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渊怒火中烧,质问道:“你且知道,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位子。”
赵昀文抬头,眸子里闪着坚定,“儿臣知道。”这确实是别人求而不得的位子,若没有实力,这便不是九五之尊的位子,而是一道催命符。
没有母族的帮扶,他势微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好,朕就成全你!你别后悔!赵昀文即日起剥去太子之位。”
赵昀文看着怒火中烧的男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这么大的一件事,仅一上午,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前朝更是大为震动。
太子虽说不行,但是,他一直未有大错,这便废太子难免有一些草率。
凤栖宫。
“你说什么?他竟自请去太子之位?胡闹!”宋千羽双目瞪圆,面色狰狞。
“娘娘息怒,太子年幼,这般荒唐事,定不是他想出来的,定是受到了奸人蛊惑。”秦嬷嬷认真道。
奴仆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宋千羽怒拍桌子,“给我查,看看是谁给太子出了这个馊主意。”
赵昀文的幕僚不多,顺着摸过去,很快就查到两位侍读身上,他与萧才韬一大清早就被“请”到凤栖宫来,如今天才灰蒙蒙亮,俩人跪在地上不敢造次。
这一跪就是四个时辰,他的腿都麻了,这下马威来得又快又狠,让人没有防备。日头渐渐上来了,他们跪在殿外受着炙烤。
陈子槿常年养尊处优惯了,身子骨难免单薄,这一跪是要出事的。
萧才韬的唇角已经干裂着,腼着脸,询问道:“子槿,你还好吧?”
陈子槿双手撑地,汗水潸潸,打湿着衣襟,干笑道:“还行吧。”
“你放心,殿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陈子槿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嗯。”
他们一大早便被拐到这儿,赵昀文知不知情还未知,这位可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同时,亦是赵昀文的生母,哪怕是赵昀文来了,也未必救得了他们。
说起来好笑,熊孩子为何要放弃皇位?不正是无人帮扶吗?如今来摆架子,早干嘛去了?若不是他们放弃得早,莫非这位皇后娘娘得等太子死,才肯出手吗?
熊孩子是他亲眼的看着长大的,六年的不闻不问,直到熊孩子失去太子之位才来关怀,她看重的到底是熊孩子的权势,还是熊孩子本身呢?
哪个负责任的母亲会对孩子不闻不问多年?虚伪!
“娘娘,听说外头有一个要不行了。”秦嬷嬷凑近皇后的耳畔,喃喃道。
宋千羽抿了一口茶,冷笑道:“这才多久,这会功夫就不行了?谁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娘娘,这未免不太好吧,他们到底是太子的人。”
“左不过是俩个侍读罢了,大不了到时候再给他挑两个好的。”宋千羽嗤之以鼻道。
陈子槿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眸子的半眯着,身体微微的摇晃着,这身体本来就有旧疾,再经这么一折腾,根本吃不消,想来他是等不到熊孩子赶来了,扑通一声倒在外头的青石板上。
萧才韬一面用手袖帮他挡着灼热的阳光,一面焦急的叫喊道:“来人啊,有人晕倒,快去传太医啊。”
偌大的宫殿,却不一个人出来帮忙,仿佛要让他们自生自灭一般。
萧才韬心一狠,猛的将人背起来,喘着粗气,艰难的行走着。
小宫娥不失时机的走了出来,训斥道:“放肆,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竟敢擅自离开。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皇后娘娘?想要抗旨不遵?”
陈子槿此时早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萧才韬是慌了手脚才想要匆匆离开的。
少年风尘仆仆的赶到,一把扶住萧才韬,询问道:“才韬,没事吧?”
萧才韬狼狈得很,哪有往日翩翩君子的模样。
赵昀文从他的手中接下陈子槿,将人横抱起来,冷冷的看着大放厥词的宫娥,“我的人,还轮不到皇后娘娘管教,娘娘管好六宫即可。”
宫娥煞白着脸,火急火燎的跑回去禀报。
宋千羽的脸以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这小子要反了不成!
赵昀文抱着人匆匆赶去太医院,一路上还用了几次轻功,把好机油萧才韬远远的甩在后面。
这叫什么?虐死单身狗!
第77章 013
等他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
少年静坐在床畔,手捧着书卷,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的翻阅着,熊孩子的个头张开了,眉眼如画,骨架修长,着实赏心悦目。
陈子槿唇角蠕动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嗓子仿佛被什么卡住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咳咳。”
赵昀文合上书卷,回眸看向他,手抚上他的额头,询问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任凭他多努力,声音说什么都发不出来,着实把他给急坏了。
“你先别急,大夫刚给你插针过,你先歇会,我去给你端水。”赵昀文赶忙走向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正躺在床上,怕人呛着,将茶杯放在外边,缓缓的将人扶起,再将茶杯递到他的唇边。
清凉的水珠滚入喉咙,滋润了那“干旱”的嗓子,陈子槿咳了几声,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怎么在这?”
“你晕倒了,我把你抱回来,这件事是我的不是,今天让你们受了委屈。”
陈子槿勾了勾唇角,苍白的脸颊上扯出一抹笑意,“是受委屈了,殿下快学几声狗叫,让臣宽宽心。”
赵昀文:“……”
好气哦!还要微笑呢!
见赵包子一副情不甘意不愿的模样,陈子槿马上就顺着杆子爬,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模样,“诶呀,头好疼啊,臣恐怕大限以至。”
赵昀文瞪了他一眼,“呸呸呸。”
陈子槿似笑非笑道:“叫不叫?”
“你够了。”
陈子槿手颤抖得指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眼圈迅速红了,用行动证明了影帝的功底,“你竟然凶我。”
赵昀文:“……”
陈子槿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眼泪说掉就掉,着实令人心疼。
赵昀文:“……”天地良心,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我错了,你别哭。”
跟陈玉米这条老狐狸比起来,赵包子道行尚浅,一下子就上钩了。
陈子槿委屈巴巴道:“你哪里错了?”
赵昀文:“汪汪汪。”
陈子槿的眼泪马上就收住了,一本正经道:“嗓子不错,多嚎几声。”
门外的姜武:“_(:зゝ∠)_殿内怎么会有狗叫声?殿下不养狗啊。”
正所谓父债子偿,受了一天气的陈玉米,花式折腾起了赵包子,看着他一副傻头傻脑的模样,一时之间,竟失了兴致。
“赵昀文,你真蠢。”
赵昀文:“_(:зゝ∠)_没有啊。”
陈子槿懒懒的躺在床上,“你这么信我作何?万一,我真的让你失了太子位怎么办。”
“失便失了,性命还在就行,你身体好一些了吗?”
“嗯,不过,皇后娘娘是真的气着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心里还有你的位置。”
赵昀文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她在意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位置,我的死活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天家只有利益,并无亲情。”
看着少年坚毅的脸庞,陈子槿哑然失笑,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清楚皇后为何不待见赵包子,但是,她是经过十月怀胎,经过痛苦的妊娠,辛辛苦苦把孩子生下来,然而,虽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摆在眼前的现实便是母子离心。
在没有她的世界里,少年一点点的成长起来,在心中建起铜墙铁壁,隔绝外界种种的伤害。
“都快娶妻的人,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陈子槿。”
陈子槿眉梢一挑,说倒就倒,没给对方半点防备。
被套路的赵包子,内心满是波动,甚至想要酿酿酱酱。
姜武不失时宜的出现,毕恭毕敬道:“殿下,药熬好了。”
“端上来。”
陈子槿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果不其然,散发的奇异味道的中药被端了上来。
赵昀文嘴角上翘,笑得春光满面,深情款款道:“子槿来,吃药了,不要放弃治疗。”
陈子槿:“……”麻麻,这里有人要谋杀!
赵昀文手握着昂贵的苏瓷,轻轻的舀了一勺,凑到唇畔,耐心的轻吹着,“子槿来,啊……”
陈子槿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干笑着,“昀文,我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这药就免了吧。”
赵昀文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愧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才让子槿遭受这般无妄之灾,正所谓,母债子偿,来,喝了这药,我特意让人在药里加了点佐料。”
虽说有百年人参做引子,但是,他还是让人在里头加了上好的灵芝,搭配着药性,那味道不言而喻。
陈子槿就差没汪的一下哭出声,再三强调道:“我真的没事,你相信我。”
赵昀文轻笑道:“太医说了,这药得趁热喝,你莫要逼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