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宴大口大口地喘气,狠瞪向崔殷:“你疯了!”
“哼,”崔殷拍了拍手,候在房门口的两个守卫就冲了进来,将庄宴一把按住,他走过去,粗鲁地抬起庄宴的下巴,脸上竟然有一丝诡异的微笑,“庄宴,你说九王有多喜欢你?”
庄宴心中一惊,立刻否认道:“他不过是我的恩客罢了……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崔殷眼中疯狂渐浓,“既然杀不了九王,杀了他心爱之人如何!”
章晔乍一回府,虽说控制了皇宫,但难保皇帝在外面没有眼线。因此他只安安分分地待在府中,深夜了才让十一到花街去看看庄宴的情况。
“失踪了?!”章晔杯子一摔,脸色沉下来。
“是!柳爹爹说庄公子早上偷出了门,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十一低着头,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章晔。
章晔眉头紧锁,立刻吩咐道:“马上派遣人马封锁各城门,并在城外城内仔细搜索,尤其好好询问白日囚车所经道路!”庄宴这样打眼,难保没有什么见色起意之徒将他掳了去,宴儿这样偷跑出来,真是太任意妄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肠胃炎发作,昨天拖了一天今天才去看医生
啊差点死掉!过年期间太浪了的报应,以后一定要好好吃东西= =
大家也是啊,肠胃不好真的很痛苦哎QAQ
下章这个世界结束啦!
☆、花魁的愿望
崔府阴私的地牢里,美人手脚捆着麻绳,蜷缩在脏污的草席上,宛如一朵落入泥泞的娇嫩花朵,令人心生怜惜,又升起隐蔽的践踏欲望。
崔殷着人打开大锁,走到庄宴面前,蹲下.身,捏着他的下颚令他抬起头来。
长长的头发半盖住他的脸庞,却遮掩不住他憔悴的样子。他很虚弱。崔殷虽然没有对他施以刑罚,却将他关在这阴冷潮湿的地牢中,每日只给一碗薄粥充饥。
庄宴抬着眼睛瞪他,恶狠狠的。
这令崔殷原本升起的那点怜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用劲给了庄宴一个巴掌,“看什么!你这个贱.妓!”
庄宴惨白的脸上,因为这一巴掌,浮起了红意,他冷笑道:“贱.妓?崔殷!你就这么怕我这个妓子?这么怕九王?”
似乎庄宴那个“怕”字,戳中了崔殷的痛点,他一下推开庄宴,猛地站起身:“你胡说什么!”
庄宴重重倒在地上,因为手脚被缚竟一时没起来身,不过他还是一边咳嗽一边嘲笑道:“我胡说?哈哈哈哈……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崔殷此时的样子,在某些方面看来,的确比庄宴还要可怜。庄宴虽然衣冠不整、浑身脏污,崔殷却神情混乱,好似已近精神上的崩溃。
九王已经得势,正在大刀阔斧地清除皇帝党羽,在百姓们不知不觉中,皇朝已经变天了!崔殷知道九王必定会寻个错处将自己贬斥,因此他最近日日心惊胆战、寝食难安。
他本以为自己即将位极人臣,此时却是近阶下囚!
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枉他当初觉得他天真可爱如金丝雀儿!谁知他竟同那人一样!不过是个肮脏卑贱的妓子!
崔殷的脑中,仿佛又浮现出多年前,父亲不顾众人反对,将青楼女子娶进家门的场景!那女子那样美丽,那么娇艳可人,笑起来的时候多么令人迷醉!
她竟将母亲一步步逼得投井自尽!
他恨!恨极了那人!连带着恨上了所有青楼楚馆、花街柳巷之人!
庄宴见他面上错乱至癫狂,实在狰狞可怖,心里一时涌上数不尽的恐慌,更加期盼有什么人能来救救自己……或者,有什么办法让他能逃出去啊!
“还没找到吗?”章晔的声音,冰冷沉重。
十一摇头,道:“那日在街上,的确有人见到了一伙人将庄公子抓走,但并无人能认出那些人,于出城要道把守的人也没有发现……因此,属下觉得,庄公子或许还在城中。”
“……”章晔起身,“去湘馆。”
章晔来到湘馆,正是白天里,四处都静悄悄的。柳爹爹甚至也没有出面,只是让青茗来,领了他去庄宴住的暖阁。
来到暖阁,一切都还如他过去来那样,没什么变化。章晔在桌边坐下,青茗给他上了壶茶。
青茗虽然很怕这位王爷,但一想到庄宴现在还杳无音信,他就抛开了那些恐惧,大着胆子问道:“王爷,请问我家公子可有些消息了?”
章晔原本正望着杯中袅袅浮起的热气,有点愣神的样子,听到他的问话,便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青茗深深地低着头,只感到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压在自己脊背上,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
章晔移开目光,淡道:“正在追查。”
青茗一时无话,只在那静静跪着。
章晔问他:“你是庄宴的贴身小侍?”
青茗点点头,章晔便又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的?”
青茗答道:“打从公子做了待选花魁时起。”
章晔问道:“那你可知你家公子接的客人,或是出门时,可有遇见过什么你觉得奇怪的人?”
青茗低着头,很仔细地想着,却只是徒劳。
章晔便没有再问他,而是站起身,在房中慢慢地打着转儿。雕花小榻,靠着窗儿,此时窗户半开,露出窗外有点萧条的秋景,若是庄宴见了,定不会喜欢;那张铺得暖暖厚厚的床,裹着毛皮的小枕,庄宴畏寒,这毛皮还是他特意命人送来的,上好的白狐狸皮;梳妆台,昏黄的铜镜,映得人脸有点糊。
章晔拿起桌上的梳子,又放下,然后打开庄宴的妆奁。庄宴有老天给的好容貌,自然不多么需要这些妆粉来增添颜色,因此它们都只静静躺在匣子里。章晔拉开第二格,里面放着些发簪,镂金饰玉、银翠缀宝者有,奇趣特别、质朴简单者亦有,都杂杂地混在一起。
看着这些带着庄宴气息的东西,章晔那阴暗的心情,便不知不觉明朗了一些。
他又拉开第三格。便是些玉佩珠玩。章晔关上格子,转身。
方才所见的那些东西,突然在他脑中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他转回身拉开第三格,从里面取出一块美玉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将它递给青茗:“你可知此物是何人所赠?”
青茗接过,翻来覆去看了一番,便突然想起街头那事,道:“是有一日在街上,一辆马车冲撞了公子,那马车主人为赔罪,将此物赠给了公子。”
“那你可还记得那人有何特征?”章晔心中有种莫名的直觉,此物或许便同庄宴失踪有关。
青茗道:“看着十分清秀斯文,书生模样。”他见章晔神色有异,禁不住问道:“可是此物有何不妥?”
章晔拿着美玉,道:“此玉,乃是皇家之物。”
章晔带着玉走了,并将它给了十一去查此玉的来源。几个时辰后,十一便带着玉回来了,称此玉乃是几月前,皇帝赐予崔殷的。
“崔殷?”章晔沉吟道。崔殷这人,的确如同青茗描述的那样,原来他同庄宴早已经见过面吗?“十一,你抓几个崔府家丁,去给那见过的人瞧瞧。”
自己府上的家丁无故消失了几个,崔殷心中登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立即吩咐几个忠心的属下,命他们马上把庄宴带出城。
几个人便将庄宴从地牢里拖起来,打晕了装进一具薄棺中,驾着马车出城。
出城时果然受到了严密的检查,那守城官拿着登记簿子走过来问:“这是哪家发丧?”
几个人仍穿着常服,听到问话,面色如常道:“这是崔府一个老嬷嬷,昨日死的。”
守城官便笑道:“这发丧,要么是清早,要么是傍晚,如今正是日头高时,怎么选着这样时候?”说着便走到棺边,“能不能打开看看?”仔细一看,却是四角都已经钉上了。
家丁怕他看出异常,连忙道:“这是老嬷嬷的要求,谁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正午下葬呢?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切莫误了时辰。”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白银,悄悄塞过去。
守城官掂量着银子,眉开眼笑道:“那你们便出去吧。”说着,便放了行。
几人如蒙大赦,迅速牵上板车,朝城外走去。
那守城官看着他们出城的身影,一思索,唤了一个兵来,“去,你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埋人去了。”
那兵面露疑色:“大人,不必多此一举吧?我看他们没什么特别的。”
守城官便一敲他脑袋,骂道:“你懂什么?这崔大人现在可是王爷重点打灭的人,他府上有动静,不盯着点,万一出了什么事,倒霉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小蚂蚱?”
那兵便灰溜溜地跟着去了。
这头,那几个被抓走的家丁也被认了出来——那日抓走庄宴的人,穿着的就是这样的衣裳。
“王爷,属下带几个人,今天晚上就去把庄公子救出来!”十一如此说道。
章晔道:“崔殷此人最为谨慎,府中少了人,他必定已经起了疑心——”说着猛然从椅中站起,大手一挥,“我们等不到晚上了!现在就去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