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不重口腹之欲,寻常吃食即可。”
“那出家人可重色乎?”不待蒋父说话,陆非鱼倒先开了口。好吧,他只是想要调戏某人一番。
“空即是色,色ji是空。”智安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智安大师故意曲解了我的问题啊,不过如智安大师这般,倒是秀色,可餐。”陆非鱼紧盯着智安的脸,可惜让他失望了。
“骷髅皮囊,秀色难当。”
“那大师觉得……”
“华儿,”陆非鱼话还未说完,就被蒋父拉住了袖口,“怎可和大师如此说话?”
那“秀色可餐”……真是……真是太无礼了!万一这大师……蒋父难得地皱了皱眉,“大师不要介意,小儿性子顽劣,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无妨,令郎才思敏捷,前程可期。”
“是吗?智安大师,你说的是真的?”蒋父听见智安的这一句话心跳都加速了一倍,要知道他这辈子唯一还担心的也就是这个儿子了,如今智安大师都这么说了,那定是不会错了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蒋家公子的面相确是大富大贵,本来命中似有一死劫,可如今却是逢凶化吉之兆,一生福寿绵长。这般好的面相,他已经好久未曾见过了。
“这……这,那我得赶紧去祠堂给蒋家列祖列宗烧炷香才是……”蒋父话还未说完,便想要奔祠堂而去,还好陆非鱼及时将他拉住了。
“爹,智安大师还在呢!您别这么激动。”陆非鱼望了望一脸平淡的智安,却是有些无力,难不成这个世界的老攻还是个面瘫?口中却道,“贵客临门主人怎可先走?”
“说得对,说得对,”蒋父反应了过来,见智安没有生气的意思,连忙解释,“智安大师见谅,蒋某实在有些激动了。”
“爹,您再不带智安大师过去,斋饭便要冷了。”陆非鱼有些好笑地提醒,难怪原身的愿望便有一样是考取功名了,如今看蒋父的心情他倒也理解了几分,蒋轩昭虽然纨绔,对于蒋父蒋母却是难得孝顺的。
“智安大师这边走,请,请。”蒋父有些不好意思。
“阿弥陀佛。”
一行三人到了饭厅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的菜,蒋母见他们进来,便示意丫鬟将盖子揭开。
即便是素斋,看样子却是极其丰盛,食物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只可惜陆非鱼刚才已经吃过了,如今却是不饿,这一顿饭便只看着智安吃,倒也应了刚才那句“秀色可餐。”
“这次请大师来,想必大师也知道是什么事,不知道智安大师可感觉这府上……?”
好容易等到智安放下手中碗筷,一旁的丫鬟将饭菜撤了下去。蒋父才提起正事。
“确实有妖气,甚至还很浓烈,不过想来那妖物并不在此处。”智安望了陆非鱼一眼,这才开口。
“这又是从何说起?”蒋父有些不理解智安的话。
“不知蒋公子可否带我去一下你的房间?”
“自然可以。”陆非鱼没有片刻犹疑地站起身来,“智安大师这便随我来吧。”
“阿弥陀佛。”
一听到智安要去陆非鱼的房间,蒋父蒋母皆坐不住了,两人面色担忧地对视一眼,这妖怪可不会是缠上他们家儿子了吧?
陆非鱼的房间离饭厅并不远,一行人只走了少许时间便到了。
“智安大师,您看看,这可有什么问题?”见智安在房间转了几圈,许久不发话,蒋父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这妖怪昨晚上倒是拜访了令郎一次,只是……”智安的声音停顿下来,他走到了房门口,木制房门上临近地面的位置沾了些许血迹,智安蹲下身来,手指擦了一下放在鼻间轻嗅,“它受伤了。”
“啊?这,这,那妖怪昨晚上伤了我儿没有啊?”蒋父蒋母二人听见智安的话大惊,将陆非鱼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伤痕这才松了口气,可是转瞬便又焦急地等待着智安的回答。那可是妖精啊,万一伤的不在表面怎么办!
“无事,令公子很健康。”这正也是他奇怪的地方,这府上只有一股妖气,却是浓烈不散,明显来得很频繁,可是却只发生了那一夜的怪事,在蒋公子的房间里留下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智安大师,你是说昨晚那妖怪就待在我的房间里?”陆非鱼的声音里带着恐惧,这倒是让智安多看了他一眼,原来刚才那般跳脱却也有害怕的时候?
“对。”
“那……那……它不会是想害我吧?”这回的声音明显都有些打颤了,陆非鱼的表情也很是害怕,“爹,它要是哪天又来我怎么办啊?下次,万一下次我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蒋父未多加思考,便走近了智安,弯腰向他鞠了一躬,“还请大师救我儿一救,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蒋施主不用多礼,分内之事。”
“大师,这妖怪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可否让我跟在大师身边,以避危险?”陆非鱼弯腰向智安作了一揖,面色是难得地恭敬,眼中的期待让智安脱口而出的拒绝都有些迟疑了。
“这……”
“大师,您就答应了吧,我代小儿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见智安脸色有所为难,蒋父连忙加了一句。
“不不不,小僧不是这个意思,”智安摇了摇头,稍缓片刻说道,“小僧本就为除妖而来,定然会保护好蒋公子的安全。我本无事,还是我跟着蒋公子就好。”
“如此,如此多谢大师了!”蒋父连忙拉着陆非鱼鞠了一躬,面上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
“阿弥陀佛。”
陆非鱼的目的达成,他看着此刻一脸虔诚的智安,心中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将来脱下这一身袈裟的智安应该又是什么样子?
对,他可从来没想到他不能让智安褪下袈裟,毕竟,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
李家。
李明泽站在桌旁,像是正在写字,手中每落下一笔便要看上旁边正磨墨的胡乐一眼,两人情意绵绵,当真羡煞旁人。
“来,阿乐,你看我的字写得怎么样?”李明泽将已经完成的作品展开在胡乐眼前。
“好看。”胡乐露出一个笑容来,李明泽不觉有些发愣,“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初次下山,时间也不久,怎么可能识字。
“这是一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说的是一个令人心向往之的美丽女子。”对于胡乐的不识字,李明泽倒是有些怀疑。胡乐身上的衣物皆是精品,气质也不差,分明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可既是有钱人家怎会连启蒙都未曾经过?
听着李明泽这一句话,胡乐的脸色倒是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明泽这是遇上哪个女子了吗?”
“阿乐说笑了,那些个女子哪能与你相提并论?写这首诗便是赞的阿乐你啊,阿乐即便身为男子,也是国色天香,令人见之难忘。”李明泽紧盯着胡乐的脸,胡乐有些羞恼地转过了头去。
“阿乐……”李明泽喉头动了一下,伸出手来正欲揽上胡乐的肩。
“明泽,明泽……”
只可惜还未碰上,门外却是传来了李母的声音,两人连忙分开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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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李明泽明显对李母打断他的好事有些不耐。
“明泽啊,今天娘跑了好多地方,可是没有人家要娘的绣品啊,”李母将手中的一小篮子花样皆放在了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担忧,“明泽,我们家里的粮食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怎么会这样?”李明泽有些着急加大了声音,“娘,上次我不是跟你说卖便宜点吗?找些大户人家的小丫鬟们卖,这样还卖不出去吗?”
“不要,”李母颓唐地摇了摇头,“我反反复复地拿给人家挑了好久,可是娘的眼睛不行了,这些个花样好些都绣错了针脚,也怪不得别人。”
说完她伸出手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刚才面前又有些模糊了。
“娘,我不是让你在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拿到外面去绣吗?这样不是清楚多了,你怎么还能绣错?”李明泽的声音有些指责的意味,见胡乐还在一旁站着,便移了一条凳子示意他坐着。
“明泽,我……”李母欲言又止,面上表情不知是难过还是委屈。
“算了算了,明天我多画些好看的花样,娘你多绣一点,实在不行就一文钱一张帕子,总会有人要的。”李明泽摆了摆手,将视线转向了安静的胡乐,语气有些无力,“阿乐,这些日子怕是要委屈你了,家穷,我想给你弄点好吃的都做不到。”
“穷?”胡乐眨着眼睛,表情有些迷茫,“明泽是很缺银子吗?”
“确实……有些缺。”说完李明泽便转过了头去,像是有些难堪一般,已然掩住的眼神中却有几分期待。
可是等了许久时间,李明泽也未见胡乐开口,一连望了胡乐好几眼,胡乐却是表情未变。
胡乐已经在他家住了有好些日子了,好说歹说也是花费了他一些银子的,可胡乐却是什么都不提,虽然他对胡乐也有几分喜欢,但是再这么下去家里怕就是没有吃的了。以为胡乐领会不到他的意思,李明泽也不能开口提,为此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