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川推开门走到床前,青罗幔帐里,公主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百花锦绣被衾包裹着单薄的身体,却沉睡不醒,已经失去了意识。
想起几个时辰前她对自己那温柔深情的眼神,竟然成了自己永远的遗憾。
孟临川走到床边,俯身紧紧握住公主冰凉的手,在床边一坐就是一整晚。
公主没有醒来,是半夜里昏迷之中悄悄走的,临走前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给孟临川。
有一种痛苦比从来没有得到过还要难受,叫明明得到了,却不可挽回地失去了。
虽说并没有和她相处过,也没有感情基础,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香消玉殒永远消失,孟临川不是铁打的心又怎么可能不惆怅?何况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一个又美丽多又温柔的女人,却偏偏生得这般脆弱,本身就惹人又怜又爱。
第二天,瑶台千里愁云惨淡。
为了尽自己作为丈夫的责任,孟临川披麻戴孝地带领属下们隆重地埋葬了公主,又在墓旁守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准备回南柯郡去一边为国守土,一边寻找自己需要的解药。
孟临川刚要启程回南柯,就接到了一道来自京城的圣旨,皇帝说他刚失爱妻心情一定非常悲痛,竟然要封他为左丞相以为安慰。
孟临川:……有驸马失去了公主需要皇上封为左丞相来做安慰的吗……
小黄:“嘿嘿嘿。”
孟临川:“小黄,请你解释一下,我觉得这个剧情有点奇怪。为什么我的妻子才刚见面就死了,为什么陛下要让我进京去?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川川:QAQ不是逗我吧!!!我美丽的妻子竟然这么快就狗带了!!!她不是女主吗!!!
少微:你才是“女”主,相信我你真的是女主。
川川:_(:3」ㄥ)_
☆、旧情无数
虽然孟临川觉得这个陛下逻辑十分奇葩诏命也十分怪异, 但毕竟人家是这个世界的陛下,不听他的话得罪了他真的很不划算。而且,京城地广人稠物产丰富,获得自己正在寻觅的解药的可能性更大,于是收拾收拾行装便往京城去了。
槐安国,京城
到了京城,孟临川受到了十分隆重的接待。
槐安国的右丞相武成侯段功奉了皇帝之命, 亲自带领了一堆人马出城迎接驸马的归来。
淳于棼离京多年,在京城里根本没有什么房产,只能在段功的带领下前往京城里最好的驿馆, 东华馆里暂住。
当这个槐安国的驸马真寒酸,连驸马府都没有,还得住在驿馆里,要么就是不怎么受皇帝待见, 要么就是这个国家真的很穷。
然而孟临川没想到的是,淳于棼本来也是有驸马府的, 之所以现在没有了,竟然是因为……养相好?
段功离开以后,孟临川以为自己一天的应酬生活已经结束了,谁知道这只是风流才子淳于棼夜生活的开始。
虽然淳于棼离京多年, 他的旧相好们可一个也没忘记他。淳于棼的驸马府,也是离京以后卖掉换钱给相好们送礼物了。反正离开京城后这种事儿公主根本不知道,皇帝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淳于棼的相好有很多,但寻常女人是进不来皇家专用的东华馆的, 能进来找淳于棼的只有三个人:槐安国的琼英郡主、国嫂灵芝夫人和上真仙姑。
这三人不光貌美如花、地位尊贵,而且都是为了和淳于棼相好始终保持着单身,听说淳于棼回了京城,都忙不迭地去驿馆看望旧情人。
于是这天入夜,这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细心打扮一番,前往东华馆去见他们的老相好淳郎去了,一个个都在孟临川的住处不期而遇。
花枝招展的琼英郡主:“呵,母妃你来干什么?”
风韵犹存的灵芝夫人:“琼……女儿?”
气质清雅的上真仙姑:“无量天尊,淳郎,这是怎么回事?”
琼英郡主不高兴了,把上真仙姑一把推开:“淳郎?淳郎是你叫的么!”
孟临川: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然后,这三个女人都不干了,非要孟临川在她们三个中选一个。
孟临川:我可以一个都不选吗……
琼英郡主上前就抓紧了孟临川的手不放:“淳郎,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君当如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灵芝夫人:“这明明是我和淳郎的誓言!”
上真仙姑:“这明明是我和淳郎的誓言!”
“呸!淳郎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们一个寡妇一个道姑好意思打淳郎的主意!”琼英郡主拉着孟临川的手十分殷切地抬头,万分真诚看着孟临川说道,“淳郎,反正公主已经死了,你让我转正吧。那两个女人,一个寡妇,一个道姑,陛下都不会赐婚的。而我不一样,我们可以让陛下赐婚,我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了。”
“你死开吧!”灵芝夫人上前拽住孟临川的手就要抢人,“不孝女!不是我生了你能有你吗?娘的男人你也抢要不要脸?谁说陛下不会赐婚?王爷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我改嫁不应该吗?淳郎应该归我,你快叫他爹!”
“淳郎,富贵繁华总是空。”上真仙姑没有上前抢人,而是用她出家人的淡然语气坚决捍卫着主权,“我们说好的双修,早日飞升仙界呢?”
“……”这是闹哪出?孟临川甩开琼英郡主和灵芝夫人的手,“你们,都出去吧。”
“淳郎,你说什么?你让我出去?呜呜呜……”琼英郡主娇生惯养,娇气得很,听孟临川让自己出去,气得当下就哭了起来,使劲跺脚不干,“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要出去也是他们出去,我不出去呜呜呜……”
“淳郎,你莫不是对我们都变心了吧?”灵芝夫人年纪大了经验丰富,觉得这是男人有了新欢的节奏,“你是不是另寻新欢了?”
“淳郎?”上真仙姑犹如一朵品性高洁的白莲花,目光如水一般流淌到孟临川身上,“我们多年修行,不要因为你的一时淫|欲毁于一旦啊!”
“够了!”孟临川被她们三个叽叽喳喳吵得心烦,后退了几步,和她们保持三尺以上的距离,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听着,我和公主是夫妻。公主生是我心里唯一的人,死是我心里唯一的死人,埋在土里也是我心里唯一的尸首!你们要是没别的事都快离开这里别打扰我休息!否则别管我毒舌了!”
“哼!无情无义!”琼英郡主十分不悦地撅起小嘴,“来来来,骂我啊!我给你骂!打是亲骂是爱,你骂我就是爱我!”
孟临川:……好强悍的理论,这下我不敢骂了。
三个女人正和孟临川僵持着,没有人注意到门外早已悄悄站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在门外观察了片刻,终是没忍住轻轻叩了叩门。
“叩,叩,叩。”
三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三个女人方才注意到门外站了个人,连忙纷纷理了理自己刚才拉拉扯扯中拽歪的衣服,端着手做出一副端庄的样子来。
琼英郡主:“哎呀娘啊,我们已经哀悼完琼芳公主堂姐了,别在这里打扰驸马了。”
“对对对。”灵芝夫人找到了台阶下,赶紧和琼英郡主抹油开溜。
“贫道为公主做法完毕,也……也该走了。”上真仙姑也灰溜溜地连忙告辞走人。
外面那个男人绝对是救世英雄!孟临川长长舒了一口气,往门外看去。
灯光透过门框,只能照见那人脖颈以下的位置,并看不清面目。
☆、再世同床
灯光透过门框, 只能照见那人脖颈以下的位置,并看不清面目。
那人一身骨骼清雅匀称,月白直裾的领口绣着繁复的云纹,修长的五指托着一只雕工精致的小犀盒……
嗯,如此修长白皙又不失力度的手指哪怕穷尽世上本来就找不出几双,手控孟临川脑海中飞快闪过了两个人的名字:李君虞、柳梦梅……
这个人又是谁呢?
直到三个女人都从孟临川房里灰头土脸地匆匆逃走,门外那人方才迈开步子, 径自走进了房中。
“淳兄,好久不见。”那人把小犀盒放在桌上,微微一笑, “听闻公主去世了,特带东西来看望你。你看起来似乎并未悲伤过度,看来是我多虑了。”
孟临川绞尽脑汁,也猜不出眼前这个人是谁。看他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 应该是淳于棼的好朋友吧。于是孟临川十分热情地邀请他坐下聊,殷勤地为他沏茶送水。
那人也不推辞, 坐下和孟临川聊到半夜,竟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看天色不早了。”孟临川看了看外面黢黑的天色,想提醒他应该早点回家去睡觉,“你看我们是不是……”该结束聊天了?
“哦, 对。”那人说着孟临川的眼光望了望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我们是该睡了。”
孟临川:……你在说什么?
那人微笑着站起身来,拉着孟临川的手往床边走去:“你还记得么?我们以前也曾同床共枕, 还不止一次。”
噫……我怎么可能记得淳于棼以前的事?看来这个人还真是淳于棼这家伙关系很好的好朋友,不然怎么床都同过了呢?孟临川不敢让他看出破绽来,便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