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考塞尔是真的被吓坏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把蒙塔给恶心得不行。
“不说是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言毕,狠狠将考塞尔摜到地上,高举起拳头,又要动手。
贵妇人此时已经被蒙塔豁出去不管不顾的狠劲儿吓到了,瘫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配合着考塞尔嚎啕不已的哭声,二重奏,吵得不行。
整个内院顿时闹成一团。
“都闹够了没有?”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斥责,阴影处渐渐走来一位干瘪瘦小的老头子,满脸都是犹如枯树皮一般层层叠叠的皱纹,看上去更像是瘦得只剩一身皮包骨。这位老人,就是阿如温查斯家的现任家主,也是一个位高权重,声名显赫的人物。“大半夜的,这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是诚心想让外人看笑话吗?”
“爷爷……”背后撑腰的人来了,考克布总算是找回了消失已久的底气。
蒙塔啐了一口,满脸不甘地放开了考塞尔,他没将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放在眼里,但并不意味着不忌惮这位常年身居高位的老者:“老爷子,对不住了,我本不想惊动您老人家,我只是来找考塞尔的!”
“不惊动?你就是这么不惊动我的?我看你都快把阿如温查斯家给搅个天翻地覆了!”
蒙塔不置可否。
在两个奴隶的搀扶下,老爷子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一眼就看到了被蒙塔折断双手,摊在地上哭得凄凄惨惨的考塞尔,既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哭?哭什么哭?老头子我还没闭气呢!”
“爷爷……”
“你闭嘴!”老爷子骂了考塞尔两句,转头看向蒙塔,口气更加严厉:“蒙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同气连枝的亲兄弟,竟然也能下这么重的手,蒙塔,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怎么?觉得我这个家主老了,不中用了,再也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老爷子说哪里话?您也是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自找麻烦,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初您也说过,我去先锋队发展是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未靠家族帮衬,所以日后是好是坏,家族也不会对我多加要求,妄加干涉,可是您不妨问问考塞尔他又干了什么?居然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我的营地嚣张放话,厚颜无耻地要求重黎给巡察队制作兵器,真是好大的面子!”
还有这种事?老爷子很意外,又有几分气馁,他一向对两个孙子严加管教,怎么还是教导出这么一个见识浅薄的东西。至于蒙塔,半路认回家的野孩子,脾气古怪倔强,不服管教,老爷子从来就没多用心,谁知道,偏偏是最不上心的孩子最有出息,这还真是讽刺。
“不管考塞尔做了什么,总归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亲手杀了他不成?”
蒙塔冷哼,他可从来没有将考塞尔这个名义上的哥哥放在眼里:“那要看考塞尔的回答和表现了!”
“放肆!”老爷子不愧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主,一举一动都颇有气势,不过这次他面对的是硬骨头蒙塔,这小子从来就不服管教,这次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传出去阿如温查斯家的脸也别想要了!“忤逆双亲,不敬尊长,蒙塔,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老爷子,我敬您年事已高,处事也尚算公道,可别以为我年纪轻就好欺负!实话说,若不是我母亲临终前的遗愿,希望我能认祖归宗,不然你们以为我稀罕当什么阿如温查斯家的少爷?”
“你……你……”果然是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蒙塔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家族声望,拿这个来威胁他根本就收不到任何成效。
局势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清亮急促的号角声。
“怎么回事儿?”考克布大惊失色,极夜即将到来,整个白城子的住民们都如临大敌,随时准备迎战,这时候发出号角,而且是在这么深更半夜的时候,可见情况确实紧急。
“队长!”
阿如温查斯家的奴隶们根本来不及汇报,蒙塔手下的队员们已经径直冲了进来,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列队前行,声势浩大。
阿木尔之所以这么晚才赶到,是猜中了蒙塔会上阿如温查斯家来找麻烦,害怕蒙塔孤身面对一大家子人会吃亏,这才会慌忙跑回营地里搬救兵,由于阿木尔太过慌张,话也没说清楚,导致整个营地里瞬间乱成一团,众多队员们都自告奋勇地要来帮中队长撑场子,经过一番紧急协商,为了增强威势,新组建的三支弩手队全部出动,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同仇敌忾,看上去就杀气腾腾,气势十足。
“队长!”
“阿木尔,把人都带回去,营地里的事全权交给你处理!”
“可是队长……”阿木尔很不甘心,好不容易集合了队员们赶来,什么都不做就打道回府吗?重黎少爷可还下落不明呢!
“没听到号角声吗?”再是气急攻心,事情的轻重缓急蒙塔还是能分清楚的。“也不知道这次来袭的又是什么凶兽,大意不得!你们回去营地之后,多加小心。”
“那队长你呢?”
“我留在这里,还有事情要解决!”
事情总得解决的。
☆、第62章 食人魔
没有柔软的床,也没有温暖的兽皮,潮湿冰凉的地面,根本无法安然入睡,重黎娇生惯养了十几年,一朝突变,落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遇上这么艰苦的生存环境,根本不可能好得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背靠墙壁,双臂环着膝盖坐着睡,其中的苦楚自不用说,重黎一夜都没能睡好,身处阴暗潮湿的地底,也分不清楚白天黑夜,重黎估计自己是快要临到天亮前才迷迷糊糊入睡的,因为感觉自己根本没睡多久,头晕脑胀不说,身体还有一股脱力的虚弱感。
重黎的脸色太难看,青白交加,黑眼圈很深,就连毛伊罕看了都忍不住担心,关切地问道:“重黎哥哥,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能睡得好才怪呢!不知道为什么,重黎总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以至于他入睡时一直死死地握着那把不久前才开锋见过血的匕首,这是重黎从小养成的习惯,据那些传授他冷兵器制造的工匠手艺人们所说,手工打造的冷兵器都是有灵性的,特别是见过血的冷兵器,能辟邪,重黎自小就接触这些,所以对此深信不疑,在他小时候,但凡有个头疼脑热,亦或是做恶梦吓着了,再也睡不着的时候,爷爷都会在他的枕头底下放一把匕首之类的镇邪,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招对重黎很有效,久而久之,重黎就对冷兵器产生中了一种奇热的依赖感,特别是在这种不熟悉的环境里,手里握着匕首能让他感到安心。万幸的是,劫持他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慌张,还是根本不认为重黎距离攻击力,所以并没有对他进行身体检查,自然也就没发现重黎腰间还有这么危险的东西。
一把匕首,这是重黎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是他的筹码,也是希望。
转身在墙壁上横平竖直地画下了两笔,一横一竖,是正字最开头的两笔,代表这是沦落地下斗兽场的第二天。
重黎打算以此来计算时间的流逝,也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鼓励自己无论多么艰难都不要放弃,可以一步步制定计划,总有一天,一定能想出办法逃离这个地下斗兽场。
“重黎哥哥,你脸色实在不是很好,要不今天还是在这儿休息吧,我会给你带干面包回来的!”
重黎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他得自力更生,不能再算计一个小孩子的口粮,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毕竟毛伊罕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没事儿,用不着休息,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点儿什么事儿来做……”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昨天刚认识的新朋友小黑二度来访了。
“重黎,你已经起来了啊!”
“你来干什么?”关键是,这么早?重黎很意外。
“干嘛这么冷淡啊!我是来给你们送吃的的!”黑炭头一边笑,一边热情地扬了扬手里的干面包,献宝一般地凑到重黎跟前,道:“饿了吧?我请客,不用客气,吃吧。”
重黎皱眉,心情很复杂。
“怎么不吃啊?你应该饿了才对,明明昨晚也没怎么吃东西……”
重黎知道,他现在没资格矫情,更没资格挑三拣四,嫌弃干面包不好吃,但是面对新朋友的好意,他还是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小声的道谢,重黎啃着干面包,吃得满心苦涩,既委屈,又深感无力,莫名其妙地穿越,重黎都没自暴自弃过,因为有康回的照顾和蒙塔的庇护,而现在,重黎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不用客气。”小黑笑得很开心,他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重黎时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异样的亲近感,或许是因为重黎有一双他记忆中的大眼睛,眼神干净温暖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