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有的时间,有的是策略。
就像是今天一样,不也让他亲爱的嘉嘉,心甘情愿仰起头,接受他的亲吻吗?不显山不漏水,隐藏,一直以来都是他最擅长的事情,瞒过一个对自己满心信任的朋友,简直轻而易举。
至于欺骗朋友的愧疚什么的……那种东西根本就不重要,他认定了纪嘉,也不会负他。比起那个,齐墨以为,他们最后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总有一天,嘉嘉也会像他今天这样,主动的,想要亲吻他的,不是吗?
漂亮的火烧云余晕,曼妙的清浅月光,月下闭目的少年,格外撩人心弦。
齐墨上前一步,身体极度的贴近了纪嘉的因羞怯而绷紧的有些颤抖的身体,他身材颀长,比纪嘉高了整整一个头,几乎将纪嘉整个人罩在了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
一手拉着纪嘉的手,齐墨的另外一只手抬起,轻轻放在了纪嘉的脸上,温热的指腹扫过少年的额头、眉间、凤眼、鼻端、最后来到少年唇畔。
从左到右,带着些力道的手指,从嘴角划过停留在可爱的唇珠上,爱不释手的按了几下,心中忍不住喟叹出声,他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象过,原来另外一个人的唇,可以这样柔软,可以这样温暖,这样的唇,被含在嘴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一定是美好到,忍不住要舔舐融化吃下去的程度。
这样纤长的睫毛就像挽起月光,这样漂亮的嘴唇就像含着樱桃,这样润柔的呼吸就像夹杂花蜜,只是有一点不足呢,那摄人的凤眼阖着,否则该是多么美丽的场景。
尽管齐墨心中火热不已,只想将纪嘉狠狠揉进怀里,一寸一寸细细的亲吻,但是他却异常冷静,将身体控制到了极致,甚至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出现一丝变化。
他清楚他最想要的是什么,绝对不会打草惊蛇。
朋友就是朋友,他的野望,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不会让纪嘉察觉到一星半点,否则前功尽弃,以纪嘉的倔脾气,怕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齐墨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打在纪嘉颊边,性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移开手指,齐墨正准备亲上去的时候,突然眼神一凝,立刻直起了身子,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满脸满眼全是促狭的笑意。
纪嘉立刻反应过来,本已经降下温度的脸颊再次爆红,不过这次并不是羞怯,而是恼怒——该死的齐墨,居然利用他的同情来开玩笑,还敢嘲笑他!
“你、你无耻!”纪嘉狠狠的瞪了齐墨一眼,齐墨更是笑的眉眼弯弯,让纪嘉心里更是羞恼,愤愤甩开了齐墨的手,一个人转身疾走!
齐墨见纪嘉真的生气,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连连讨饶,“唉,嘉嘉,我说嘉嘉,别走那么快,跟不上你啦……你别恼羞成怒啊,我只是看你太可爱了,忍不住逗你一下而已……”
“这种事能随便逗我吗!”纪嘉很生气,脚下依旧很快——还一边说一边笑,真是太、太可恶了!什么可爱啊,话语完全不可信,单纯只是恶趣味爆发了吧。
想看他炸鞭炮?哼!他就炸给他看好了。
“齐墨,你这个人渣,别跟着我,给我滚!哪里凉快哪里带着去!”纪嘉疾步走着,连个眼神都不分给齐墨。
“好好好,我是人渣。”齐墨笑意更甚,亦步亦趋的跟在纪嘉后面,语气渐渐由带些笑意变得歉意,“哎呀,你身后这条路最凉快了,嘉嘉别生气了,我错了好不好,我错了,别生气……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别生气啦。”深知纪嘉的脾气,齐墨当然也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纪嘉快速消气,顺毛捋外加脸皮厚就行了,纪嘉也特别记情,你对他有多少好,他就回报你多少好。
多哀求几声,纪嘉一定很快妥协,哪怕面上还是不乐意,心里也早就软了。
果然,这一串儿叠声的哀求下去,纪嘉已经放慢了脚步,只是从鼻子中重重的哼了一声。
齐墨连忙快步上前,走到了纪嘉身边,舒出一口气,一横臂搭在纪嘉肩上,打了几个呼哨,没一会儿就传来马蹄踢踢踏踏的声响,一匹骏马很快追上了纪嘉两人,跑到了齐墨身边,乖顺的低下头,亲昵的蹭了蹭齐墨,打了个响鼻。
齐墨摸了摸马脖子上油亮的长毛,利落的翻身上马,干净帅气,坐在马背上,齐墨向纪嘉伸出右手,笑的有些慵懒,“走!送你!如此疾风骏马,一定是你不曾骑过的。”
纪嘉眼里出现一抹神采。
先秦战国时期,曾有人千金求好马,相马师这个职业曾经风靡一时。
古代男人对马儿的追求,就像是现代的人们,对于豪车的追求一样。
齐墨的这匹马儿,无疑是一匹好马。完全符合相马师之言,强壮有力的身体,精神抖擞的风貌,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到它的身体里蕴含的力量,身形健美,形容彪悍。
纪嘉当然是会骑马,也骑过马的。
身为世家子,骑射是必学课程,何况纪嘉的爷爷本身就是武将,纪嘉又是他启蒙教导的,虽然后来放松了些,但打下的好底子在,看好这样好的马儿难免也有点心动。
“好啦,快点。”齐墨摸了摸身下马儿的鬃毛,“追风可不是随便就能让人骑的,错过这次,你就没机会了。”
看出来纪嘉的犹豫与心动,齐墨出声催促。
纪嘉抿了抿唇,就着齐墨伸出的手,借力一蹬,瞄准齐墨的身后,哪知齐墨哈哈一笑,手一伸,精确的卡住了纪嘉的腰身,硬生生的将他放在了身前,并好心情的低头,将下巴放在纪嘉肩上,低声的笑,“胡乱上什么,坐在后面你能看见前面吗?安全第一。”
一巴掌糊在齐墨脸上,纪嘉鼓了股脸颊,切,长得高大了不起了啊。尽管有些不甘,纪嘉也不得不配合齐墨,将身子坐正,贴上了齐墨宽阔而温暖的胸膛,齐墨还在低声的笑,胸膛一震一震的。
“驾!”纪嘉心中稍微有些尴尬,小腿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马儿应声而走,惊得齐墨立刻拉住缰绳,笑声却越发大了。
追风在齐墨的驾驭下,很快就跑了起来,抖动着优美的鬃毛,拂在纪嘉手背,四周的景物飞快的倒退,与踏踏的马蹄,形成一支独特的旋律,迎面而来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刺痛,纪嘉忍不住往后面缩了缩。
“骑马就是这样,”齐墨微微调整了一个姿势,给纪嘉挡了挡风,感叹道,“到冬天的时候更是……战士们都是这样,顶着霜寒雪,拼杀着性命,才换来中原地带的和平。我知道圣上疑我,可也不敢放弃兵权,否则一辈子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将是……”
齐墨没有说完,但剩下的话纪嘉已经明白了。
皇帝怎么可能容忍对齐墨一家忠心耿耿的将士,若是齐墨下台,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下台,第一批倒霉失去生命的,一定是这批将士。
而这些将士,跟着齐墨出生入死,都是可以交付性命的兄弟,齐墨怎么可能安心。
纪嘉沉默了一下,垂下眼睑盖住眼睛,又往身后靠了靠,直到觉得整个脊背都笼罩在齐墨的温暖之中,才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小声又低沉道,“韫桓,主不仁,何必愚忠。立幼帝以摄政,安……”
“嘉嘉闭嘴!”齐墨突然一声断喝,眼神有些锐利,“你在说什么!”
纪嘉吓了一跳,咬了咬唇收了声音。齐墨有些不虞,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一路到了国公府,齐墨停住马,率先下了马,等在一边。
纪嘉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了齐墨身前,“抱歉,刚才我说的话……”
齐墨拍了拍纪嘉的肩膀,脸上绽开笑容,“嘉嘉刚才说什么呢吗?风太大了,我没有怎么听清呢。”
说着眨了下眼睛,有几分天真的味道,身材高大的他做起这样幼稚的动作,有几分反差一般的可爱。
纪嘉于是眼睛一弯也笑了起来,他知道齐墨是在告诫他,怎么会不领情,这样的话,若不是对齐墨,他也不会说,“我是说,回去的时候,替我问上王好。今天事情过了,我恐怕要在家里禁足好一段时间了。”
“那还真是……连累你了。”齐墨话中有笑意,说着连累的话,笑的却也是格外温良。
纪嘉呸了一声,啐了齐墨一口,挥了挥手准备进门。
“嘉嘉!”齐墨叫住了纪嘉,纪嘉疑惑的转头看着齐墨,齐墨笑了笑,“刚才在广玉兰下我说的那些,其实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谁要管你!”纪嘉脸颊再次爆红,恼怒的转身一脚踹上门口的石狮子,背对着齐墨大声道,“滚吧你!”说着飞快的进了府门。
齐墨牵着马,摸了摸马的头,心中有些复杂,纪嘉说的是极好的办法,可如此、如此……大逆不道。纪嘉如此为他思考,他自然是开心的,但是……齐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纪嘉的背影消失,齐墨才翻身上马,打马回府,路经那棵广玉兰,下面立着一人,背影熟悉,齐墨扯了扯缰绳,将马儿速度减慢,余光扫到停在一边的极为豪华的马车,眼里有了然,也有一抹挑衅,等马儿减速到广玉兰边上,已经是缓步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