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659刚刚出厂，带着对任务满满的信心见到路昭。
可这个被主站选中的，优秀的男人，竟然满脸泪痕，双目无神。
659想起，路昭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我想见他。”
其实659到今天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什么，让自己产生了柔软的，不该有的情愫，让自己选择进入主站，扭转他原本的人生方向。
只是，它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他应该很爱很爱那个人。因为即使要他忍受这么多，付出这么多，他都愿意。
所为的不过是让那个人活过来。
系统：“往事不堪，你我应该都尝到了教训。”
“所以现在，你决定了吗。”
路昭微微笑起。
他很感激659。在那样的环境下，只有659愿意帮他。
“659，连累你帮着阿彦执行任务，连累你降低级别，连累你失去之前的记忆，我很抱歉。”
“但我知道，你不后悔。”
“我很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阿彦，一直倾尽你的所有去帮助他。”
“659，我知道，你和那个世界的其他系统不一样。你带着感情。即使你不愿意承认。”
659没说话。
它的的确确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系统：“所以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问你，我和他，还剩多久。”
659沉默了两分钟。
路昭见它这样，大体已经知道了。
“你不用瞒着我，我心里有数。”
系统：“可能两个月，可能一周，或许更短。”
虽然一早知道他们所剩的时日不多，但这时候听到，路昭还是喘不上气。
“那我走了以后，他会好好的吗？”
系统：“会的。我会把他送回他原来的世界。”
“至于你，路昭，你与主站定下的协议里规定了，如果这个世界结束以后，他还是没想起你，那么你就会进入主站，服从主站对你的惩罚和安排。”
“但如果他想起你，你或许也会重生。”
“但我们都知道，就眼下来看，他不会想起你。”
路昭轻笑起来。像是自嘲，更像是讽刺。
“我知道。主站不会放过我，更不会允许我去证明爱的存在。”
“但你们又怎么知道，他曾经有多爱我呢。”
系统：“你说了，那是曾经。”
路昭恍然，“是啊，曾经。”
系统：“所以路昭，你还要坚持吗？现在返回主站，我还能帮你求情。”
路昭摇摇头。
“不必了。”
“我等了那么久，忍受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让他活过来。”
“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爱他的。”
系统：“你还可以趁最后的时候去挽回，让他想起来。”
路昭摇摇头，“不了。”
“我们所剩不多，我只想好好爱他。”
“其实有时候想想，他为我做了那么多，陪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像只小兔子一样唯唯诺诺，隐匿起他该有的情绪，而我，却肆意挥霍，一次又一次对他的爱视而不见，甚至…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没有站出来，没有说我爱他。”
“这样的我，不配拥有他。”
“所以，他还活着就好了。”
“反正我会一直爱他。”
“659，如果可以，我想请求你，一辈子都不要告诉他。我想他，快乐地活下去。”
系统：“如果最后他没有想起来，我会抹除他的一切记忆。”
路昭点了点头，放心地离开了系统。
路昭离开以后，659很久不能平静。
它开始不懂，主站所说的那些低等级生物爱情论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明明，路昭可以为白时彦做到这个地步。
白时彦醒来的时候，路昭不在身边。
他下床去找他。
路昭煎好了鸡蛋端到桌上，抬头就看到他的小家伙站在楼梯口迷迷糊糊的样子。
“起来了。快去洗脸刷牙，怎么迷迷糊糊的。”
白时彦揉了揉眼睛去看那个男人。
嗯，他现在，已经是快45岁了，但岁月俨然很优待他，没有在他那张完美的脸上雕刻出痕迹。
他一如当年初见时那样。
美好，伟岸，忧愁，洒脱。
“路昭，你最近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很多。”
路昭微微点头，把自己碗里的煎蛋放到他的碗里。
“嗯，最近公司里招了新人，我基本可以退休了。”
“你这么早就退休了啊，不怕别人把你的公司吞了？”
“不怕。我可以养你。”
“还有，我想每天都陪着你。”
白时彦撇撇嘴。
“我这么大了哪里用陪，不是还有三毛吗？”
三毛在一旁听到主人叫自己，吃力地摇摇尾巴。
白时彦看到三毛这样，有点难过。
“路昭。”
“嗯。”
“三毛老了。”
“嗯。”
“三毛是不是快走了？”
“不会的。三毛会一直陪着你。”
“那你呢。”
路昭微微愣住。看向他的眼神，是白时彦读不懂的悲伤。
“我也是。”
“不论我在哪里，我都一直爱你。”
白时彦看着他，有点想哭。
“659，我可不可以不走？”
系统：“不可以。当初你错过了选择留下的机会。”
白时彦出了系统没说话。
他不想走了。
想一直留在他身边。不让他难过和悲伤。
但好像，并不可以。自己终究还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三毛走的那天，阳光明媚，一如白时彦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
它走的很平静，很安详。
白时彦很庆幸，上帝没让三毛这个好孩子受苦。
路昭和白时彦一起把三毛的骨灰埋在门前的那棵梧桐树下。
“三毛，你在路上不要跑哦，小心点。”
“对了，我们让你睡在这里，是希望有一天，你还能从这里醒过来。”
路昭伸手去抱住身边的那人，吻去他的眼泪。
“别哭，三毛会走好的。”
白时彦不管不顾手里还有泥巴，就那么死死地抱住路昭，把头埋在他肩膀里狠狠抽泣。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只要一想到，有一天路昭也要送自己走，他就忍不住会哭。
因为那个时候，路昭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这个世上那么多人，可唯独路昭。
他只有一个人。
“路昭。”
“嗯，我在。”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可不可以忘记我。”
“不可以。”
“我求你，你一定要忘记我，不管用什么方式。”
路昭没说话。
他把他抱得很紧很紧，好像要把他融在骨子里，生生世世没人能将他们分离。
我的傻孩子。
我怎么会忘了你。
你已经忘了我们的曾经，忘了我曾爱你，忘了你曾怎样去爱我的。
那么我们的故事，我就一定要牢牢记住。
记在心里，刻在骨间。
这样，下辈子再相见的时候，我还能遇见你。
还能找到你。
我的傻孩子。
我一如既往地爱你。即使你早就忘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暮渊”,灌溉营养液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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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盲者29
白时彦又数着日子在路昭身边待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 他总是不敢睡。
因为路昭的数据已经只剩一个点。
路昭做好几个菜端过去, 白时彦闻着香，一时馋了，伸手就要拿筷子去夹一筷子尝尝, 却被路昭打了手。
“洗了手再吃。”
白时彦不干，耍起赖皮。
“不要，我就先尝尝。”
路昭看着眼他吐出的小舌头, 一时有些大脑充血。
等白时彦被深深吻住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唔…你…”
路昭松开他, 舔了舔他的唇角。
“你饭前不洗手, 我饭前可要开胃。”
白时彦不服, “你开胃干嘛亲我！”
路昭挑眉的样子理所当然，“你是我的开胃菜。”
白时彦还愣着，已经又被路昭偷袭了。
路昭满足地松开他时，菜都凉了。
下午, 两个人通常在门口的花园里看书。
以往宅里有人修剪花草, 现在只有路昭和白时彦每周剪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