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日子真没意思啊……”韩小涵叹口气,可能是故事听多了、看多了,他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每天在田地里,在生活的争争吵吵中度过,能出去闯闯多好……就像易峥那样。
事实上,外面的世界哪有他所习惯的环境这么单纯,若有一天他尝够了漂泊的苦,就会念起家的好。
“你这是做什么呢?”易兰草刚喂完鸡,就见易峥又坐在院里打磨着手里的木制的匕首,这几天从地里回来易峥都在忙活这个。
“给小孩儿留个礼物。”易峥回道。
“哪有送哥儿匕首的,你见哪个哥儿舞刀弄剑的?”易兰草知道易峥口中的小孩儿是指韩小涵,“你别老拿人当小孩儿,他怎么说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再怎么小孩子脾性,你也不好总逗他玩,免得旁人误会。”
“嗯。”易峥应了一声,眼睛却始终专注在手里的匕首上,他选了质地坚硬又有光泽的木材,匕首看起来很精致,只差手柄上的花纹了。至于他阿么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突然,易峥停下动作,定神听了一下,而后定睛看着门口。
“怎么了?”易兰草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直到他们家门口停下。
不同于易兰草的震惊,易峥看见跪在面前的两个身穿黑色劲服的人,表现得很淡定,他也算到他们差不多要到了。
“起来吧。”先对易兰草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易峥才让那二人起来,其中一人上前,弯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易兰草站在一旁,听不清那人说什么,只看见易峥的眉峰越皱越紧,他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
“你们先回镇上,去客栈投宿一晚,明日一早我便去与你们会合。”此刻的易峥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昔日在战场上的沉着冷静,眉目中还带着一股戾气。
那二人不再多言,立刻骑着马离开了,从他们一板一眼的行为,还有刚毅的脸庞,不难看出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明天就要走吗?为什么这么突然?”那两人一走,易兰草就忍不住了,情绪激动地拉住了易峥。
“原本就定在近几日离开,军营那边有些突发事故,我不能再留了。”怕易兰草不舍和担心,他又安慰道,“我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有空我就会回来看你和爹,你们不用担心我。”
等易和回来,易峥把事情说了,对他们作了保证,更是反反复复地劝慰着易兰草,易兰草才安心地睡下。
隔日天还是黑的,一家子就坐在堂屋里,易峥跪在易和与易兰草跟前,磕了三个头,易和沉默不语,易兰草暗暗地抹了把眼泪,再怎么不舍,也要送儿子出门。
“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一点小伤小痛的就不在意,记得好好吃饭,凡事不要总冲在前头……”
“咳咳……”易和突然出声打断易兰草,易兰草这才意识到最后一句有些不大合适,就转而接着唠叨些生活琐事。
“行了,你再唠叨下去,天都亮了,你儿子路上可能就得睡在荒郊野外了。”易和看了看天色,再次打断易兰草的话。
“儿子这便要走了,爹,阿么,还请多多保重。”一狠心,易峥抽出被易兰草握着的手,翻身上马。
“阿么,你要是碰见他,就把匕首给他。”突然想起这事,易峥就说了一句,“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走了。”
天还没亮,整个村庄显得很宁静,哒哒的马蹄声回想在沿途,有些人家被惊醒,窗子里亮起了烛火,大人开始抖抖索索地穿衣,只有小孩子还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第80章 早起
酒楼的生意真正步上正轨了,魏川和江泯就有心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总这么拖着不是个事。没想到他们找魏初阳商量的时候,魏初阳却只给了他们三个字:“再等等。”问他还要等什么,他却死活不开口了,气得魏川又要揍他一顿,还是让江泯拦下来了。
“你跟洛哥儿是不是吵架了?”江泯试探地问了一句。
魏初阳沉默了一阵才回他:“没有。只是在我们成亲前,有些事情需要弄明白,你和爹别担心我们了,我们会处理好的。”
“人家都说好事多磨,你跟洛哥儿折腾到现在也不容易,千万别在好事将成的时候犯傻,该珍惜的人就好好珍惜。”江泯向来是由着他来的,只要大的方向不错,他随他怎么折腾,将来别后悔就成。
“阿么,谢谢你。”江泯总是给他以最大的宽容和温柔。
易洛原本以为他和魏初阳见面的机会会急剧减少,却没想到反而多了起来,一个村子就这么大,总不能不出门,出门的话,碰上的几率还是不小的。
事情的起因是石头成亲后,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以前的日子过得再随便也没关系,如今却是不行的,他既然娶了夫郎,就得担起作为夫君的责任。之前下雨的时候,他发现床上方的屋顶会漏雨,就开始盘算着将房子推倒重建了。他先自己在家附近搭了个临时的住所,然后托村长找了些人,都是些家里没多少地的,人找齐了就开始动工了。魏初阳是被请来帮忙的。
石头计划之内的房子不小,需要大量的木材,魏初阳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另外几个人在山里待着,他们在山上搭了简易的灶台,午饭就自己在山上解决,遇上下雨的天就回家吃饭。魏初阳晚上还是住在周念家。
“初阳,我刚刚碰见易洛了,说是让你过去吃晚饭呢,你差不多过去吧。”今天魏初阳从山上下来得早,他回来的时候易新他们还没回来。这会儿易新刚回来,还不及收拾收拾就去给魏初阳传口信了。
“嗯,我这就去。”即使他多半的时间都待在山上,也是免不了碰面的,倒不是他不想见到易洛,只是厌倦这样在韩应面前强装欢笑,这样易洛累,他也累。有时候他能够在山上捕捉到易洛在田地里忙碌的身影,虽然距离远,看得并不清楚,但远远地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感觉也不错。
吃过饭,魏初阳陪着韩应聊了会儿天,然后到院子里松了松筋骨,最近事有点多,晚上又睡不好,不免感觉疲累。魏初阳扭扭脖子,正好瞥见墙角的兔子窝,脸上立刻泛上了笑意。他走到兔子窝边,满心欢喜地往里一瞧,却没看见阳阳的踪影。
这时易洛洗完碗筷从厨房出来了。
“易洛,阳阳呢?”魏初阳问了之后,还仔细地检查了窝里的每个角落,试图把那只兔子找出来。
易洛的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说话。
魏初阳没听见易洛的回答,就回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从易洛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安。
“怎么了?”魏初阳冲他笑笑。
“兔子……前几天生病了。”易洛没接着往下说,他下意识地怕魏初阳会责怪他。
“没事,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何况一只兔子。有空我再给你抓一只。”尽管易洛的话没说完,魏初阳也猜到后半句了,他只是有一点点难过,仅此而已。
“还是不用了,可能我不适合养兔子。”易洛说完,转身进屋了。
魏初阳苦笑一下,回屋跟韩应说了一声,就又上山了。
“又这么早啊。”天还没亮的时候,易新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也起来穿衣服。魏初阳跟他睡一个屋,这些天他每天都起得很早,连带着易新也比往常起得早了一些。
“你要是困就再睡一会儿。”魏初阳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尽管他每次都尽量把动作放得一轻再轻,无奈易新的觉太浅。
“一会儿吃完早饭就要下地了。”易新一边打了个呵欠,一边摇了摇头,“倒是你,起这么早干嘛,天没亮又不能上山。”
“睡得早就醒得早。”魏初阳系好腰带,“我先走了。”
“好。”易新应了一声,也跟着出了房间,到外面打水洗漱。
魏初阳都是一早起来就往外赶,也不知道去做什么,等天亮了他再回来,洗漱、吃早饭,接着上山干活。
魏初阳出门的时候月亮还挂在天上,田野间已经渐渐地能听到昆虫鸣叫的声音,他步伐匆匆,却是往易洛家赶去。到了门口也不进去,就找个角落蹲着,似乎是在等谁出来。可他蹲得脚都开始麻了,也没见易洛出来,就猜他可能是睡过头了,再不去河边天该亮了。魏初阳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起身朝河的方向走去。
前段时间易洛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一个治咳嗽的偏方,药材倒是常见,只是这煮药的水却要太阳初升时草叶上的露珠。反正魏初阳是不能理解这是什么道理,但易洛是这么做的,每天天不亮就去小河边等着太阳升起,采了露珠再回来煎药。魏初阳还惦记着易洛怕黑呢,怕他一个人路上出点什么事,就也每天早起,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头,不料今天易洛睡过头了。
“唔......”睡得迷迷糊糊的易洛逐渐清醒过来,感受到从窗外照进来的日光,立刻惊得跳下床来,急急忙忙地披上外衣,穿上鞋就往外面跑。
“嗯?”慌忙跑到院门的易洛突然停了下来,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他回头走了两步,看见了屋前正烧着炭的炉子,那炉子上放的正是用来给韩应煮药的砂锅。做这些事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韩应,那只有一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