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最需要好好休息的——那种不是用打坐修炼代替的、真正的睡眠。
所以在穆云的情况好转之后,一股许久未体会到过的困意就蓦然袭上来,他打了个哈欠,自然而然地蜷缩上床,揽过暖烘烘软绵绵的小团子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沈悠好歹有一二十年没这么睡过——天才的名声从来都不是平白得来的,从他可以做到用打坐代替睡眠开始,就从来没有一个晚上是浪费在毫无意义的睡觉上的。
当然,那些因为重伤昏迷而神志不清的日子除外。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就发现怀里的小包子又硬成了一块儿木头,一双眼睛紧紧地逼着,可睫毛乱颤,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装睡。
沈悠无奈地拍拍他的屁股爬起来:“装什么呢,起来晨修了。”
穆云“腾”地一下跳起来,那速度甚至把他师兄吓了一跳,然后他以赶赴火场一样的速度飞快地完成了穿衣服洗漱等几件事,等沈悠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他面前了。
“呃……速度不错,”他习惯性地微微一笑,“还不是吃早饭的时候,我先传授你一套心法,你就照着我说的去练,时候到了咱们在打磨身体。”
穆云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他不明白师兄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心法”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师兄一定不会害他的——从昨晚到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那样温柔地待他:亲手给他洗掉身上的尘土、穿着仙人一样飘逸的白袍子动手烧饭、还轻声细语地哄着他睡觉,用神奇的方法让体内烧得他难受的热度降下去。
还有……夜里那个拥他在怀里的温暖的怀抱,带有淡淡的梅花冷香,男性的身体虽不算太柔软,却给他另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的安定。
原先母亲虽然一直对他很好,但两人在那所大宅子里生活都颇为不易,母亲身份低微——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根本没有资格自行抚养生下的孩子,平时他们总是相隔着高高的院墙,只有偶尔宅子主人恩赐才能见上一面,然后相拥着无声流泪。
他在厢房的硬板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给他送来哪怕一口清冽的凉水;他被那些名义上的“兄弟”打翻在泥潭里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一只手会把他拉出来,给他擦掉脸上的污渍。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默默地长到这么大,像是角落里见不到阳光的小草,从石头缝钻出来,却拼尽全身的力量渴望光明和养料,渴望有谁摸着他的头和声细语地说一声做得好。
不过,久而久之就会明白,只有让自己毫无希望的时候,才不至于每时每刻都在失望。
对于穆云来说,从昨天醒来开始经历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准确的说,就算在梦境中他都从来没有奢望过这样的好运。
所以他现在愈发地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用力过猛,就从这醉人的幻境中被丢出去。
沈悠带着小师弟走出了竹屋,来到峰顶自己平时练剑的那块空地上——那儿是峰顶唯一一处寸草不生的地方,平平整整的地面被剑气生生比周围压下去三寸,表面却光滑如镜,看不出一丝剑痕。
“以后每天都在这里做功课,”他朝着小师弟招招手,示意他直接坐到地面上,“待会儿我用真元在你体内按照心法路线运行一遍,好生记着,等你以后能自己引气入体,就按照那个路线来继续修炼。”
穆云乖巧地点点头,盘腿坐了下来,双手在膝盖上紧张地握成拳。
“放松,”沈悠提醒道,撩起袍摆坐在他身后,把一只手贴在他背上,开始控制着力道缓缓输送真气,“每一次周天都要从后心魂门穴开始,沿足太阳经缓缓向下……”
他一边说,一边操纵着离体的真元顺着那些经脉流动——这是穆云身体里第一次感受真元,引导者如果能够足够细心地把沿途一些细小经脉完全打通的话,以后他修练起来会在自己的天赋基础上事半功倍。
穆云很轻易就进入了状态,他的神识完全随着那道温润的真元辗转流动甚至可以看得见外界有些许细小的亮点,在随着那过程缓缓地飘到自己身体里来,然后雀跃着融入尚且细小的经脉,身体随之立竿见影地变得更结实起来。
那种获得力量的感觉是让他如此着迷,以至于都快忘记了现下的环境。
“注意那些逸散的能量,”沈悠大致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分心出言提醒道,“要有意识地对他们进行吸收,这些能量能够强健你的经脉,让他们可以在同等级的情况下承载更多更凝练的真元。”
这小子……倒真不愧是师尊看重的苗子,领悟力好得惊人,沈悠刚才说到一半才发现,其实不用他说,小师弟已经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动按照最有利的方式做了。
他于是索性把那些琐碎而比较容易悟透的提示统统省略掉,只一心一意地带动真元运转,努力给师弟体内开辟更多能用到的经脉。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在配合默契的情况下没怎么费功夫就完成了第一个周天,沈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收回手掌,把体内跳得欢脱起来的真元平息下去,熟练地在自己体内运转一个周天,才睁开眼睛。
穆云给了他很多惊喜——他现在就已经拥有了初步引气入体的能力,这意味着之后的几次引导都可以不用做了。
“做得不错。”对于夸奖,沈悠从来都不会藏着噎着——不过剑派的其他弟子恐怕对这件事不敢苟同,对他们来说,平日里得到大师兄的一句认可比登天还难。
这倒不是因为亲近师弟的原因而差别对待,无他——只不过沈悠对于“值得夸奖”的要求定得比较高,除了几个嫡系师弟师妹们能偶尔达到以外,那些其他的弟子想要做到就太难了。
穆云学着师兄的样子平了平体内的气息,刚刚的感觉过于美好到让他有些飘飘然,听到夸奖便颇为得意地冲师兄一笑,露出一口稚嫩洁白的牙齿。
沈悠没忍住使劲揉了揉他只是粗粗扎起来头发的脑袋,看着呲牙咧嘴却不敢反抗的小家伙,着实心情愉快。
他总是喜欢这些朝气蓬勃的小动物,尤其对毛绒绒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抵抗力。
尤其这家伙总表现得像头受惊的小狼,难得能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纯净明媚的表情。
穆云轻轻眯着眼睛,不受控制地在大师兄手掌里蹭了蹭,又露出一个笑容。
他已经察觉出师兄并不喜欢自己畏畏缩缩的样子,反而对看起来单蠢无邪的表情情有独钟……说真的虽然感觉有点傻,但只要师兄开心就好!
峰顶气氛正好,却忽然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了。
穆云懊恼地低下头盯着自己刚刚发出咕咕叫声的肚子,恨不得能把忽然涌现的饥饿感用眼神瞪回去。
沈悠扑哧一笑,拉着他站起来:“不用难为情,本来早修结束,就该是吃饭的时间了……这样看来你的身体倒是恢复得不错,有胃口可是健康的标志啊。”
穆云赶紧点点头:“我一直都是很健康的,每次生病都是立刻就能好……”
那急切的表情让沈悠忍俊不禁,他故意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道:“这样啊,看来并不是昨天给你输送的那些真元的功劳呢。”
“不不是的!”穆云这回差点急得蹦了起来——不是伪装,是真的表现得这样孩子气,他不愿意让沈悠误会,更不愿意让对方觉得做了无用功。
沈悠“叭”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看见刚才还炸毛的小家伙一瞬间又变成了昨天那样好像被烤熟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扬声笑了出来。
师尊不收徒已经很久了,近些年他长久未碰到可爱喜人的小孩子。尤其这次还是个男孩儿,不比照顾两位师妹的时候总是多出许多顾虑。
他的生活总是被修炼和剑派大大小小的事务所填满——其实大部分事情也不必报到他这里来,他更不需要每月下山去领普通弟子们的份例灵石,以至于除了师弟师妹们偶尔上来串串门,他一年到头都是宅在山上,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而且二师弟三师妹总是表现得过于尊敬以至疏远,小师妹那泼辣的性格又时常让他颇感吃不消,他们几个之间虽然关系亲近,但相处起来也从没有家人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这好玩儿的小师弟就不一样,当年他还在沈家本家的时候,父亲的一位侍妾刚刚产子——那孩子没有被母亲亲自抚养的运气,并且天生灵根天赋平庸,便直接被养在奶娘房里,家族对他也从不抱有期待。
可对于小时候的沈悠就不同了,他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却不是唯一的孩子,上面几位庶出兄长人前待他尊敬有加,人后却显得不冷不热,偶尔还要说几句风凉话,而与母亲只是为了血脉纯净而联姻的父亲更是对他严厉有余、亲昵不足,小沈悠的记忆里,从未见过父亲对他亲切地效果,或者哪怕有过一次不是责罚的身体接触。
连母亲都是如此,他的母亲美丽高贵、实力高强,却像老祖一样是个十足清清冷冷的性子,每天除了修炼就是打理家中事务,正眼看他的时候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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