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哲声音冰冷,“条件?”
青烟为贱籍,买入王府,生死就攥在段程昱手中,他看皇叔有妥协之意,笑容扩大并大着胆子道:“听闻皇叔收养了个义子,可否请他来我府上小住几日?”
贤亲王收养的人是他同袍的遗孤,当年同袍将军战死沙场,托贤亲王照顾妻儿。只是等贤亲王班师回朝去寻人时,那将军老家竟发了洪水,将军妻儿远走他乡生死不明。前不久,贤亲王的手下才在南方找到将军儿子,饱受磨难的他,生了一身的病,还瘸了一条腿。京城都在传,贤亲王对这义子很是宠爱,他几乎成了贤亲王府半个主子。
段程昱心想,如果皇叔答应下来,也算是背信弃义了吧,那他终于在皇叔的光辉形象上抹了一点点黑,好开心。
段景哲考虑怎么才能让蠢货侄子老实点,这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破孩子,竟敢把歪主意打到他身上,他是不是特别想尝试生不如死的感觉呢?
小原站在一边,看他们之间的气氛特别凝重,景哲脸上没表情,但他有迟疑,就说明他很为难。现场气氛诡异,平遥王说起什么义子,眸子中全是算计,所以,他刚才想让自己当王妃的事就是个借口。再说了,故事原剧情还有一定限制在,就算变态王爷突然有了变态想法,他最后还是会与凤鸢有纠葛。综上所述,小原觉得自己留在平遥王府不会有危险。
在不知道凤鸢对自己的险恶用心前,他倒是想过直接遛走。如今他想留下,在别人毫无所觉下给凤鸢的生活加点料,然后站在一旁好好看看欣赏他的笑话。
他想告诉景哲自己的决定,却碍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只能轻嗽嗓子,吸引他的注意。景哲果然回头看他,他忙给他打眼色,用口形说:“咱们单独谈谈。”
然后段景哲就在皇帝陛下与平遥王大眼瞪小眼的情况下,将小原带出书房。来到无人院子的一棵高大桑树下。小原刚想开口,就被段景哲抬手阻止了,他冰冷道:“都退下。”
小原眨眨眼睛很疑惑,但下一秒,他灵敏的感知告诉他,附近暗中隐藏的人全都退开了。小原脸上又一次出现表情符号 (⊙▽⊙)。
段景哲觉得少年煞是可爱,微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问:“你要和我谈什么?”
“那什么……”小原本能想说实话,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能崩人设,改口道:“我从小在妓-坊长大,到了12岁,要不是凤鸢公子,恐怕我已经……呃,所以,我想留在平遥王府伺候他,报答他的恩情。”
段景哲眯眼,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小原马上扑过去搂住他的腰,用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他,劈咔劈咔闪着光,满眼都是求同意,求不发火。
段景哲低头,与还没到他胸口的小孩对视,理智又一次与他说拜拜,最后,他好无原则的同意了。
平遥王府众人送走皇帝陛下与贤亲王后,段程昱一把将小原提溜到自己书房,他坐在主位上,审视了他好久。
小原有点心虚,继续缩肩,垂头装鹌鹑。
段程昱最后什么也没说,叫来大总管,告之他将小原的待遇提高,并重新给他安排个独立院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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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青烟靠闯围场在皇帝陛下面前露脸,博得王爷宠爱上位的消息,像风一样在王府传开了。芙蓉院里,凤鸢听彩云说起打听来的消息,“公子,您说青烟他是不是想故意攀附权贵?他那人看上去憨憨傻傻地,真没想到竟有这般心机!”
凤鸢抿了口茶,在口腔中嚼了嚼,然后用力咽下去。“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彩云:“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还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呢,可如今……听说陛下临走前还夸了他。”她视线一直盯在凤鸢脸上,想看出他到底在意不在意青烟的背叛,就看到他刚才好像恨不得咬死什么一样。
凤鸢放下茶杯,终于起了兴致,追问:“陛下夸他什么?”
彩云:“夸他纯净通透,听说他会跳舞,还说下次来王府一定要看一看。他在陛下面前应承自若,听说大总管都说他的造化到了。可是,您看,他是您带进府的,然而在陛下跟前,他连提都不提您,这不是忘恩负义嘛!公子,您就一点都不生气?”
凤鸢好笑摇头道:“这有什么可气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青烟是被他亲生父亲卖入妓-坊的,受尽了打骂,他能有今日之造化,我为他高兴还来不及。”
他嘴上虽这样说,隐在衣袖下的手,指甲早就掐到肉里了。那封信就是为了试探他而写,可万万没想到他竟闯了围场,让大周皇帝抓到。那封信在普通人或平遥王面前曝光,无非让人以为他与别人有私情,他是从坊间里出来的优怜,声誉这东西也就那样。但在皇帝面前丢脸,他算有辱皇室,严重的话,他可以不用活了。不过,至今段程昱都没找他,也就是说这事过去了。可为了今后还能继续留在平遥王府,看来他得好好去讨好平遥王了。
第42章 王爷的爱宠
小原本想抽空回芙蓉院见凤鸢,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府大总管拦住,他说:“陛下口谕,下次来要看你跳舞。在这段期间,你最好抓紧时间练习。”
小原发誓,皇帝陛下临走时真的只是客气一下,可总管大人很死板,并表示只要不出院子,需要什么请他直接开口。小原无法,只好答应下来。
原主会的可是艳-舞,什么劈腿啊,下腰啊,扭臀啊,上次给段程昱跳时,他故意将那些过渡掉,夸大或缩减了武术的某些动作穿插其中,可那样的舞姿不伦不类,献给皇帝看,恐怕不行。
小原抱着肩,托着下巴在院子里转圈圈,他当网红那阵有唱过歌,音律还行,但跳舞什么的,如果在原始社会跳篝火舞或祭祀之舞也算的话……
偷瞄了一眼站旁边不走的大总管,小原磨磨唧唧道:“要不,您先给我弄面鼓来,要2米,咳,5-6尺大的,如果没有那么大的,最大的来几面凑成那么大也行。”
大总管在宫中什么形式的舞蹈没见过,伴奏的乐师或舞姬用的可都是小腰鼓或手鼓,战场上鼓舞将士气势时才会用到大鼓,而这青烟,长得还没有梅花桩高,胳膊还没鼓槌粗,难道想边跳边敲鼓?这分明是在糊弄他!
大总管眯眼,他还在为之前看人看走眼而郁闷,对小原虽说不上憎恨,但多少多了偏见与戒备。小原提出一个看似可笑的要求,大总管觉得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故而脾气一来,准备跟他杠上,按他的要求拉来多面大鼓,而且不带鼓手,就等着看小原自己作。
小原感觉到大总管冻人的目光,抱着肩搓了搓手臂,指挥仆人将鼓依次摆好,然后,他光着脚轻巧一跃,跳到鼓面上,来回在大鼓上走动,跺脚试音。
刚开始鼓声零零落落,换来大总管的嗤笑,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奇迹发生了。激昂的节奏从少年的脚趾下翻飞而出,配合着他轻巧身法,一挥臂,一踢脚,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看时间久了,“咚咚咚”的鼓声,震颤着人的灵魂,让他不自觉闭上眼睛,静静倾听那种原始又有魔力的节奏,好像来自远方,带他回到过去。兰妃娘娘过世,平遥王爷还是小皇子,他没有母家亲族,没有看好他支持他的朝臣,他只有他自己,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装疯卖傻,偏武弃文,不得不以14岁之龄参军,奔赴前线。那一年,昱皇子披甲上阵杀敌,他站在城墙上遥遥望着他穿梭在敌军之中拼命,那雷雷战鼓声犹如昨日,昱皇子浴血奋战的画面又一次重现。
大总管被震撼了,也被感动了,他的脸颊也被泪打湿了。
鼓声突然停了下来,大总管睁开眼睛,看向一脸愁云的少年,表情有点别扭,态度却好了很多:“你怎么不跳了?”
小原边思考边嘟囔:“都是同样大小的鼓,有点单调,如果再配上其他乐器,不,如果是人……”
“你都想要什么,例个单子,我让人去准备。”段程昱突然出现在院门口,他的声音有些激动,看向少年的目光灼灼,显然之前也看了少年不一般的舞蹈,并被感动了。
小原转身看是他,马上从鼓上爬下来与他见礼,把原主怯懦表现的淋漓尽致。
段程昱似笑非笑道:“青烟真是个妙人啊,怪不得皇叔如此在意你!呵呵!”明显看出他在装。
小原叹息,挺胸站好,无奈对他一笑,“没办法,我们下等人就要有下等人的样子嘛,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段程昱点头,哈哈大笑,伸手拍拍他的肩。
【哈,原来这孩子是个腹里黑,竟把本王给骗过去啦,唉,他要不是被皇叔订下,倒是可以收进后院陪本王乐呵乐呵,打发打发时间。】
小原嘴角一抽,不着痕迹退开他的碰触。暗道:还好率先找到自家老攻,也幸好自家老攻地位很高,要不然,以他这贱籍身份,肯定会妥妥地任人揉圆搓扁啊!
段程昱笑过,询问道:“你刚才跳得是什么舞?”看少年闭目,用脚踏出鼓点,竟比鼓槌敲得更加苍劲有力,古朴节奏与旋律,配上他几个简单动作,竟让人觉得非常庄严。他不太懂音乐,但久经沙场的他听惯了战鼓,将少年的鼓声与战鼓声相比,少年的鼓声更加震撼人心,非常适合在战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