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里面的设施很多,就是建的太偏僻,除了偶尔有学校老师带学生过来,其他时候就是零零散散的一些人,节假日能稍微多一点。
投资的效果不理想,投资商不拿钱出来,工头就会倒霉,跟亲戚借钱,或者是借高利贷给工人付完工资,自己就开始苦逼的要钱生活,应该说不是要,是讨。
本来是自己应得的,却不得不摆出孙子样。
这一片开发,赚的是农民。
泥巴路变成柏油马路不说,家家户户的树,鱼塘,井,地,都得到了应有的赔偿,还全部有新房子住。
黄单望去,借着月色隐约可见两栋破旧的楼房孤零零的在山坡上,那一家人偷偷摸摸做出栽树苗挖新菜地等的行为,被发现了还理直气壮,试图多要些赔偿,死活就是不肯按照原来的价格签合同,想敲诈一笔。
结果现在街坊四邻拿了钱,还都住上了新房子,他们什么也没得到,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黄单把苹果吃完,还在凳子上坐着,对面的工地有嘈杂声,也有灯光,工人恐怕要忙到十点左右才会收工。
两集电视播完,张父喊道,“志诚,你坐外头干什么?洗洗睡觉了。”
黄单搬了凳子进屋,胳膊腿上被咬了很多蚊子包,脸,脖子,耳朵上也有,他洗漱后躺在床上,拿出系统先生那儿弄来的药膏上上下下的涂抹。
张瑶上楼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哥,你抹的什么呢?”
黄单说,“好东西,这儿有一盒是给你的。”
他说着就把早就准备好的那盒药膏丢过去,“按照说明抹。”
张瑶坐到他的床上,拧开盖子闻闻,“很香哎,管用吗?我这身上有好多印子,过很久了都还在。”
黄单说,“你抹这个立刻就不痒了,包明天就会消,不会留印子。”
张瑶难以置信,“真的假的?我一会儿就试。”
两张床之间拉着个帘子,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东西遮挡,兄妹俩聊了两句就睡了。
第二天黄单是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的,他一看手机,不到五点。
张瑶也醒了,迷迷糊糊的扣着眼屎,“哥,工人天天这么早就过来了吗?”
黄单说,“差不多吧,夏天天亮的早。”
张瑶蹲在楼上的墙角刷牙,黄单蹲她旁边,发现她吐出来的牙膏沫子里有血,“你是不是上火了?”
“没,我不是一直这样吗?”
黄单,“……”
张瑶呸呸几下,“哥,你这样,我真放心不下。”
黄单无语。
张瑶犹豫着开口,“你记得两年前我跟你提过我的一个闺蜜吧,她对你一见钟情,现在还单着呢。”
黄单听了个开头,起身走了。
张瑶在后头说,“哥,你考虑考虑啊,我很希望她做我大嫂的!”
黄单不想搭理。
昨天下午黄单提前下班没抓,这次他老老实实去上班,还特地提早去的。
办公室就他跟主任,做样子的机会都没有。
等主任来了,黄单就开始睡觉。
主任看他睡觉,自己就出去转了转,回来也睡。
公司里的人很少,这么下去,走光光是早晚的事,发不出工资,能打击员工的积极性。
黄单下班回去后没多久,张父就去了公司,张母去工棚边的水池那里洗菜杀鱼去了,因为那儿的水不要钱。
张瑶陪着黄单守店,没过多久她就困的不行,点开手机的酷狗音乐。
黄单听着听着,就觉得吵,“关掉吧。”
张瑶把音乐关了,手机塞口袋里,她打着哈欠上楼睡回笼觉去了,“哥,吃饭的时候喊我啊。”
“知道的。”
黄单一人在楼下看店。
他在办公室的桌子上趴着睡了一上午,精气神很好,活脱脱就是一棵被浇透了水的花草。
这个点,买东西的人不多。
黄单支着头玩手机游戏,不时塞进嘴里一块饼干,眉眼间有几分悠闲。
开小卖铺有一点好,零食不缺。
附近的工地都在忙,挖土机,焊接等乱七八糟的声音搅合在一块儿,被燥热的空气插一脚,能让人烦的想骂脏话。
镇上离工地有段距离,周阳给家里汇钱去了,在银行碰到一个工友,俩人一道回来的。
工友晒的跟煤球一个样,“我看你小子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还有钱汇给家里?”
周阳嘿嘿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是自创的周氏攒钱法。”
工友露出好奇的表情,“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呗。”
周阳眨眨眼睛,“都说了是周氏的,哪儿能随便往外说啊。”
工友呵呵,“是头儿给你的吧。”
周阳摇头说,“不是啊,头儿干嘛要给我钱?”
“还不承认。”
工友说,“我上次看见你跟他借钱了。”
周阳的脚步顿了一下,又接上去,“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哪天忘了,就在澡堂里。”
工友不在意的说,“行了行了,借钱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还经常跟我老乡借呢。”
周阳摸后脑勺,“我这不是脸皮薄嘛。”
他严肃的说,“不过这回我真没跟头儿借,是我自己攒的。”
工友拍拍周阳的肩膀,敷衍的说信。
周阳撇了撇嘴角,垂头嘀咕了句什么,一旁的工友没听见。
和工友分开,周阳去小卖铺买小本子和笔。
黄单刚好要去门口的绿化池边丢垃圾袋,俩人撞个正着。
身高的差距,周阳的脑门撞上黄单的胸口。
那一下撞的不轻,黄单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他靠着玻璃门滑坐在地。
周阳蹦出去好远,震惊地拿手指着哭出声的人,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我……不是我……”
黄单坐在门槛上,疼的不停抽气,眼泪流了一脸。
周阳的眼睛瞪大,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点,“喂,你不要紧吧?我靠,你是不是想讹我啊哥哥。”
黄单只是哭,嘴里发不出别的音。
周阳正不知道怎么办,他刚巧瞥到对面的工地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连忙大声挥手喊,“戚大哥,你快过来,我闯祸了——”
戚丰到那儿时,就看到地上坐着个人,他压抑着抽泣,哭声里有呜咽声,地上已经有了一小滩水迹。
第59章 小卖铺
黄单的胸口好疼, 他要怀疑周阳是不是看准了, 故意撞上来的。
应该不可能的,他们之间仅有的交流只在买卖东西的时候,没有任何冲突和瓜葛。
黄单哭的快抽过去了。
他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但是管家从小就跟他说,他在长大的过程中会结识很多朋友, 无论何时都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要让那些人觉得没有父母的孩子缺少教养。
那句话被黄单记在了心里, 时间一长, 哪怕是听着同性爆粗口, 他也没法从嘴里蹦出那些字眼。
水泥地上的水迹面积越来越大,这是要哭瘫了啊,在场的戚丰和周阳都目睹了这一幕,俩人相视一眼, 是一模一样的惊讶。
戚丰皱眉,“怎么回事?”
周阳简短说出事情的经过, “我来这里买东西, 他正好出来,我跟他都没留意, 就撞到了一起。”
戚丰面露古怪之色,“只是撞了一下?”
周阳一脸无辜,“是啊,戚大哥,真的就只是撞了一下。”
他的脑门红了一片, 既没叫,也没哭,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样活蹦乱跳,想不通对方怎么哭的这么厉害,“没道理的啊。”
戚丰看着地上的人,“你哭什么?”
黄单垂着头,肩膀挎下来,他没有说话,一声一声抽泣,嗓子里有呜咽声。
戚丰眉间的纹路更深,他侧头看周阳。
周阳撇撇嘴,脸上挂着迷茫又无语的表情,“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了。”
戚丰踢踢青年,力道不轻不重的,“你先起来,有什么事进屋里说,别在外头哭。”
黄单还是没回应。
周阳挠挠头,“戚大哥,要不我们把他扶进去吧。”
戚丰闻言,只是冷哼了声,“有什么好扶的,他又不是不能走。”
周阳干笑,“怎么也是我撞了他。”
戚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皮底下的青年,视线从他的黑色发顶往下移,先是一截白皙的脖颈,耳后是敞开的T恤领口,锁骨,视线就停在这里,没有再往下。
“跟你没关系,哪有人随便撞一下就哭成这样子,又不是纸扎的。”
周阳有点儿急,“可可是……”
这时候,有车停在路边,下来了两个男的,他们要去前面的河边钓鱼,过来小卖铺买水和烟,还有吃的,看到门口的情形,都一脸疑惑。
戚丰开口,“小弟弟,有人来你家的小卖铺买东西了。”
黄单依旧没抬头。
那俩人从他身边擦过,去小卖铺拿了自己要买的,“谁给我们算一下钱?”
门口站着三人,一个在哭,一个帮不上忙,另一个懒的过问。
那俩人不是第一回 来小卖铺,他们认得黄单,催促道,“小兄弟,我们赶着去钓鱼,你先把钱算了再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