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昏,柳梦梅也不在房里。小黄抬起头,只见桌上的乌木镇纸下压着一幅画,应当是已经画好了。
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小黄方才蹑手蹑脚地跳到柳梦梅的书桌上,要对他的那副画一看究竟。
☆、容易推倒
张望了一下, 确定四下无人,小黄方才蹑手蹑脚地跳到柳梦梅的书桌上,要对他的那副画一看究竟。
小黄扑腾了两下翅膀,结果接连两次都速腾得不够高,还没够到桌面又掉回了地上,直到第三次才勉强扒住桌角爬了上去。
桌面上,漆黑油亮的乌木镇纸下压着一张图画, 小黄凑近一看,图上画的竟然是一个女子:那画中女子身穿罗裙,手拈折扇, 明眸善睐,巧笑倩兮。画的正是杜太守死去的女儿——杜丽娘的模样。
刚才还和店小二说不认识杜小姐的呢,怎么转眼连人家的肖像都给画出来了?还画得如此传神?果然是个衣冠楚楚的衣冠禽兽啊!
小黄十分鄙夷地跳到了画像上,只见那画像旁还用十分潇洒秀逸的行楷题了一句诗:“他年傍得蟾宫客, 不在梅边在柳边。”
诗句小黄是看不懂,不过小黄勉强认得几个字, 那幅画像上落款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柳梦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找了柳梦梅这么久,原来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斯文败类大淫贼就是柳梦梅!小黄激动得差点“啾啾啾”引吭高歌起来,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是偷偷摸摸溜进别人房间的, 又用肉肉的小翅膀捂住了小鸡嘴。
“呵,哪来一只小鸡?”小黄的头顶,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响起。
大事不妙了!小黄吓得腿软,哆哆嗦嗦地坐在了桌上:“唧唧……唧……”
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小鸡, 不然就惨了。
“独自出门在外,许久没有开荤。”柳梦梅纤长的指尖拈起桌上毛茸茸的小鸡,转身往厨房里走去,“一定是上天赐给我食用之物。”
枉你还是个读圣贤书的书生呢!捡到一只鸡不问问主人是谁就要拿来吃!还这么迷信认为是上天赐给你的!小黄一边在柳梦梅的“魔爪”里拼命挣扎,一边“唧唧唧唧”地大喊大叫。
“放开那只小鸡!”柳梦梅正拎着小黄往厨房去,只听门外有一个人的声音喊道。
“姑娘……”
听到有人在制止自己杀鸡,柳梦梅转过身,话还没问完,孟临川就先发制人道:“我不是姑娘,请公子放开手中的鸡。”
“嗯,好。”柳梦梅十分听话地放开了手,手中的鸡瞬间失去了控制,直直往地上摔去。
啊呀要死了!这个淫贼不会弯腰的吗!小黄使劲扑腾着翅膀,希望自己不要摔得太惨。
这个书生看着斯文,不想心肠竟这么坏!眼看着小黄就要摔在地上,孟临川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接住小黄。
他让自己“放开”,柳梦梅就真的十分听话地“放开”了手,待真的放了手,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弯腰去接那只即将摔到地上的可怜小鸡。
孟临川只顾着去接小黄,冲得太急没能及时刹住自己的身形,柳梦梅也只顾着俯身去抓鸡,没反应过来孟临川会冲得这么猛。
结果,只听“啪”一声,孟临川和柳梦梅头对头撞在了一起,可怜的小黄“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因为冲得太猛,撞着柳梦梅后孟临川也没刹住自己,直接往前一扑,把柳梦梅扑倒在了身下。
小黄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从孟临川的两条大腿缝里挤了出来,他最在乎的一身黄毛都挤得乱七八糟。
“……”刚想开口叫“姑娘”,柳梦梅猛然想起对方不让自己叫“姑娘”,便直接省略了称呼,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刚才的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孟临川扑在柳梦梅身上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柳梦梅见他还一脸迷茫的没有起身,便用一手撑着地面,轻轻抬起头,似乎是要起身的样子。
身下的人抬起头,压在身上的人未动。柳梦梅的头一抬,与身上之人的额头轻轻抵上,薄薄的唇不偏不倚地贴在了孟临川的双唇上。
“……”孟临川刚才还懵逼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锅,一种又痒又酥又羞羞的感觉袭遍全身。
小黄一脸懵逼地转过头,只见那两人一个压在另一个身上,还互相亲了一口,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也发展得太快了吧!
“!”太惊悚了!刚反应过来的孟临川像触电一般立刻从某人身上跳了起来。
明显是故意占便宜的某人从容不迫地从地上起身,十分纯良无害地对孟临川微微一笑,应当是示意友好的意思。
那纯净的面庞上一双温柔无限的含水明眸一闪一烁,仿佛是带着露水的世上最清纯的小白花,虽然被人轻薄了,但是他十分大度地原谅了对方。
“……”这人实在是套路太深,看着某人那清纯无暇的面貌,是个人都不忍心指责,孟临川默默地把心中那些骂人的话都憋了回去。
而且毕竟这是人家是家里,作为“擅闯民宅”的人不能太嚣张,孟临川弯下腰捧起小黄,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鸡,我不是故意擅闯民宅的,请公子原谅。”
“没关系。”柳梦梅走近一步,认真地望着孟临川的双眼,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能没见过吗?你竟然还好意思问?孟临川心里对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虽然梦里的人醒来后记不清面貌,可是倘若在现实中见到却能认出在梦中见过,此刻孟临川不难认出,他就是自己梦中那个要和自己脱|衣服的衣冠禽兽书生。
“川川,我跟你讲他就是柳梦梅呀,一定要把他骗上钩呀。加油!”神助攻小黄做任务之余还不忘助长一下社会和谐的风气,在孟临川耳边悄悄怂恿道,“你看他是个文弱书生那么容易推倒呀,要不要尝尝味道呀?”
☆、想换世界
“川川, 我跟你讲他就是柳梦梅呀,一定要把他骗上钩呀。加油!”神助攻小黄做任务之余还不忘助长一下社会和谐的风气,在孟临川耳边悄悄怂恿道,“你看他是个文弱书生那么容易推倒呀,要不要尝尝味道呀?”
“房中可还有他人在说话?”某人的听觉实在过于敏锐,小黄在孟临川耳边那十分细细碎碎的声音竟然都被他听见了。
为了掩护小黄,孟临川道:“是我, 我在自言自语。”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柳梦梅脸不红心不跳,风轻云淡地如同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暧|昧地轻声道, “其实我也想。”
要不要这么直接?孟临川差点没被这柳梦梅不要脸的直白气死,十分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请你自重一点,我不想再给你一拳头了!”
“你果然还记得梦中之事。”柳梦梅微笑着看着孟临川道,“你那一拳我记忆犹新, 魂牵梦萦。你一定也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吧。”
“无耻淫贼!”孟临川管不得自己做的梦为什么会和这个人心意相通一模一样,也不管梦中的事是真是假, 一想到这个柳梦梅在自己梦里的无耻行为,就气不打一处来,“还好意思提你在梦中说过的话?”
孟临川想把他梦中那句无耻的“下面对下面”说出来怼他一番,可是自己一想到就已经羞得满脸绯红, 根本开不了口。
“正是。”柳梦梅十分淡然道,“我说过,我能给你的不只是一段云雨,而是我的生命。”
“你的生命我就不要了, 你把我的生命还给我我就很感谢你了。”孟临川撇撇嘴道,“我都已经被你害死了,我现在可是鬼。”
“我不在意你是鬼是妖,我要的是你。”听闻孟临川说自己是鬼,柳梦梅也毫无畏惧,更坚定地望着他道,“梦也罢,醒也罢;生也罢,死也罢。真情所致,梦可为真,死可复生。”
真是好一出真情所致,超越生死的《牡丹亭》啊,写出戏孟临川看过好几次,当时就觉得特别无厘头,完全是因为作者词藻优美才看下去的。如今这种无厘头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令人感慨万千啊。
孟临川无奈地哭丧着脸道:“好吧,我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就是这样,只有你能把我救活。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你所谓的爱很没有道理,我们素不相识只在梦里见过一面,你说你能爱我什么?”
“我爱你的全部。”柳梦梅望着孟临川的双眼,认真道,“只见一面如何,甚至没有见过又如何?你怎知我对你的用心是何等真挚?”
“你……无稽之谈!”孟临川反驳道,“你都不认识我,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
“不论你是怎样的人,只要是你我就喜欢。”柳梦梅微微一笑,对孟临川递出自己的手,“既然我们已经互相知晓,丽娘,来我这里。”
杜丽娘这个名字,要多娘气有多娘气,孟临川被柳梦梅叫得一阵恶心起来,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我知道你是柳梦梅,只有你能让我复活。但是说实话,我还是接受不了你如此突然而且莫名其妙的爱情,如果和你在一起才能复活我宁可选择继续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