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来这上贡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对它产生敬慕的心情呢。
可惜,它们终将毁於一旦……千年之後只能残留下一些断垣残壁,供人瞻仰……
如果,我的照相机还在的话,或许还能将他们拍下来。
抚摸著石柱上的异族古老的文字,连芳发出徒然的感慨。
能不能活著回去还是一个问题呢,我在胡思乱想什麽啊……
失神地望著露台外斜斜飘零的雨丝,连芳突然怀念起二十世纪的亲友,还有自己的恋人──时空相隔千年之久,他们是否也在这个时候挂念自己呢?
即使在奔赴战火纷飞的巴格达时,他都未曾有过什麽儿女情长──
可他现在想家了,想回家……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也许我根本不该去中东……
“在想什麽……外国人?”
慵懒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连芳一阵心悸,这才发现影子笼上头顶,遮住了光线──
“在想怎麽逃跑吗?嗯?”
沙尔扳过了连芳的相形瘦小的身躯,抬起他尖削的下巴,对上了那对黑亮的倔强眸子。
“放开!”连芳想用左手扯开沙尔的钳制,但被他制止了。
“名字……你的名字。”沙尔抚上了连芳白皙细致的脸旁,逗弄般地问。
混蛋!
暗骂了纱尔一句,把目光移开了──
“啊──”
痛楚让连芳不禁扭曲了面孔,折断过右臂被男人抓著高高举起──那脆弱的被无情的伤处又一次惨遭蹂躏!
“不要忤逆我……外国人,你想让手臂再折断一次吗?”
那不变的口吻,如此地轻描淡写──仿佛把人当成蝼蚁般,生杀由他!
“名字……”沙尔又重复了一遍,把连芳的受伤的臂膀又往上抬了抬,连芳踮起脚,好减轻拉扯的剧痛。
男人摇了摇他,痛得几乎没有语言的连芳终於屈服──
“连……连芳……”
沙尔放下了他的伤臂,笑了。
“连芳……?”
男人用好听的声音低吟,大手掠过连芳的後脑,滑向他裸露在宽大衣袍外面的後颈。
连芳反射性地缩瑟一下,可是那颈子一下就被男人从後面箍住了──
放大的俊脸越靠越近……
“吻我。”男人命令道。
啊?他在说什麽?
突突跳动著的右臂神经还没从激痛中恢复过来,连芳错愕地瞪著眼前貌似无害的沙尔──
混蛋!无耻!我又不是任你予取予求的奴隶!
“在害羞吗……又不是第一次。”吐息落在了连芳的面颊上,沙尔直接凑上嘴唇,在他的脸上游移。
左臂挣动了一下,无济於事!
连芳几乎要怒吼出声了──身为男人居然被人如此对待,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要忤逆我。”
话音刚落,扣在连芳颈後的手又一下抓住他的头发,向下用力一扯──
“呃……”喉间跃出了一个痛苦的单音,连芳的嘴自然张大──
“知道吗,在亚述,奴隶是没有权利拒绝主人的,连芳……”
下一刻,就如同侵略般,沙尔的舌头径直捣入他的口腔,肆无忌惮地掠夺他的呼吸……
好……好难过……
头晕目眩地承受沙尔的侵犯,呜咽统统被咽进了喉咙──
好冰!
突然胸膛上传来凉意,连芳的鸡皮疙瘩都统统起立了!
这才发现男人腾出了手──竟然在抚摸他!
意识到这点,他便扭身抗拒起来──
不安的躁动迫使那煽情的长吻提早结束,男人不甚满意地退离──
方才口舌相接的银色的线液还悬於二人的唇齿间──
天啊──这情境……简直就是下流!
连芳不可思议地瞪视著眼前的男人,瞧他若无其事地拭去唇角的残液……逼近,把自己困於石柱与他的肉体构成的狭小空间──
身体本能地绷紧,胯间传来异物感──让他马上意识到这个男人接下去想对自己干什麽!
“你给我住手!”
措手不及地推拒男人放肆的动作──连芳惊惶地大呼!
可嘴唇也被他捂住──
“住手?你以为──我带你来尼尼微干什麽。”
沙尔像是理所当然般说道,看到连芳听闻这话时,脸都绿了──感到很有趣地轻哼。
“何况……你是属於我的,想要干什麽都随我高兴吧──”
“啪!”
一记脆响!
男人愣住了──
只见眼前苍白著面孔的东方男子一脸怒容,用他黑曜石般的乌亮眸子瞪著自己──
方才他用左手煽了自己一巴掌……
“我是自由人!”连芳义正严辞地大声宣布,“请阁下放尊重些──我不是你的玩物!”
“还没有人打过我的脸呢……”
男人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沈静地说,透著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第一个……胆敢打我的奴隶。”
“修提司──”
男人面无表情,拖过连芳便将他往地下一掷──
“把这个不听话的奴隶拖出去──”
他无情地命令道。
“不要!”
“畜生!”
“放开他──”
漫骂、怒斥、诅咒、嘶吼充斥在耳畔,连芳还以为自己真的到了人间炼狱。
镣铐在叮当作响,俘虏和奴隶们在互相推搡著,刚才还有一个像是首领之类的人被拖出人群斩首。
整个石室里弥漫著死亡和恐怖的气氛,窝在黑暗角落里,连芳捂著依旧疼痛的右臂,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激怒了亚述王子,所以就送到了这个“收容”战俘和奴隶的地方──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立刻处死呢……连芳初到此地的时候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被虏来此地的人们下一刻的命运:不是死亡就是沦为奴隶。
“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突然有人这样命令。
什麽?
听到这话连芳拧紧了眉,他抬头看到──
一个少年被士兵攥著颈子,手中颤巍巍握著匕首,大概是个战俘的孩子。
士兵们聚到一块儿,他们嘻笑著把与少年长相神似的一个老者拉来,将少年颤抖的手朝他按──
“挖呀,挖出他的,我们就放你走──”
连芳心中一凉:原来这些亚述士兵是要让这个少年挖出自己血亲的眼睛供他们取乐!
早知道亚述人折磨战俘的方式很多──除了残人躯体,更有甚者还会当著战俘的面,剜去他们孩子或血亲的双目──
连芳盯著那逼近老人的匕首,恶寒与恶心一齐袭上心头──
“不要──”少年丢下了武器,挣扎起来!
“没用的东西!把他扔进狮笼──”
士兵们叫嚣著,轻松制服了抵抗的少年。
尖叫和怒骂又再次升腾,戴著镣铐的人们骚动起来,看守用长长的马鞭朝人堆里挥舞了几下,骚动这才渐渐平息──
有女人的啜泣,暗哑的呻吟,叮当作响的金属相触,连芳的背脊上寒生生地沁下液体……自身难保,也顾不了他人。
眼睁睁地看著少年被半拉半扯地拖进狮笼,一种莫名的罪恶感蒙上心头──
都自身难保……也顾不了他人……他并不是救世主啊──
“喂,这个老家夥呢?”
“老样子,活埋吧。”
他们说得如此轻松,真是把人命当作草芥──
……连芳扭转过头,蹙著眉,阖上了双目……
“好标致的女奴──是从阿舒尔带来的吗?”
听到这句话,眼睛又立刻睁开──
阿舒尔的女奴?
顺著声音望去,连芳看到一个有如小鹿般纤巧的身躯──
遥遥地看,颊上的黑色烙印,受惊的楚楚模样……
是…依斯特丽?!
──怎麽会到这里?
“反正是个奴隶,就让我们开心一下吧──”
到处传来猥亵的话语,那个被戏弄的女孩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不要碰她!”
没有任何顾忌地大叫,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伤臂甚至还斜斜耷拉在身侧──连芳就这样忘乎所以地怒吼出来──
四周安静下来,战俘、奴隶、士兵──甚至是那女孩,齐齐都把目光聚焦到这个看似苍白无力的东方男子的身上──
不是她……不是依斯特丽!
看清了女奴的容貌,她比那个救过自己的女孩漂亮许多──
不是她,不过连芳并没有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