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怀心事坐着庭院,一直到月明星稀,苏陌才驾仙云离开风之谷。
回到陵云阁已经是深夜了,奶娘在偏殿等着苏陌回来,本想叫醒下人们伺候着夜宵,被苏陌打住,告知不必了,下人们也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刚躺下,让他们好生休息了,洗漱完毕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时,才入睡。
睡梦中,苏陌到了一处空空荡荡的地方,这地方走哪都走不出去,到哪都没有人,没有物,忽然背后传来一股冷风,苏陌一转身,一个又老又瘦又佝偻的小老儿立在那,他脸色苍白,面色惊恐,苏陌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您是哪位仙人?”苏陌见小老儿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的恐惧又多了,他想躲开,可迈不开脚。
小老儿不说话,他用惊恐的目光盯着苏陌,小老儿原先是苏陌身边的一个书童,如今已经三千七百二十一岁了,可苏陌却还像当初那般模样,三千八百年前,苏家降下一个男童,男童生的乖巧伶俐,深得苏家上下人喜欢,可是好景不长,25岁生日那天,男孩就死了。
“这是你第152次重生了。”小老儿说话了,发出了憔悴不堪的声音,算了这次,苏陌已经重生152次了。
“我是天书星转世,自然也算重生,难道你认识我?”天书星在天空之城,岂止152次,少说也有1520次啊,这小老儿说的话不对啊。
“我当然认识你,我认识你已经三千七百年了。”如果苏陌不死,今年也该三千七百岁了。
“怎么可能,我今年只18岁。”苏陌笑道,这小老儿说话没边没谱,多半在诓自己呢。
“你的这一世只有18年,可你的灵魂却活了三千七百年。”
“如何可能,人死了,灵魂也就还愿去了,我的灵魂怎能活三千七百年。”在天空之城,天神可以活很长很长,可一旦死了,身体就犹如一抔黄土,灵魂也将回到还乡河,沉寂一千年之后,洗涤重生,忘却前世,开始新的生命。小老儿说的,应该是前世的灵魂,但前世的灵魂就不能说是自己的。
“你错了,你跟别人不一样。”小老儿说。
“怎么不一样了?”
“你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下了诅咒,25岁生日当天,就会暴毙死亡,所以你从来没有活过25岁。”
苏陌一听,整个人都恐惧起来了:“你……你说什么?我……活不过……25岁?”他越害怕越挣扎,可是却禁锢的越紧。
“你到底是谁?”苏陌严肃质问,小老儿绝不简单。
“我是你的书童,我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喝下你的脐带血,从此就和你血脉相通,在你刚死后了三天,我就感应到你重生了。”小老儿回忆当时,苏陌死后的第三天,他心口疼痛,双目流血,血脉暴胀,他知道苏陌重生了,可他找遍宇宙天地,也没能探寻回来。
“你为何要来找我?”苏陌看着小老儿目光变得凶神恶煞,观察小老儿虽然身材矮小,可法力高强。
“我是来杀你的。”小老儿从黑袍里伸出一双骷髅似的手,向苏陌的脖子掐去。可苏陌早有防备,立刻开启结界,把他挡在了外面,小老儿手被灼伤。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杀我?”苏陌心想:就算你是我的书童,可已经三千多年了,为何平白无故来杀我,就算要杀,也得给个理由,我至少要知道自己曾经怎么对不起他了。
“无冤无仇?”小老儿冷笑道,“我如今这幅模样,都是你造成的,你每重生一次,我就生不如死一次,你让我无法御驾仙术,我只能学黑暗之术,你摧残的的身体,可又不让我死去,你说我该不该杀你。”这些年来,小老儿已经人不是人,神不是神,魔不是魔,苏陌每一次的重生,就像无数的蚂蚁啃食他的身体和修为。
“18年了,离你重生只剩5年了,所以我要在5年内把你杀了。”小老儿的话极其恐怖,他又启动黑暗之术,企图打破苏陌的结界。
苏陌把结界加固,阻挡住了他的力量,苏陌把灵力汇集在指间,画作天龙神,来了一招送你回西天,把小老儿打回了老家。
四周消失了,元神回到了真身,苏陌从床上惊醒,此时已经满身大汗,浑身湿透,看窗外已是晨曦,惊觉刚才的幻境就是那小老儿建的,他能召唤自己的元神。
这些还不算担心,以他的灵力,和今天的对抗来看,小老儿不算自己的对手,苏陌可最担心的是,小老儿说的话,倘若是真的呢?可怎么才能断定他说的是真的呢?
苏陌陷入沉思,换了身衣服,奶娘在准备早膳。
“洗漱完就开膳了。”奶娘向来对苏陌的日常生活管的比较严,虽说身份卑微,但为人八面玲珑,做事考虑周全,对人温柔体贴又不失分寸,自从照料苏陌以来,就深得天君器重,在陵云阁也算是一家半主,在天宫也领一份工钱。
“不吃。”苏陌见她一大早也每句体己话,自从在天宫当了分差之后,越发管教自己了,对下人也没什么耐心,整个陵云阁都能听见她嚷嚷的声音。
“我的小祖宗,你不是那天上的小孤星,喝着露水都能修仙。”奶娘打趣,这天地上下,也就只有小孤星不用开火吃饭,天天只和凝露。
“诶~对啊!”苏陌拍手叫好,是啊,小孤星掌管天神的命数,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能不能活过25岁。
“还好啊?你可不能学人家,你这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饭?”奶娘一听都急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感情是自己说错话了,误入歧途还行,又把说收回来。
苏陌也听不进奶娘说什么了,腾着仙云就往天上去了。
小孤星掌管天上的所有星星,这些星星都是每位天神每位凡人的命数,摘星楼在很大,苏陌一眼就看见了这颗闪亮的星星,旁人都说摘星楼难寻,苏陌虽然是第一次来,倒觉得熟悉,并不生疏,道路通畅,不一会儿就到了孤星殿。
“你是谁,怎可来我在摘星楼。”小仙童拦住苏陌,这仙童身高不足一米高,长相却很灵气,聪明伶俐的很。
“小仙童,我是陵云阁的苏陌,今日有事要请教小孤星,劳烦你去汇报一通。”苏陌伏下身子,这小仙童力惊人,都说孤家的人基因强大,一出生就能继承仙胎中万年灵力,成年后更是灵力无边。
“若是请教命运之事,就请回去,我家主人恕不奉告。”摘星楼从不会像外人告知命运之事,从来只效忠天君,小仙童说这话也合情合理,若是大家都来问,摘星楼还怎么掌管天下命数了呢?
“小仙童,你别走。”那仙童转身往里走,苏陌叫住他,“今日之事,只有小孤星才能帮我解答。”苏陌心想:如小老儿说的话是真的,自己还有五年光阴,岂不要早做打算,自己肩负重任,天君还不知情,应该早日告知天君才行,不行,今日一定要问问小孤星,自己的命数如何。
“你有什么问题,你说。”小仙童声音稚嫩,可是话不含糊,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昨夜有人寻到我的梦境中,说我活不过25岁,我想来问问小孤星我的命数。”苏陌一说这件事,心里也没什么自信,并不是自己怕死,而是想弄明白事情的真假,就算是真的,他也能坦然面对,找到解决的对策。
“笑话,你堂堂一七尺天神,自己的命运竟被一盗梦人干涉,说出去让人笑话。”小仙童冷笑,旁人来问命数,是想知道自己的命数,苏陌来问命数,是因为别人说自己活不过25岁,这说出去都丢人。
“我未与你开玩笑,那盗梦人说我的命运由不得我自己,每25年就是一个轮回。”小仙童说的是玩笑话,自己说的却很认真,但仙童道行尚浅,与他如何能说通呢?
“小仙童,你就回去禀报孤星君,就说陵云阁苏陌求见,他若是不见我,我走便是。”苏陌不再解释,他觉得如果自己的命数有异,小孤星应该是最早发现的,如今自己来询问,他肯定也知道要问什么。
“好吧,我去禀报,见不见我不能保证,但你还是别抱多大的希望。”小仙童说完话就进去了,唉!又来一个,5年来他就没见过孤星君见过外人,今日也是如此。
“让他进来。”
小仙童一惊,破戒了,今日孤星君竟然见客了,小仙童挪着碎步就到外面去请苏陌进来。
摘星楼的路密密麻麻的分布四周,就像一条条血脉缠绕在身体里,苏陌沿着小劲往里走,就见到了年轻的小孤星。
“天书星。”小孤星行了礼,走出殿门口迎接,又引着苏陌往里走,小仙童退下了。
“小孤星,你可知我来问你何事?”苏陌开门见山,他很紧张很担心。
“可是命数?”小孤星看着苏陌,抛去一切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天资聪颖,智慧超群。
“看来你是知道的此事,当真如此吗?”苏陌没有说出来,因为从小孤星看自己的眼神中,他看出了一丝可惜。
小孤星点点头,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观察苏陌的孤星,可就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它移动的位置和速度,也毫无征兆,只是正常运转,并未受任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