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快来人啊!娄二爷晕过去了!”一旁的丫鬟失声尖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老太君匆匆跑出来,满脸着急。
娄易舫把谢歇挡在身后“富甲走路时不慎滑倒了,快叫大夫来。”
丫鬟把娄富甲翻过来,竟是满脸的血,老太君毕竟是年纪大了,一见血就晕,两眼一翻软倒在身后的丫鬟怀里。
谢歇偷偷从娄易舫身后看,心里奇怪,按理说娄富甲撞到的是额头,不该糊的满脸是血,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
其中确实有蹊跷,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个‘蹊跷’。
大夫很快就到了,看到娄易舫的情况后叫人打来一盆清水,拍在娄富甲后脖子上,嘴里道:“真是怪了,怎么人都晕了还在流鼻血呢?”
把晕过去的老太君和娄富甲送回去休息,娄易舫带着谢歇回到后院,两人坐在石凳上,说起娄易舫的囧样时皆是忍俊不禁。
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样一场乌龙中结束了,谢歇甚至连老太君的正脸都没见过。
接下来的几天谢歇过的都还挺安稳,有时娄易舫也会过来和他聊会天,闲来无事就到后院散散步,只是再也没遇见过郁元白了。
直到娄家家宴这天终于来了,谢歇才一改往日的清闲,被压住沐浴更衣,熏香梳发,折腾得筋疲力尽。
负责谢歇着装的丫鬟吃过一次亏,现在只要是进房间都是闭着眼睛的,摸到谢歇跟前,轻声道:“公子,时间差不多了。”
谢歇捧着镜子猛瞧“等等,再等一会儿,我再看一眼……”
丫鬟无奈,只能站在一旁等他,等他的自恋劲过去。
娄易舫来时看到的景象就是,丫鬟对着谢歇的背影流口水,谢歇抱着镜子对里面的自己两眼发光,这场景,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走吧。”娄易舫对谢歇伸出手。
谢歇抬头,一脸认真的问娄易舫“今天的我是不是帅裂苍穹?”
娄易舫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锦帕,一边擦鼻血一边道:“何止是今天,有哪一天不是吗?”
谢歇想了想,点头“也是。”
两人慢悠悠的到达家宴会场时,家宴早就已经开始了,平日里见不着几面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满脸堆笑的互相炫耀,什么谁谁谁嫁了个好归宿啊,谁谁谁又被哪位高人收为弟子之类的。
老太君坐在高位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嘴角挂的笑也是僵硬的。
娄富甲和马苏苏坐在她的左手边,一个低头不语,一个探头探脑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在场的人尽管再怎么聊的忘乎所以,那一双双眼睛也会忍不住飞到马苏苏身上去,那绝美的脸蛋光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第一美人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谢歇和娄易舫站在门外没有进去,谢歇舔了舔唇,有点小紧张“怎么办?我们迟到了……”
娄易舫倒是一脸淡定“无妨,也正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娄家家主了。”
谢歇满头黑人问号,迟到和家主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娄易舫看起来没有给谢歇解释的意思,只是帮他把衣襟理顺,两人并肩跨进门去。
几乎就在两人进来的一瞬间,屋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管是喝酒的还是吃菜的,明地里吹牛的,还是暗地里腹诽的,皆是满脸痴呆。筷子掉了一地,酒撒了好几壶,甚至有些人的眼珠子都像是要掉下来。
最有趣的是娄富甲那对准夫妇,女的瞳孔微缩满脸愁苦,男的眼如铜铃垂涎三尺,这还没成亲呢,就有和离的架势了。
多般失态也怪不得众人,要怪就只能怪今天的谢歇实在是太耀眼了。
平日里都高高扎起的长发今日留了一半散在脑后,随意中带了一丝洒脱,长袍加于他身,倒像是那长袍的殊荣。
那眉,眼,鼻,唇,哪怕只是匆匆见过一次便是终生难忘。
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或动或静,都自成一派风景,让人想要收藏起来,藏在心里,化在血里,融在骨中,不让旁人窥得半点去。
在很多很多年后,远到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谢歇,那时民间流传着这样一段话“你若是想看看谢公子的天人之姿,需到那最南处,看那妙手木匠的得意之作,借其韵味,可抵两分。再去见那元白画师最登峰造极的画作,借其气质,再抵两分,借如今那第一美人的美貌,这万里山河的气魄,各抵两分,余下那两分,只能去梦里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小天使说没感觉到苏……好吧…现在呢…
第40章 第四十章
在这一群集体痴呆的颜控中,却偏偏有这样一个好单纯好不做作的妖艳贱货,此人正是老太君最小的侄儿,姓娄,名廉莽,打娘胎里出来便是一个脸盲症患者,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所以他不为谢歇的美色所倾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待谢歇和娄易舫落座,正是满堂鸦雀无声之时,娄廉莽饮尽了杯中的酒,摆起长辈的架子教训起了谢歇。
“按照辈分来说,你是我的侄儿,你还得唤我一声堂叔,初次见面,莫怪堂叔说话太重,今日是我娄家最重视的家宴,不说让你早早在这儿候着,也不该让长辈们在这儿候着你吧?”
谢歇实在是委屈,要不是娄易舫故意在路上拖延时间,他们本该在家宴开始之前就能赶到的,现在造成这般局面,这些所谓的长辈们不敢向娄易舫开火,只能让他来背这个黑锅了。
无奈之下,谢歇只能端起酒杯,欲向娄廉莽敬酒示罚,哪知酒杯还没举起,就被娄易舫拦住了,谢歇手一抖,酒水不慎洒在手背上。
那一滴晶莹的液体垂在指腹上,欲坠不坠,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放在谢歇身上却让人莫名的下腹发紧。
鬼使神差般的,甚至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娄易舫执起谢歇的手放至唇边,用舌尖轻轻舔走那一滴酒,双眼微眯,咂咂舌,唇齿留香。
谢歇被娄易舫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一缩,藏进衣袖里。
众人被方才两人的虐狗画面刺激的像是吃了满满几大碗狗粮,视线跟着谢歇缩回去的手移动,对于娄易舫他们既是羡慕又是嫉妒,恨不得顶替他的位置,一尝那滴酒的味道。
而娄廉莽这个画风不一样的脸盲却不这样认为,他先是一惊,再是一阵气愤,暗骂娄易舫仗着自己是娄家长孙的身份就这般肆无忌惮,再次不冷不热的开口道:“虽然你二人是伴侣,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举动未免有些过度了吧?”
娄易舫对娄廉莽的嘲讽丝毫不以为然,从怀里拿出备多的锦帕轻轻擦拭着桌面的酒渍,连眼神都没赐给娄廉莽一个。
“我叫你一声堂叔,那是我敬你,若我不敬你,你便只是一个穷亲戚罢了。”
娄廉莽脸都气红了,他咬着牙,指着不知道是哪路炮灰的无名人士,愤愤道:“你当真就以为自己稳坐娄家家主的位置了吗?你忘了娄家还有个娄富甲吗?”
娄易舫淡淡的看了娄富甲一眼“富甲啊,他还小。”
娄富甲全程沉溺在谢歇的美色中无法自拔,压根就不知道风暴的中心已经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
对上娄易舫,娄廉莽明显是毫无胜算,他衣袖一甩,又将枪口对准谢歇。
“那么我想问问这位公子,你贵为娄家的未来夫人,脚步虚浮,内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到底凭什么成为娄家夫人?”
谢歇被他的称呼给雷的一脸血,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瞎叫,一般人真受不住这称呼。
好在谢歇也算是经历过几番风雨的人了,他咽下一口凌霄宝血,没有说话。
看谢歇不说话,娄廉莽得意了,他又接着道:“想来你武不行,那必然是在文学上有很大造诣了?琴棋书画你可样样精通?”
谢歇摇头“不曾。”
“哈哈哈哈!”娄廉莽大笑“想不到未来娄家家主看上的人竟然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真是天下奇闻,天下奇闻啊!”
被人骂做废物,谢歇饶是脾气再好也有些不悦了,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背脊挺得笔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何德何能得到娄易舫的垂青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说完,谢歇对娄廉莽露出一个浅笑,两眼微弯,像是漆黑的夜空中那盛满了光辉的弯月,又像是一弯波光粼粼的清潭,直晃人眼。
随着他嘴角的弧度而现形的梨涡,更是将人的魂魄都要吸了去,此笑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的放了轻缓些,生怕自己一出声,就打破了这绝美的画面,那勾唇浅笑之人会随风散了去。
脸盲了将近三十年的娄廉莽看着谢歇的脸,脑海中那一张张面目模糊的脸忽然就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样子,有人生的眉目清秀,秀鼻朱唇,有人面目粗犷眼露凶光,一张张生动的脸从他眼前划过,最后停留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其绝美风姿的脸。
娄廉莽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答案。
等谢歇用微笑治好了娄廉莽多年的脸盲症,在座的人有些身体不好的,或是心脏承受能力弱的,早已晕倒在席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