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
何立成看着躺在面前的鸽子,面容阴沉,他的身旁没有其他下人侍候,只有一个与他身量相当的青年站着,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肩上立着一只浑身通绿的鹦鹉,赫然便是清风那日在徐记铺子遇见过的林家唯一的少爷——林显。
用锦帕仔细地擦拭过十指,何立成将帕子放进了怀里,他有些不愉,“你确定是孙府出来的鸽子?”
“如今的孙计固然是圣上的眼中钉,但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撼动的,”何立成抿着唇角,眼神毒辣,“那老家伙是出了名的狡猾,当年圣上登基就想除了他,却被他反客为主上交了兵符,心思你我可鉴,如今……”
何立成沉吟着,没再开口。
林显却不这么认为,他与何立成年纪相仿,二人的父亲虽说在朝堂上并未深交,却也并未结下什么恶情,林显与何立成是从小便相交的好友,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水深地让人咋舌,这二人早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但知道此事的人却并不多。
“何兄是想说,他孙计不会如此轻易就露出马脚?”林显笑着猜测,嘴角的笑意看着很是放松。
何立成点头,“是这样没错。”
林显也没有当即便反驳对方的想法,他伸手摸了摸肩上鹦鹉的尖喙,锋利的触感让他很是满意,收回了手,林显才接着说道:“你这样想并无不对,但小弟我却觉得,何兄你可能太过高看那老家伙了。”
“没错,他孙计的确是当年为圣上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说——没有当时的他,就没有如今的‘他’,”说到如今这个‘他’的时候,林显朝上指了指修长的食指,“可现在却不是当年了,论孙计再如何劳苦如何功高,在当今圣上的眼里,他就是颗如何都敲不顺眼的钉。”
“圣上的愁就是咱们为人子民的愁,为圣上,他孙计——不冤。”
林显微微弯腰,拾起了地上那只已然停止了心跳的灰鸽,他轻柔地抚摸着手中冰冷的羽翼,嘴角的笑容没有变过,“哎呀呀,咱们敬仰的丞相大人竟在府中饲养鸽群,这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何立成是个明白人,转眼间便理清了利害关系,他心思深沉,为人谨慎,看着林显手中的鸽子想了一会儿后说:“先让人监视着吧。”
“如若有变,你我便随机应变。”
林显笑笑,调笑般地朝何立成的方向拱了拱手,“何兄说的是,”放下手后又开始逗弄肩上乖乖立着的鹦鹉,嘴里呢喃着:“这天下间,从来都是明的怕暗的。”
“活的,怕死的。”
第41章 你这该死的残废
这几日气温已经开始回暖了,立春的时候,暗涌已久的深宫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站在京城第一阁——太白阁的顶楼远眺过去,便能瞧见那暗红砖瓦的碉楼环院里是满目的华丽彩灯,或红或紫的绚烂几乎映红了大半边天,夜色深沉,衬着天际的橘红,无端端地多了几丝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孙桥收了纸笔搁在一边,把写好的纸条分别绑到鸽腿上后,他朝站在门外的清风唤了一声。
清风应声而进,低眉敛目地垂立于案首。
“全都放出去。”孙桥低声吩咐。
清风渐行渐远,孙桥纤瘦苍白的右手扶在轮椅上,视线望出半掩着的木窗,只能依稀瞧见几丝暗沉的暮光,昏暗的光线降临,转眼间天边便挂上了一轮皎洁的弯月。
亥时一刻,诺大的孙府内一片寂静。
有手推开了孙桥的外门,黑影在连灯盏都未着的空气下暴露,月色低微,连对方的脸庞都看不清,黑影似乎对屋内的陈设十分熟悉,绕过外屋的家具后一手撩起通往内屋的门帘,悄然无声地溜了进去。
黑暗中,孙桥直着身体躺在床上,他刚睁着眼,便猛然被突袭而来的沉重身体压住了身子。
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酒气。
“桥桥……”熟稔到让人只觉得恶心的口吻,潮湿的呼吸喷涌在孙桥冰冷的颈间,孙计爬上了整洁的床铺,他抠着孙桥的身体,十指深陷。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从心底直涌而上,孙桥咬着牙,他面无表情地垂眼,看到了欺身俯在他身上的老男人,视线冷地阴寒。
雪白的亵衣被男人粗大的双手蛮横地撕扯,孙计绝对是喝得不省人事了,他骑在孙桥的身上,低着头在对方的腰间作乱,嘴里不时呢喃出带着浑浊酒气的下·流词汇,孙桥的亵衣衣襟被扯开了一点,苍白的肌肤被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逆风而上,直窜脑皮。
“桥、桥桥…你让爹摸摸……”
“…爹爹抱抱你好吗?”
带着厚茧的大手径直贴上了孙桥大开的胸膛,青年的肤色本就苍白如雪,夜色深沉地不见五指,竟凭空生出了种冰肌玉骨的错觉,孙计贪婪地循着身下青年的肩线开始无声的抚摸,每一寸、每一尺,他像一只估摸出对方的骨龄后想亲手将对方拆吃入肚的饿狼,眼前的美色让他几乎抛弃一切,不顾礼法、人伦,肆意妄为地与如同牲畜。
“你摸够没有。”
青年的声线在夜里如玉般清冷,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怒意。
孙计急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了一直埋在孙桥颈间的头颅,因为酒液而变得黏黏糊糊的胡须拧成了几大缕,孙计的眼神漂浮,眼白处满是鲜红的血丝,一丝一丝从泛着皱纹的眼角蔓延开来,密麻地像蜘蛛的网,鼻息粗重而缓慢,全是浓重到刺鼻的酒味,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孙桥的五官,在确认对方的确是醒了之后,猛地附身啃了上去!
酒气冲天的嘴唇袭来,孙桥下意识地偏过了脑袋。
孙计‘唔’了一声,他的牙撞上了青年锋利的下颌线。
“我忘了……桥桥,”孙计慢慢地坐在了孙桥的跨上,他明明年愈四十,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文官官袍,此刻却双腿大张,坦然自若地坐在自家嫡子的身上,“你走不了的。”
说完话的下一刻,孙桥便感觉到自己的亵裤开始被对方撕扯。
“你走不了了,你从一出生,就走不了。”孙计苍老的声音里仍是带着鲜明的酒意,贡酒香味本是纯粹至极,此刻却不觉得是香了,某种像是腐烂了的臭味在空气中渐渐散开,孙计喘着酒气还在说:“陈玉是,你也是!”
“你不能恨我……嗯?桥桥…你还记得幼时的你有多喜爱爹爹吗?”
“你…你帮爹爹洗过脚、也搓过背,直到弱冠,你还跟爹爹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你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我孙计的,”男人像是癫狂了,酒精将他意识深处的欲·望全都挖掘了出来,然后任其自由挥发,在孙桥腰间动作的手加快了动作,孙计也‘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那些包含着肮脏与罪恶的呼吸全都扑打在了孙桥的颈后,落在肌肤上的气体如同一张密网,将他紧紧地拉扯、包裹,不留一丝缝隙,“别恨我,桥桥。”
“你要恨的,是你那早死的娘亲。”
要不是陈玉——要不是陈玉!!!
孙计一个怒气上冲,双手用力间把孙桥的手腕都捏出了一圈青紫的瘀痕。
粗壮的大手敲着便要伸进孙桥的亵裤,孙桥一个挥斩,将男人的手掌划出一道鲜红的血红沟壑。
淅淅沥沥的血液流出,一滩一滩地滴在了床铺上。
“——!”孙计吸着冷气滚到了一边,迅速扯下背面的锦缎一角,缠裹住受伤的手掌。
他抬头,泛着血丝的双眼因为怒气而更加殷红,活像一只被惹怒了的狗,“你混账!!!”孙计朝自己的嫡子大吼,简直是怒不可遏。
孙桥手里还握着那把‘观微’,瞧着孙计的狼狈样,他的唇角缓慢地抬起,牵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酒醒了?”肆虐的恨意从孙桥眼底爆发,他坐起身子捂住对方的嘴,然后狠狠一刀将锋利的刀身□□了男人的手掌,嗜血的刀身穿过掌心直达床板,将孙计本就血淋淋的手掌直接钉在了床铺上。
“唔——”孙计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嘶吼,他的额上冒出了斗大的冷汗,因为过激的疼痛而眯成了线的双眼死死地望着孙桥——这个前一秒还被他肆意侵犯的嫡子。
孙桥用手指捞过了摆在床边的轮椅,他整理好自己胸前的衣襟,然后抬起头,在孙计祈求的视线中,一拳将对方揍晕在了床上。
有些费力地将匕首从床板上拔了出来,孙桥看着滴血不见的刀身,感叹着这真是一把好刀。
邯江临举着昏黄的灯盏抬腿进门,掀开通往内屋的门帘后,见到的便是努力往轮椅上挪去的孙桥。
孙桥寻声望去,只能看到对方在灯盏下有些模糊的身影,长身而立,却一派悠然自得。
“咳咳……”才放松下来的神经线让孙桥觉得喉头一阵发痒,他哑着嗓子咳了几声,未束冠的黑发在黑夜中摇曳,像某种妖物。
邯江临用手里的灯盏点燃了屋内烛台上的其他几根火苗,室内倏然明亮了起来。
他伸手就想去搀扶孙桥。
泛着寒意的刀尖抵在了邯江临的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