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那马车一路狂奔,最后竟是在陈家门口停了下来。车夫跑上前去敲门,握住门上的铜环敲得“砰砰”作响。
“谁啊?”里面的人匆匆忙忙来开门。
“二少爷回来了!”那车夫道。
“二少爷?”开门的人这会儿看见马车上下来一作儒衫打扮的年轻人,一身的书卷气,可不就是他家二少爷嘛,激动得扭头嚷起来:“快去告诉老太爷和大老爷他们,二少爷回来啦!”
陈家二少步履急切地进了门,贴身小厮跟在后头提醒道:“少爷,咱们是不是先往老太爷那去一趟?”
“不急,先去见爹和阿么。”他一摆手,小厮也不好再说什么。
“爹,阿么!”刚走进大房住的院子,就见他爹和阿么迎出来了。
“玦儿,快让阿么看看,是不是瘦了?”大夫人红着眼眶把人抱住,大老爷就相对沉稳,只是笑着问:“回来了,考得如何?”
秋试最后一场是在中秋那天,所以他没能够回家过中秋。
“孩儿有九成的把握。这次赶回来是有件事情想同你们商量,我们进屋说。”说着三人进了房内,让小厮在外头守着。
而三房那边,因为许久没回过白水镇,陈斌带着夫郎上外头走走去了,陈延在书房核对账本,陈遥在一旁绣着荷包。
“好啦,终于完工!哥,你看看,我绣的好不好看?”陈遥得意地凑到陈延面前,想听他夸他几句。
“嗯,好看。”陈延眼睛盯着账本,不时拨弄几下算盘,随口就敷衍道。
“你看都没看呢!”陈遥不满了,把荷包放在账本上,让陈延算不了账。陈延叹口气,无奈道:“荷包你都绣了百十来个了,能不好吗?我说你绣这么多荷包干嘛,也没见你送出去一个,你要是无聊,能不能琢磨些其他的玩意儿?”
“我……”陈遥正说话,外头突然吵闹起来。
“小柳,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陈延朝窗外喊道。
“好像是二少爷回来了,刚听大房的人讲的。”窗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哥儿。
“陈玦回来了?也对,秋试已经结束了,你说他能考中举人吗?”陈遥问道。
“最好是能考中,这样才能分得干脆。”陈延冷笑一声。陈遥还反应不过来其中的意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三少爷,有位姓温的公子来了,三老爷和夫人正在大堂招待呢,说让你也过去。”老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书房门口。
“不去,就说我身体不适。”陈延暗暗皱眉,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得想个办法让他离开白水镇,不然迟早得暴露。
“谁啊?”陈遥趴在书案上,好奇道。
“生意伙伴。”陈延继续看账本。
“那你为什么躲他?”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说了你也不懂。”
“嘁……我还不稀罕知道呢!我去玩了。”说完,转眼跑得没踪影。
大堂里,管家转达了陈延的话,温邢远猜到陈延是不肯见他了,就婉拒了在陈家吃饭的邀请,借口还有事要办告辞了。
“延儿是怎么了,他不是跟温邢远一直关系不错吗?”陈斌纳闷道。
“什么时候我去找延儿聊聊。”陈斌的夫郎文非接着道,“其实,我倒觉得延儿跟温邢远保持距离是好事,他毕竟是个哥儿,生意往来也要注意分寸才是。”
“你不用担心,出了这白水镇,没几个人知道延儿是个哥儿。”
“那我就更担心了,他都二十四了,难不成真要孤独终老?”
两人陷入一片愁云之中。
今天魏川夫夫买了不少菜,鸡鸭都给提上了,还带了一坛好酒,由于中午这顿饭太过丰盛,魏初阳和易洛都有点吃撑了。阳光很温和,易洛懒得动弹,就搬了把躺椅,搁院里躺着,院门大敞,风吹着很舒服,加上喝了点小酒,这会儿有点昏昏欲睡。魏初阳不会喝酒,喝了一口就作罢,现在正捧着肚子在院子里溜达,消消食。三位长辈已经商量好这个月的二十八给两人定亲,到那天请个媒人,叫上两家最亲的人一块儿吃顿饭,这亲事就算定了,现在他们正在屋里商量具体事宜。
“石头!”魏初阳绕着圈,经过门口的时候瞥见了石头和杨心儿,他们果然是经常在一块儿啊。
“你们这是上哪去啊?”他跑出去,站在门前的石阶上。
“去抓兔子。你去吗?”石头扬了扬手中的装着工具的袋子。
“去!你们等我一会儿。”他跑回院里,本来想叫易洛一块儿去,但看他快睡着了,就去屋里跟他们说了一声,又凑到易洛耳边轻声道:“我去山上抓兔子。”
“嗯……”易洛眼都没睁,迷迷糊糊地应了,毫不设防的样子让魏初阳心中一软,突然就低头在易洛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易洛什么反应也没有,应该是睡着了。
他背对着门,石头和杨心儿看不见他做了什么,只当他是和易洛说一声。
三人上了山,绕到山阴面,石头找好地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有绳子有网,有捕兽夹和铲子,还有几根胡萝卜和一堆菜叶。
魏初阳一边学着石头的样子在地上挖好一个坑,然后拉开捕兽夹,埋进坑里,边问道:“不是要抓活的吗?这样不会流血过多而死吗?”
“这些捕兽夹都很小,也不是很锋利,虽然会受伤,但是不会死。”石头给他解释。
他们埋了好几个捕兽夹,又在一棵树下挖了一个比较大的坑,坑很浅,只是埋一张网,上头吊在一根枝桠上,在网上铺上枯叶和菜叶,捕兽夹旁边也放了胡萝卜。
“什么味道?”魏初阳闻到一股味道。
“我在胡萝卜和菜叶上洒了药粉,可以吸引兔子。”一起忙活这么久,这是杨心儿说的第一句话。
“喔。”其实,除了药粉的怪味道,魏初阳还闻到了一种香味,杨心儿现在离他挺近,应该是他身上的味道。
“那我们走吧。”石头开始收拾东西。
“就走啦?”兔子还没抓到呢。
“没这么快,晚点再过来,也可能得等到明天,看运气。”听石头这么说,魏初阳有些泄气,但也只能跟着走。
三人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枝丫晃动的声音,回头一看,悬在半空中的往兜里有两只兔子。魏初阳惊喜地跑过去,石头惊讶地张了张嘴,杨心儿则是挑了挑眉,今天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把网兜解下来,石头看向杨心儿。魏初阳看着活蹦乱跳的兔子,要是到杨心儿手里,还有活路吗,试药什么的听起来就好残忍。杨心儿见他什么都写脸上了,无所谓道:“你喜欢就给你吧。”
“真的吗?谢谢!”魏初阳从石头手里接过两只兔子,美滋滋地跟在两人后头下了山,路上就已经在想给它们取什么名字了。
“易洛,易洛,快看,可不可爱?”魏初阳冲进院子里,易洛刚醒,正在伸懒腰。
“哪来的兔子?”易洛看了一眼。
“跟石头和杨心儿上山抓的。这只白的就叫洛洛,我来养,灰的就是阳阳,给你养着。来,把它抓出来。”
易洛简直无话可说,面前这人真的是十七岁的汉子吗,不是哪家未成年的小哥儿?他嫌弃地看着那两只兔子,伸手一把揪住那只小白兔的两只耳朵,把它从网兜里提了出来,道:“我养这只。”
“你倒是轻点儿啊。”那兔子的四条小短腿一直胡乱蹬着,看着可怜兮兮的。魏初阳伸手去接,易洛却避开他往屋里走。
“那就你手上这只叫阳阳好了。”魏初阳追上去。
易洛没反对,阳阳就阳阳呗,等养肥了吃掉的时候还更好下嘴。
第27章 天花
“那我明早再过来拿食盒。”魏初阳说完,从酒楼的厨房走了出来。中秋的时候很多人都回来了,亲朋好友之间免不了聚一聚,所以这两天镇上酒楼的生意特别好,尤其是晚上,可云升酒楼唯一的糕点师父正好家里出了事回家去了,掌柜的只好向魏记点心定了十盒点心救救急。
“哎哟……”魏初阳突然觉得肚子一痛,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随手拉了一个小二,问:“这位小哥,请问茅厕在哪儿?”
“那边。”那小二端着托盘,很忙的样子,匆匆给他指了个方向就跑了。
好在不难找,茅厕就在小二指的那个方向的尽头。
魏初阳从茅厕出来的时候简直通体舒畅,他沿着长长的过道往楼梯的方向走,两边很吵,有些门还开着,他随意瞥了两眼,加快了脚步。
“温邢远!”一扇紧闭的房门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魏初阳正好站在房门口,听得很清楚。
“这声音……”魏初阳顿住,觉得耳熟,思索一阵后突然想起来,“茶楼!”
“哐!”开门的人很粗暴,把两扇门摔得震天响。
“陈延!”魏初阳惊叫一声,他就说这个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原来是陈延。陈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脸上带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苦笑。
“陈延!”两人还没说话呢,又有一个人冲了上来。看见魏初阳的时候,陈延只是挑了挑眉,可这位的出现就让他有些惊恐了,直觉他会坏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