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槿哥儿,你就放兄弟这回吧。”
秦乾飞打小就怕读书,一看书就头疼,他宁愿去干苦力都不愿意去看书一眼。
王博川脸色不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骂咧咧道:“闭上你的狗嘴。”
陈子槿不以为然的轻笑着,“有本事你动手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吗?”
“一个靠嘴巴吃饭的怂蛋,一直叨叨,烦不烦。”
秦乾飞马上就急了,“你快放开槿哥儿。”
陈子槿唇角的笑意放大,嗤笑道:“你倒是动手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
“怂包就是怂包,除了拖延时间还会作何?”
“你!”王博川咬牙切齿道,直接给他一个勾拳。
“兔崽子,让你在我面前横,来人给我打。”
陈子槿眸一暗,“放肆,大胆刁民,竟敢殴打朝廷命官,给我拿下。”
他出来这一趟,熊孩子不放心,非要给他配两个死侍,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算没辜负了熊孩子的心意。
王博川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摁倒在地,他身后的家仆见此,马上冲上来营救,身经百战的死侍是几个家仆能够放倒的?
“麻利的捆起来,送衙门。”
“遵命。”
秦乾飞瞠目结舌,结巴了半天,“朝、朝、朝廷命官?”
陈子槿轻笑着,“是啊。”
辱骂朝廷命官已是犯罪,殴打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只可惜,他才正六品,若是伤着五品的官员,可以直接斩立决。
秦乾飞看了看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槿哥儿才那么大,就已经是朝廷命官了?
他是皇子的侍读,品阶不高,但是,地位却是实打实的,哪怕赵昀文自请掉了太子之位,然而,天家没有再立太子,对熊孩子更加的宠爱,六皇子是天家的心头肉,他是六皇子身边的老人了,想自找不快活就尽管欺负他好了。
陈子槿一面让死侍压着他,一面在衙门口击鼓鸣冤,这阵势大得很,王博川平时欺男霸女惯了,名声早就臭了,如今这般,更是百姓们拍手叫好。
“堂下击鼓何人?”县太爷顶着将军肚,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陈子槿。”陈子槿摇了摇羽扇,自报家门。
衙役怒斥道:“大胆刁民,见了县令还不下跪!”
陈子槿勾了勾唇角,打趣道:“我乃正六品内阁侍读,我要向一位七品县令下跪?”
县令一愣,赶忙道:“还不快下去,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不知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
“我是这一方的县令田大鹏,不知大人这次前来是?”
陈子槿指着被押着的王博川,“这刁民殴打朝廷命官,县令快请仵作过来,我得验验我身上的伤,万一留下后遗症,可不知如何是好。”
田大鹏一愣,“大人,仵作能验伤,不能治伤,是不是应该先请大夫?”
“不成,此人穷凶恶极,连朝廷命官都敢殴打,之后指不定信口雌黄,说我诬赖啊,请仵作上来,让师爷做笔录。”
田大鹏抹了抹额间的细汗,“是是是。”
他一面喊来仵作,一面让衙役去给王家报信,对方是京城过来的,又是内阁侍读,亲近圣颜,他这七品芝麻官着实惹不起呀,再说了,这王博川惹是生非已不是一两天了,哪里想到这次他那么放肆,一个白身竟敢打官!
王家又是这块的地头蛇,这两头,他都惹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行解决。
王博川心中不满快速的发酵,嚣张的吼道:“你是说你是朝廷命官,你就是啊?张口就来?”
陈子槿摇了摇羽扇,唇角的笑意温文尔雅,让人如浴春风,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好,我让你当个明白鬼。”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手谕,“这是六皇子批准我回家省亲的手谕,哪怕你不识字,这印章你总得识得吧。”
田大鹏心头一哆嗦,他就知道,这人从上来过来的,背景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事他绝不能掺和。
陈子槿慢条斯理的等着仵作验伤,盯着他们做笔录。
田大鹏殷勤的很,又是端茶送水,又是送点心,哪有半点办案的意思。
陈子槿也不指望能够办了这熊孩子,看这人如此的放肆,想来必有依仗,来一个引人出洞,何尝不可?
很快,王家那边就来人了,毕竟打伤的是官员,毕竟慎重应对,不一会,一个藏青袍的男人匆匆赶来,“草民,王博仁拜见县令大人,拜见侍读大人。”
陈子槿勾了勾唇角,“起来吧。”
这消息传得倒挺快啊。
“大人,幺弟年少,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草民恳请大人放过幺弟这次,王家定感激不尽。”
陈子槿横眉冷对,“我不管你什么王家李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就敢殴打朝廷命官,明天还不得反了天?师爷,殴打朝廷命官,根据律法应该如何处置?”
《刑统》规定:“诸谋杀制使,若本属府主、刺史、县令及吏卒谋 杀本部五品以上官长者,流二千里。”
“若是平民伤官,伤则绞刑;死则斩首。”
陈子槿摇了摇羽扇,质问道:“你可听到?县令大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判吧?这是我朝的刑罚,不可乱也。”
田大鹏一脸的欲哭无泪,这两边,他都惹不起啊,一个是上官,一个是地头蛇,招了哪一个,他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刁民王博川殴打朝廷命官,人证物证皆在,收押天牢,秋后行绞刑。”
王博川双目瞪圆,赶忙道:“哥,你快救我啊,我、我还不想死……”他刚刚的傲气,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如今更是惶恐不已。
若不是场合不对,秦乾飞早就哈哈大笑了,王博川你也有今天!
王博仁面色一凝,缓缓的走向陈子槿,询问道:“不知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陈子槿懒懒的打了哈欠,“行,本官乏了,你可得长话短说啊。”
他省亲完便走,无论掀起多大的暴风雨,他都有恃无恐,天塌下来,就让熊孩子顶着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赵昀文:“天塌下来,我顶着,你趴着。”
陈子槿:“我为什么要趴着?”
赵昀文脸红,“我一边顶,一边啪你呀。”
第81章 017
“大人刚来,想必对这儿不熟悉吧,不如让草民为大人接风洗尘。”王博川调笑着。
大家都是老油条了,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彼此皆是心知肚明,正所谓看破不说破,陈子槿点了点头,回头向秦氏兄弟交代了几句。
这一路上陈子槿可是摆足了官威,要知道,这王氏乃是一方望族,见他一副菜米不进的模样,王博川心中已经嘀咕得不行。
时间紧迫,他们压根来不及去摸对方的底细,这事可大可小,若是,这位官人愿意高抬贵手,刑罚这块,还是有空子可钻,若是,对方不肯的话,虽说不是无法,但是,那还绕远路,毕竟,这事到底是他们理亏,能谈和是最好了。
“听说你王氏在这江南是大户啊。”
王博川点了点头,“祖辈一直在这儿做生意,算得上小有所成,京口处的王大人还是我出自我们这一脉。”
陈子槿是个门清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这所谓的王大人,无非就是在变相告诉他,别嚣张,我们朝中有人。
“唉,这事也怪我,这些年我一直伴太子身侧,难免养成说一不二的性子,才让令弟如此恼怒。”
王博川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舍弟无状,惹大人生气了,看在他尚且年幼的份上,大人能不能给我江南王氏一族一个面子,怎么说,他都是我们江南王氏的弟子,日后,我们一定好生管教。”
这回,着实是踢着铁板了,不得不把江南王氏的名号的搬出来,希望能够有一个回旋的余地。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法理法规,乱不得,只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兴许本官气消了,或许放他一马,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大人……”
陈子槿抿了一口茶,风轻云淡道:“至于什么办法能够让我气消,这事,尔等回去好好想想。”
“大人有话直说,只要是我江南王氏能够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王博川说得斩钉截铁,陈子槿唇角微勾,既然是送上门的肥羊,他哪有不宰的道理。
饶是在商场打拼多年的王博川,碰上这一位亦是头疼不已,油腔滑调不说,一言不合就绕圈子,兜兜转转好几圈,才切入主题,简直没谁了。
陈子槿见好就收,毕竟这是江南王氏,把人逼得急了,可不美哉了,狗急尚且会跳墙,这人急起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赚足好处费的陈某人松了口,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便让这厮多坐几天牢,也算是给个教训。
这事闹得大,家里不可能不知道,他前脚跟回到家,后脚跟就被秦老爷子喊了过去,陈子槿心知这次过火了,老老实实的过去听训。
老爷子是个聪明人,从旁敲击说了几句,措辞平和,却处处直戳要害,用实力证明什么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