还反胃想吐,后来就一点事都没有了。”
宋闵吃口菜,“我还好。”
姜龙想说什么,胳膊被刘峰拐了一下,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骂,“怎么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巴?你一个劲的喷口水,我们还吃个屁啊!”
“真不知道谁喷的口水更多。”
姜龙把刘峰面前那盘菜挪开一点,满脸的嫌弃。
刘峰懒的跟姜龙说话,专心对付美食去了。
大概也就刘峰知道,陈越前些年过的特节省,不知道回国住在哪儿,问也不说,估计是随便往哪个犄角旮旯一窝。
他们出来吃饭,几乎都是他掏腰包,吃不完还被陈越打包带走,直到公司上路了,才渐渐活的像个人样,穿着也讲究了起来。
不像那时候,一件T恤穿几个夏天,颜色都搓没了还穿。
刘峰笑话过陈越,说他身上的香皂味儿很重,是不是国外的香皂都不要钱,还让他下次回国给自己捎点儿。
等到刘峰得知了陈越跟黄单的事,他再去回想当年,才明白陈越收拾的那么干净,是想尽可能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在黄单面前。
也难怪穷困到那个地步还回国,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喜欢上一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少爷。
饭桌上的气氛挺不错,几人各吃各的,都没有交流。
姜龙憋的要死,刘峰也在憋着,他俩难得默契一回,觉得下回不同时跟这三人同桌了,闷。
好不容易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聊一把,都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聊起。
奇怪的地方多,十几年过去,宋闵怎么还是那个样子?说好的岁月是把杀猪刀呢?
黄单也是,变化很小,细皮嫩肉的脸蛋跟一个理科男严重不符。
还有就是上学那会儿宋闵不是在黄单面前低头弯腰的吗?现在不那样了。
怪得很。
姜龙跟刘峰在洗手间里叽里呱啦了一通就回了包间,那三人还在慢条斯理的吃菜,都没什么声音。
吃过午饭,一行人去了城堡。
宋闵面不改色,心里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当年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能有现在的一切。
人生充满了未知。
姜龙边看边咂嘴,“这得要多少钱啊,太浪费了,有那个钱还不如存在小金库里面。”
“说你傻吧,你还别不承认。”
刘峰不是第一次来,一点也不影响他感叹,“小金库能自己生金子?”
姜龙拿手机不停拍照,“我是觉得人嘛,反正躺下来也就占那么块地方,有个差不多的房子住着就行了,没必要住这么气派壮观的城堡。”
刘峰心说,你知道个屁,这是陈越的梦,他突兀的说,“你记不记得陈越贴在墙上的那张海报?”
姜龙想不起来了。
刘峰在空间里面翻到那张照片,“就这个。”
姜龙凑过去一看,眼睛就瞪大了,“卧槽,不会吧?你的意思是,陈越那时候就做了当土财主的梦?”
刘峰心生感慨,“有的人一生只有一个梦,努力奋斗多年美梦成真,有的人做完一个又一个梦,最后也就只能做做梦。”
姜龙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行了行了,哥们,我们没两样。”
刘峰说还是不同的,“我混到今天是赚的,你跟我混成一个样,就是混差了,晓不晓得?”
姜龙气到吐血。
刘峰见形势不对撒腿就跑,“照片拍了可别发朋友圈,更别怕微博,小心被人挖出你家的祖坟。”
“你当我白痴啊!”
姜龙是想洗出来放相册里的,他望望远处的那片山林,“后山可以种苹果,缺果农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越手插着兜,“前年种过一批桃树苗,可惜苗全死了。”
黄单奇怪的问,“为什么?”
姜龙说,“还能是什么原因,无非就是山神不喜欢吃桃子,听我说的改种苹果,保证能有个大丰收。”
陈越说他打算明年试着种橘子。
姜龙把黄单拉到一边,“陈越有什么好的?”
黄单不答反问,“他有什么不好?”
姜龙实话实说,“一根筋,自以为是,西装一脱,那股子痞气就出来了,说他有一座城堡都没人信,你不同,说你是贵族都没人怀疑,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一说完就搓搓牙,觉得自己说了一堆废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再怎么长大,经历过多少,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变的,比如他的胆小怕事,陈越的混混样儿,刘峰的没个正形,还有黄单的冷淡漠然。
姜龙笑眯眯的说,“不过他爱你,一直都没变过心,这就够了。”
黄单看向姜龙。
姜龙挠挠头,“刘峰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可以摸着良心说,陈越是这个世界对你最好的人。”
黄单说,“我知道。”
有汪汪叫声从远处传来,柴犬和平时一样朝陈越飞奔过去。
姜龙眼睛一亮,蹲下来跟柴犬打招呼,“hello,小美眉。”
陈越的面部一扭,“它是男孩子。”
姜龙立马改口叫小帅哥,他追在柴犬尾巴后面,笑的像个花痴。
“我一直想养狗的,可是笑笑她对狗毛过敏……”
话声一停,姜龙脸色变了变,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去前面拍拍照片。
黄单喊了声,“别走远。”
姜龙说知道的,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想一个人静静。
客厅里出来一人,是陈父,他一把握住宋闵的手,“亲家!”
噗,刘峰抖着肩膀跑出去笑了,妈的,笑点低真糟心。
宋闵被陈父客客气气拉进大厅,一口一个亲家。
陈母端着茶点出来,也是亲家亲家的叫。
老两口都知道黄单无父无母,也知道他是这个宋闵一手带大的,又当爹又当妈,很不容易。
不过,老两口有一点挺纳闷,宋闵一大把岁数了,看着竟然比他们儿子大不了多少,太会保养了。
宋闵跟黄单交换了眼色,他准备起来的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心情复杂的跟陈父陈母搭话。
黄单陪着坐了会儿就上楼洗把脸,脱了外套把自己摔在了被子里面。
陈越给他把领带取下来,“要睡午觉?”
黄单闭着眼睛,“不睡,我担心宋闵应付不来。”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没看咱爸咱妈把他当自己人吗?客气的没边儿了。”
陈越解开着黄的西装扣子,从上往下解,“睡半小时吧,下午能精神点。”
黄单的西装被脱了,他任由陈越胡作非为,“想听你唱歌。”
陈越亲着他的脖子,“什么歌?”
黄单说,“《甜蜜蜜》,唱一遍,还要吹一遍口哨。”
陈越的胸膛一下一下震动,他笑出声,“小样儿,要求不少嘛,哥哥今天高兴,满足你。”
黄单脸贴着陈越粗糙的掌心,在他低沉沙哑的歌声里睡去。
下午的天气不错,大家都不出去玩。
陈父去湖边钓鱼,还拉上了以为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宋闵。
刘峰跟姜龙去了后山,他们对那一大块地都很有兴趣,按耐不住的想开发开发脑力,给陈越一个不错的规划,把地利用起来。
黄单跟陈越在玫瑰园里修剪花枝,顺便剪一些玫瑰花用在客厅和房间里。
“保镖就算了吧,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黄单拿剪刀“咔嚓”剪下来一根枝条,他听到陈越提议雇用保镖,差点把手指头剪到。
城堡,柴犬,保镖,这些都让黄单联想到最后一个任务世界,他因为脑子里有血块压迫了神经痛苦不堪,慢慢病重离世。
陈越把一支玫瑰放进篮子里,“你不是觉得我们两个人住着空落吗?”
“家里按了多个警报器,防卫已经可以了,不需要保镖。”
黄单想了想,“要不我们在后山盖一个棚子养马?”
陈越拍拍膝盖上蹭到的泥土,“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管不了马,我只想管你。”
黄单说,“那我管马。”
陈越知道黄单会这么说,也有后招在等他,“动物跟人一样,都要时间来照顾来陪伴,如果没时间不如不养,你确定你有那时间?”
黄单蹙眉,“不确定。”
工作室开起来,他可能忙的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陈越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思,“家是肯定要回的,这么大的城堡,我一个人住着害怕。”
黄单的嘴一抽,“之前我不在,你不都一个人吗?”
陈越继续装可怜,“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已经做好准备每天跟你一起睡觉,一起醒来了,你不能让我独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