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不会坐以待毙,选第二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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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夜渐渐深沉,嘈杂的喧哗逐渐落幕,大地被死寂的静谧铺天盖地的笼罩起来。
落败的北渊军没能杀掉皇帝,反而丢了主帅,个个没精打采地回了北兵营。林榛被王府亲兵护送回到王府,远远看见大厅仍烛火通明,间或还能听见争执愤怒的吵闹声。
林榛轻手轻脚观察了一阵,没看见施予卿的身影,便索然无味地转身朝院落走去。
院落较为僻静,林榛提着烛灯,一路走来只有孤灯与影子作伴,他加快脚步,在转弯看见依然漆黑,不见丁点烛火的屋子时,步伐又慢了下来,掩在夜色下携着期待的目光变得黯淡,转瞬又恢复淡漠,挺拔的身姿依然锐不可当。
林榛将烛灯放在烛台,脱掉穿着的软甲,烛灯泛黄,朦胧晦暗的光线下,施予卿恬然熟睡的面容安然美好,犹如险恶泥泞中,遗世独立的那份傲然美好。
林榛洗漱一番,轻手轻脚躺在施予卿空出的床侧,见施予卿手露在被子外,便拎起被角,掖了掖以免寒气侵入着了凉。
郑舒南睁开眼睛,还带着困倦地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榛躺在床上,没吭声。
郑舒南又道:“晚间听虞扬知的意思,应该会出兵攻打一万大军,只要我们将这批人控制住,虞扬知手里就几乎没有还能调动的兵力,待你顺利回到京城,只要拿捏住虞扬知这个把柄,便能顺理成章地解决掉他。”
林榛神色淡淡的盯着房顶,目光深沉,看不清在想些什么,等到郑舒南说完,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郑舒南说完翻了个身,他还没睡醒,此刻打着哈欠只想继续补觉。
林榛侧身朝着外面,心绪复杂,眼睛盯着泛黄的跳跃的烛火,直到蜡烛燃到尽头,也还是没能睡着。
虞扬知连夜派出的亲兵没能拦截到皇帝,他们压根就没从关卡过,等亲兵反应过来还有几条隐蔽的小道时,皇帝早已跟那一万大军成功汇合。
这无疑是最坏的结果,但虞扬知仍然意气风发,不见半点颓废,因为他手里还有两万人,凭这两万人定然能战胜皇帝的一万大军,何况这里还是北渊,是他北战王的地盘,他占据着双重优势,又岂会心生惧意。
虞扬知于两日后召集两万大军,由他亲自挂帅领军,声势浩荡一路直逼皇帝所在的雁屏县。雁屏县面积不大,这座县城处在北渊的边缘,贫瘠落后,平常根本无人问津,以致百姓饿殍遍野,直到皇帝率领的军队抵达,才总算在救济之下吃了顿饱饭。
民心是极简单的东西,没有阴谋诡计,只要谁对百姓好,民心便向着谁。雁屏县的百姓刚感叹完皇帝的仁慈,又听到王爷领军攻打的消息,顿时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王爷这是要造反啊!
对虞扬知早已怨声载道的百姓,自然而然便将理摆在了皇帝这边。
从王府到雁屏县来回要四个时辰,为方便杀掉皇帝后,以假换真,林榛同样随着军队一起出发。
虞扬知出发前,将所有计划梳理了一遍,觉得万无一失,心头霎时得意忘形,颇有种他已经成了皇帝的感觉。他毕竟也是将军,在带兵打仗方面极其擅长,自觉林榛不如他万分之一,哪怕这次他只要五千兵力,同样能打得皇帝有去无回,因此如今兵力比预计多了三倍,虞扬知心头甚至从没想过他会输。
这几日形势危急,郑舒南跟林榛几乎都没时间好好说话,即使有了时间,谈的也是如何诱敌深入,如何瓦解虞扬知的兵力,又如何破解虞扬知的战术。
尽管林榛不必上阵杀敌,虞扬知为以假换真,更会好好派人保护林榛,郑舒南还是免不了有点担忧,毕竟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王府门前,林榛走出几步,又忽然倒了回去,他仍然穿着软甲,一袭蓝色锦袍,依然丰神俊朗。
郑舒南笑看他一眼,“怎么了?”
林榛目不转睛地盯着郑舒南,神色仍是淡淡的,却没有冰冷的气息,低声道:“想起忘了件东西。”
郑舒南不解,“忘了什么?”
“你。”林榛无比郑重的道,忽然在郑舒南反应不及的刹那,极快的蜻蜓点水般碰了下他的唇,脸色丝毫未变,荣辱不惊地接着说道,“先取点利息,你切记为我保管好,我很快便会亲自取走。”
郑舒南狞笑,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调咬牙道:“……林榛!”
林榛仍不满足的道:“好几日没碰你,总觉得哪不舒服。”
“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
林榛深深注视着郑舒南,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随即快速转身,随着王府亲兵一起前往北兵营。
走出好远,突然头也不回的朝郑舒南挥舞手,做了个等我归来的手势。
庾森几天前被郑舒南教训以后,便直接堵住了虞扬知,向他愤怒夸张的描述,说施予卿如何目中无人,连他这个世子都敢打,他受伤是小,可施予卿没将他爹北战王放在眼里便事大了,他夸大其词,就差没说施予卿不怀好意,实则是想要暗害虞扬知。
虞扬知尤为气恼,派出刺杀的亲兵失败,庾贺又被擒,尤其施予卿还刚给他详细解释了缘由,虞扬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货色,因此当即将火都发泄在了庾森身上,说他无德无能,是他虞扬知的耻辱,还说像庾森这样的窝囊废,他就算到外面捡个儿子,也不要他来继承王位,最后还关了庾森好几天的禁闭,把庾森憋得越想越气,满肚子都是火,实在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通。
庾森不敢再触他爹霉头,这把怒火自然还是得撒在施予卿身上,他原先还想将那人娶为男妾,如今却只想狠狠教训施予卿一顿,要他吃吃苦头,跪地求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得满足他一直以来的欲望。
他觊觎施予卿已久,唯独看得着吃不着这点让人很是恼火。
庾森其实不傻,他为这次的事筹谋已久,首先得等到他爹跟何隐都离开了,然后再把施予卿院子里的人都调走,再派他的人死守在院门口,当然,必要的药物还是少不得的,他之前吃了施予卿不少亏,知道那人不像表面那么柔弱,如果不喂点软筋散,恐怕到时候控制不住局势,他惜命的很,可不想有一星半点儿的危险。
郑舒南清楚庾森不会善罢甘休,先前只是忌惮虞扬知,所以才没有付诸行动,现在能够威胁到庾森的人都走了,恐怕便是他要开展行动的时候。
郑舒南在院子里养了好几只小鸟,每天听它们叽叽喳喳的叫,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不过现在小鸟有了别的用途,他每日吃的东西,都会先喂给小鸟,确保小鸟吃完以后安然无恙,这才放心的入口。当然,这种办法只针对无法用银针检测出的药物。
又过了两日,庾森总算按捺不住打算动手。
晚膳是下人送到院子里的,郑舒南照例先喂给小鸟,结果发现小鸟不久便有昏厥状况。郑舒南并未声张,而是悄悄处理了晚膳,装出一副已经吃过的假象。
刚入夜,郑舒南便连打哈欠,困倦地进了房间,连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丫鬟趴在门边偷偷窥探里面的动静,见郑舒南只是躺着许久没有起身,便放心的轻手轻脚离开。
房门缝隙处没了遮挡,投落在地面些微的阴影重新透出亮光来,郑舒南不动声色的微微睁开眼,眼底携着深不见底的狠戾跟杀气。
虞扬知将他困在府中,实际是以郑舒南做人质,是对林榛的一种戒备跟警惕,因此郑舒南明知庾森不好好意,仍然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能谨慎小心,然后见机行事。
过了没多久,郑舒南便听见外面撬门的声音,这种屋子没什么先进的防盗技术,只以木栓抵住两扇房门,在会点小伎俩的人眼里不值一提。
庾森胆小谨慎,进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几个侍卫,他先指使其中一人过去试探郑舒南,确定郑舒南没有了反抗能力,这才挺直腰板,气势汹汹将他们都撵了出去。
庾森心花怒放地朝着床上的郑舒南扑过去,想享受一把美人在怀的滋味,他笑的淫靡奸险,还作势舔了舔唇角,模样满是猥琐下流。
郑舒南早就做好准备,在庾森色急扑过来的时候,猛地翻身而起。他手里捏着把锋利的匕首,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凛冽的寒光。郑舒南扬手将匕首直劈向庾森,没想到庾森侥幸翻身避开了,见郑舒南竟然没昏厥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屁滚尿流地往床下爬,一边大喊着来人。
之前为方便庾森行事,他命仆从都守在了院子外面,这里离院外还有些距离,尽管能听见声音,听得却不是十分清楚,因此庾森喊了好一会,也没见有人冲进来,那些仆从跟着庾森什么限制级的没见过,估计还以为庾森在玩什么新鲜的游戏,谁有敢随意进去打扰他们主子的兴致,若是一个不慎,坏了主子的心情,轻则被赶出府,重则可是要丧命的。
郑舒南手持匕首把庾森追得满屋子乱窜,庾森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毫无尊严的喊郑舒南大哥祖宗,又道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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