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哦,确实,不过你啥时候学的郎中的口气?”
大龙,“主子虽然给的钱多,可每当他骂俺的时候,俺心里很不痛快又不能发作。所以俺经常去外面问郎中吃啥药才能让心里好受一些。时间长了,就会了一点。”
王永,“哦,原来如此,那你知道主子刚才为啥生气吗?”
大龙喃喃自语,“他怕热,俺记得大夫说这是膘厚的原因。”
王永小声道,“你敢说主子胖?你信不信我向主子告状?”
大龙奸笑,“你告去吧,你这是借俺的嘴间接承认他胖,你信不信,他第一个揍你?”王永呆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大龙满意道,“这还差不多,来,俺告诉你,生气的时候吃啥药会变得高兴起来。”王永凑过头来,“快说快说。”
大龙猛不丁的扇了王永一个耳光,见同伴快要发怒了,才慢悠悠道,“那郎中说,制造一件更让你生气的事,你才会发现,先前令你生气的事根本不是事儿。”
王永支吾道,“呜,龙哥,你肯定是故意的。示范示范就行了,干嘛真的扇我。”
历年的尚悦会由内务司和礼部共同操办,先是女子歌舞助兴,然后以诗词秋赋添加韵味,接着比拼男子的骑射功夫。六月初三,京郊南园的瑞心亭百米内人流穿梭,声声清越可闻。瑞心亭的西北角与东北角悬挂着一条红绳,绳的下方吊着前人著作以及名画名诗。
满朝的文官除了个别身体抱恙的皆已到达,三三两两对着名画评头论足,另一边则是一些贵妇携带着自家闺女,上边是坐的端正的各宫妃嫔。今年新皇登基,还未纳妃,只是将从前东宫的少数姬妾升了嫔位。
先皇后在世时,就想着在尚悦会上男子与女子相互比拼一下,看哪方的场景更吸引人。是以女子的歌舞助兴和男子的骑射功夫同时进行。
瑞心亭的前方有一片空地,数匹长鬃骏马威武凛力,时不时的嘶鸣一两声,军中诸将穿着统一的骑装站立旁边,等待着司仪击鼓。
为了以防万一马儿冲撞贵女,中间设置了一个半人高的屏障,只在侧边留了一条约三米长的路。
南园是整个京都最大的一片园林,占地万顷。当初挑选建园的时候,第一代掌权者就觉得这个地理位置很好,西有绵延国祚的万方寺守望,东有巍峨高大的秦河山遥遥矗立。
瑞心亭五百米之外是条曲径通幽的暗流,每当夏季雨水来临的时候,湍急的河水像一道道飞翔的箭,疾行在空旷的风中。阳光来不及照耀,就已碎影。
所以很少有人来这里。
每到冬季,园林深处的梅花竞相怒放,老远就能闻见幽深到彻骨的气味。随着年年修缮堆砌,整个园林渐渐褪去山野风味,更加人为。
此刻,河里的水很平静。韩夜和风幕站在河边,两两对视。韩夜终于忍不住了,“马上就开始了,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风幕一副不放心的样子,“看看你好着没?”韩夜原地转了个圈儿,“看够了没?”
风幕叹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见韩府抄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偏偏韩夜天天在新皇面前晃悠,这不是你当着鸭子的面在河里撒了泡尿,擦完屁股后硬将人家赶在水里啄食么?
膈应人不带这样的。
也不知驸马娶的老婆拼死拼活的求情,让他回来做甚?
风幕吸了吸鼻子,觉得鼻头有点黏腻。抬头一看,原来是身边的白杨树上面站立着一只小鸟,这小畜生肯定吃多了浆果在拉肚子,居然把他当成了恭桶!
靠,果然说晦气话后会出现倒霉的事来报应。
风小将军当即呲牙咧嘴,用袖子抹去破口大骂,“臭鸟,有本事你下来再拉一次。”被称为“臭鸟”的罪魁祸首虽听不懂人话,不过,察颜观色的眼色还是有的,它眨了眨乌漆麻黑的瞳眸,在小石头还没投中目标的时候,镇定心神甩着虚脱的肉体晃悠悠的飞到了另一棵树上。
韩夜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方和风幕相携着离开。
第38章 近侍
“咚”第一道鼓敲起,响起一阵欢呼声,早已准备就绪的两个“龙抬头”应声而出,十几个人从两边而来,绕着席位转了一圈。“龙抬头”是早年的规矩,人们认为龙呼风唤雨,是保佑子民的象征。
两条“龙”在艺人的带动下,飞腾蹁跹,摇头而过,似云上的调皮灵兽,极尽威猛。
诸将们对这个开场意致缺缺,只想着后面的重头戏。但为了天子颜面,只得不客气的双手鼓掌。而那些大家闺秀对这种表演却是很感兴趣,一个个的踮起脚尖看个不停。
“哎,龙在那儿呢,你往哪儿瞅呢?”一个女人不满意的瞪了一眼风静,这人挡着她看热闹的眼睛了。风静没听清,她旁边的人倒是注意到了,有心提醒,不料看到了比“龙抬头”更赏心悦目的景色。
清隽而带有古意的墨玄衣衫,腰间的黑色玉带显眼无比,顺着清风微微斜晃有种无羁无绊的洒脱。往上看去,精致有力的腰身被腰带勾勒得恰到好处,衣领遮住了肩胛,看起来宽阔无比,令人有种窥视的欲望。
紧绷的脸透着严肃却因为身旁之人的话语而笑了起来,瞬间令暗地里盯着他的少女花痴大放,恨不得在他脸上糊几层稀泥,免得被一些觊觎他美色的不轨之徒给玷污了去。
那脸瞅一眼平淡无奇,多瞅几眼就会发现,很不一般。倘若把嘴巴,鼻梁,眼睛,眉毛,耳朵几个部件分开来看,就是……
嘴巴明白无血色,鼻梁高挺有深度,眼睛含情凝笑不可说,眉毛大众化,耳朵和人长的一样。
总之,越看越耐眼。
“这,这是韩大哥么?”风静喃喃道。
“阿静,你说什么?”白水仙问。她是风静为数不多的好闺蜜之一,乃白老爷子的外孙女儿。白老将军而立之年得了个七斤重的儿子,打不得宠不得,只好放任野草一样任其想怎么长就怎么长。
这小子不似别的纨绔子弟风流成性,二十二岁之前规矩得很,连一根野花都没采摘过,最多耍耍口头流氓从未真枪瞎火的实干过。白老将军在边疆守关,身体里面的心脏没有被蛮子的粗暴给气死,额头上半个脑袋的头发却被儿子的不解人情给愁白了。
哪知过完二十二岁生日,这小子七窍中的一窍居然通了,不知死活的恋上了一个舞女并直接娶为正妻。白老将军威风了半辈子,剩下的半辈子折在了儿子手里,他不是不同意儿子喜欢舞女,只是觉得正妻的位子应该由别的门当户对的丫头来担任。
但他这儿子脾气好的没话说,性子也是说一不二的,和老子一直耗着,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那意思摆明了就是:你不同意我就和爱妻浪奔天涯。
于是白老爷子就沉默了。
不是白沉默的,而是有了沉默的理由:那舞女居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哎哟,这小子不吭哧时气得让人想咬牙,吭哧的时候反倒吭哧出来了个小心肝。
白老爷子想已经丢脸了一次,再不能传出未婚先孕不怎么丢脸的事,就果断的令管家准备迎娶事宜。
结果儿子如此迷恋舞女是有追溯的,那舞女从小性子好强,别人练舞的时候只练五个时辰她却练九个时辰,为了保持清醒,每天都用冷水洗脸,整个身子骨冰的可以说是夏天的凉水,沁沁的。
又不注重保养,吃饭的时辰颠三倒四。也不怎么和常人交流,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师父的夸奖。
结果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白老爷子的儿子气得青筋毕现,令府中的五个庸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保住爱妻。庸医们抱着能活两天算两天的想法,用了好大剂量的虎狼之药死命的灌到产妇嘴里。
三天后,幼女的娘亲举起娇弱的手,对夫君笑着说,“就叫水仙吧。”
水仙,睡者之花,受仙庇泽。
而白水仙果然不负这个寓意的恩福,特别能睡,而且不做青天白日的梦。用她的话来说,“本姑娘的皮肤可不是传自爹娘,而是睡出来的。”惹得其他的少女很羡慕,就效仿起来,结果引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事实。
自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水仙,你认识他吗?”风静指着韩夜,问白水仙。白水仙其实一直盯着韩夜看,反应过了头,“嗷嗷,那不是韩流氓吗?我怎么没见过?”
风静翻着白眼,心想:你没见过怎么知道他是流氓?不过作为一个名门闺秀,该有的矜持还是没抛弃,颇为不赞同,“水仙,韩大哥早就不耍流氓了。”
白水仙惊奇,“你怎么知道,不过也对,他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早就没有流氓的资本了。”又道,“你说他怎么变得高俗起来了呢,我还是想不通啊。”
风静砸砸脑袋,努力的想转动脑筋理解一下好友说的“高俗”是怎么个意思。
“就是高雅亲贵到了一定境界,与常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不一样。又因为大多数人都表现不出与他一样的气质,导致普通的人接受无能,产生了抵制情绪,从而将这种气息拒之门外。”白水仙侃侃而谈,第一次觉得老头子将她关在书房里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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