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一个能看的都没有，歪瓜裂枣倒是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末世天时使然，为了抵抗恶劣的自然条件以及繁多的天敌生物，这里的男子大都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个个都是胸膛能跑马都的壮士，越是环境糟糕情况不妙的地方便越是如此。甚至在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身材是否粗犷，肌肉是否遒劲，会被当成判定实力的第一标准。以顾长离挑剔的眼光看来，自然是对这样的审美接受无能。这一点从如今勉强算是和他一个队伍的莱因哈特等人的容貌也能看出，全都是水准以上的俊秀男人，就连还是小孩的顾黑也是不折不扣的可爱正太。
这或许也是他们这个团队一路上不断被人挑衅，麻烦不断的最主要因素之一。
毕竟他们没一个人看起来像是“正规”的强者。
“呵，这位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顾长离顾先生了，比我想象中的模样还要惊艳迷人。”笑意盈盈的温文话语从人群后面传来，一个看样子很是年轻的男人排开众人站到了队伍前沿，眼神中藏着微不可察的贪婪与觊觎，让顾长离本能地心生不爽。
“呀咧呀咧，好不容易出息一个脸还勉强过得去的，却长了双讨人厌的眼睛。”
对于男子所说的示好话语一点反应也没有的顾长离长叹一声，恨恨地不停用足尖点地，满脸遗憾地说道。
“……”
年轻男人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讲真，少年人你长得挺和我心意，就是那双用来看人的眼睛不太好，看着就是一副不怀好意的奸贼相。打个商量，你要是能忍痛挖了它们，我就发慈悲留你一条小命……谁叫我总是这么善良，你不用太感谢我。”
发现男人表情难看，扭曲地像是吃了【哔—】般的顾长离眨巴眨巴眼睛，毫无心理压力地开始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顾先生，好像对自己的处境一点也不担心，我们这方的人数可是远多于你的。”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满腔怒火的男人开口说道。
“绵羊的数量再多也敌不过狮子。”顾长离闻言，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表示人数一说对他而言完全只是浮云，“你考虑清楚了么？再不做决定我就要出手了。”
男人清朗俊逸的面容上蓦地绽放出一抹扭曲至极的笑意。
“顾先生就这么厌恶我的眼睛吗，它又是在哪里得罪了你？”
因为他这个提问，顾长离摸了摸后脑勺，下意识地看向前者的眼睛，嘴里轻声嘟囔道，“讨厌这种事还要讲原因？当然看着不爽就直接动手揍——”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眼神有点涣散地迎向对方不知何时开始散发出淡淡莹紫色的双眸，桀骜不羁的笑意逐渐从脸上褪去，渐渐地变成面无表情的呆怔样子。
与此同时，年轻男人的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过双十年岁的青年，居然会有着如此庞大的精神意念。甚至在自己已经竭尽全力运转异能的情况下，也不过是及其勉强拘束其行动，稍有异动，就会被他挣脱。
【这样下去不行！】
惊恐地发现顾长离的精神力居然随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拉锯战而产生肉眼可见增长，不止是额头，年轻男人连后背都被涔涔冷汗打湿，俊脸铁青。
【必须要尽快找到他的心灵破绽，顺着那处缺口种下种子……就算找不到，也要自己创造！】
他的异能是相当罕见的精神控制，听起来十分拉风装逼，但是真正想达成效果，却要经过重重的算计谋划。其中最最困难的就是寻找心灵破绽这个关口，人体本身的防御机制会下意思地抵抗外来意志的入侵，愈是实力强大者便越是难以掌控。典型的例子便是当初的莫海渊，在自己日日夜夜无时无刻的折磨逼迫下，他还是咬牙撑了将近一年多，直到亲眼看见自己唯一的女儿惨死在自己手上时才算心神动摇，大功告成。
忽然想到这一点的男人计上心头，唇角的笑意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我记得你们是四人一起行动的小队伍，怎么现在却只有你一人身在此处，其他的二人去哪了？”
“……”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的计划该不会是留下你一个人吸引目光，派其他两人去就眼下还陷落在牢狱里的那个叫做李想的弱小异能者吧？”
顾长离紧咬牙关保持着沉默，只是呆滞怔愣的表情慢慢生了起伏，显出挣扎犹豫的意味。
眼看顾长离的神态起了变化，就连识海中肉眼无法看清的精神力碰撞也是自己开始占了上风，男人心中更喜，嘴里说出的话语也更加恶毒阴险。
“顾先生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没有想到，为什么一个之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会这么轻易地认清你的身份，甚至还有小队里其他成员的名字——我甚至还能把他们的身份来历都说得明白——一位“了不起”的圣城守卫，还有一个却是名不见经传，从黑街的泥坑里挣扎出来的小毛孩……啧啧，我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社会阶级，年龄，能力差距这么悬殊的队伍。某种意义上，能够将这样的小队团结起来的顾先生你，还真是相当了不起。”
“……李想……”
从刚才开始便一言不发的顾长离忽然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看来顾先生已经意识到了。”男人当即轻轻鼓掌，笑容可掬，言语柔和，“那是一个卑劣的，肮脏的，活该投入地狱被火焰炙烤一千年一万年的——背叛者。”
“你的伙伴，现在应该一个也不留，全都葬身在那间阴暗狭窄，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
“死在你曾经的同伴手下！”
伴随着年轻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顾长离的眼神彻底放空，精致漂亮的五官一如往常，平日里璀璨耀眼的眼眸却失却了光彩，雾蒙蒙的混沌不清。配合上那副仿佛得天地眷顾的出众面容，活像末世前常见的，适合被摆在玻璃橱窗背后供人们仰望喜爱的木偶娃娃。
男人完全无法压抑住脸上狂喜的色彩，他的面孔因此扭曲的不成样子。他迫不及待地大步向前，颤抖着双手打算摸上顾长离的脸颊——哦，现在也许不应该再叫这个人顾长离了。
如今的他，只不是是被男人的意志所操控束缚着，玩偶傀儡般的存在。与此同时，也很有可能是男人这一生中，完成的最了不起的杰作。
最完美的作品。
伸向“作品”的右手莫名地停滞在半空，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脖子仿佛多年没有上油的老旧机器人般，一挪一顿地移向他的正前方。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双不久前还光彩全失，呆滞茫然的眼睛。
顾长离俊脸带笑，美眸生辉，揪着男人的领子，缓缓抬高右手，直到对方双脚离地，脸色发青。
“你刚刚说，活了那么久，没见过那么奇怪的队伍。”
“我活了好几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胆子挖我墙角的人。”
第137章
“怎么……怎么可能……我的异能……”
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顾长离拎着衣领提起来, 异能并不作用于身体导致自己肉身并不强健的男人断断续续，万分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来，从那几乎暴突出眼眶的双眼便可以看出, 他的内心究竟有多么难以置信, 歇斯底里。
“这就是你最后要留下来的遗言么？倒是挺别致的。”
顾长离嗤笑一声, 正要干脆利落地用劲折断他的脖子，而与此同时, 面临死亡危机的男人彻底崩溃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疯狂地抓挠着那只掐着他的脖子, 明明看上去柔弱无骨, 实际上却如同精铁般不可撼动的手掌，男人的眼睛几乎变得充血通红。
“我在李想的身上做了手脚, 如果我死了的话, 你的那个同伴也会死！”
像是被男人垂死挣扎的不堪模样所取悦，顾长离稍稍放松了力道，给了对方喘息之机。也是他想要看看，在如此被动的劣势下, 男人到底能说出什么足以打动自己的条件来。
不曾想, 被当做最后一张底牌的却是这条微不足道的消息。
“一个会泄露整个小队信息的背叛者, 他的死活我又何须在意, 相反，你们要是一道下了地狱，才正和我的心意。”顾长离有些讽刺地说道。
“不，不是，他不是有意出卖你们的，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异能效果……顾先生，不，顾大人……我愿意追随您，为您献上最诚挚的忠诚，我……”
察觉到顾长离似乎有点软化的态度，男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硬是挤出张难看扭曲的笑脸，万分讨好地开口。可是这些谄媚奉承的话语还没说到一半，就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能力。
没有给男人说完话的机会，顾长离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你以为我这队伍是个公共厕所，随随便便什么货色都能进来么？”
不得不说男人之前妄图蛊惑顾长离，将他变成自己傀儡之一的行为是彻头彻尾的作死。活了这么久的岁月，妄想干涉自身自由和试图欺骗自己这两种做法，依旧是顾长离一触即怒的逆鳞——上一个犯了他忌讳的人，早就在他的设计下去于天劫之中吃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