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聚灵阵。中心的梅泽语用手挡去铺天盖地汹涌的灵气,心里极为震惊,平日接触的聚灵阵可没有这般夸张,瞧这气势是要把整个坤天派的灵气都要引来。
“苏晏行你没事发什么疯,在我师父逞威风,是讨打吗?”他借着手里的银枪走到顾白身边,气得想抓住顾白打一顿,触手碰到的却是一片柔软。
梅泽语愣了片刻,有人的话语散落在风中,带着轻轻的笑意,“梅小师叔,我送报酬来了。”
话音一落,一枚子弹从风眼中射出,梅泽语下意识偏头,只觉得什么东西从他脸边擦过,继而就是火辣辣的疼。
一擦就是满手血,梅泽语气得浑话都骂出来,“狗娘养的,看老子不做了你。”说完他也不顾什么同门情,抬手就是一顿好打,毕竟人家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他下重手也是无可厚非。
聚灵阵里一阵兵器交错之声,边上几位观望的长老面色不佳,掌门问回到自己身边的陆涟,“你将秘境里的事说与我听。”
陆涟赶忙挑了重点说,“弟子入秘境后一直不曾见到苏师兄,直到不日天开放日到时弟子才遇到苏师兄和柳师妹等人,等到了不日天又遇见梅师叔,苏师兄不知和梅师叔说了什么,梅师叔让弟子等人拿出玉牌,苏师兄这才打开了秘境通道。”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座的长老都听见了,凌长老冷着张脸没出声,陆涟这话说的漂亮,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不说,还暗指她调教弟子无能,一起犯事,若说有什么不周到的,就是把楚师伯也得罪了。
别人不清楚楚师伯,她可是清楚的,自己养的弟子再不好也只能自己撸袖子竹板炒肉,哪容得晚辈说三道四。
掌门自是了解楚长老的性子,虽说楚长老坐那都快成了一副画,他还是不敢对梅泽语多说什么,只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好捏的来问,“凌长老,柳静姝和苏晴均未筑基,她们怎么进了秘境。”
凌长老和楚长老的区别就是掌门问楚长老,楚长老多半会无视掌门,而凌长老的回答看心情,凌长老多数情况下会维护掌门的面子,只不过今天她心情不好,加上边上有个陆涟,回答直接带刺,“这事弟子们进秘境的时候掌门不就知道了吗,再来这苏晴是你看中的弟子,她和静姝能进秘境也有掌门的意思,现在出了事掌门问我,是要兴师问罪吗?”
掌门被说的面子上挂不住,一把白须遮了大部分面部表情,只剩下看似淡定的语气,“凌师姐何必动怒,我意不在此,眼下只是想问她二人去了哪?”
这一问一答之间已是过去小半天功夫,原本就坐不住的方万仞此刻终于嚯得从位置上站起,面色凝重向掌门行礼,“老夫有要紧之事,还请告退。”
有什么事比入室弟子还要重要,凌长老扫了聚灵阵,上方的空气已经呈乳白状,肉眼看不清里头的状况,要不是还有梅泽语的骂声从里头传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有人要化液成丹了。
“楚长老都不急,方长老急什么。”凌长老举起边上的香茗,示意另外几位长老稍安勿躁,老祖都坐着纹丝不动,他们这些元婴期的看热闹就是。
方万仞咬牙看了一眼上座的楚长老,不得不又重新坐下,就在刚才他设置的机关被人触动了,眼下大部分弟子都在秘境,长老又在观海台,能动了机关就极有可能是跑走的柳静姝和苏晴。
贱人!养了十几年竟是一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方万仞狠狠看了聚灵阵,事到如今他怎么不明白局势的发展,这苏晏行和苏晴怕是在秘境里相认了,计划好救走密室的羽族。
要是被人发现他暗中豢养羽族,颜面落尽不说,很有可能被赶出坤天派,坤天派自诩为名门正派,视采补之术为邪术,他好不容易从散修成为一个有门派供养的客卿长老,今日是要让他一无所有吗?
他数十年的心血难道要在今日毁于一旦?思及此处,方万仞直接起身离去,在座一干长老纷纷用眼神示意他留步,莫要在楚长老面前失礼,凌长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方长老,聚灵阵要散了,苏晏行怕是筑基失败了。”
“凌长老说笑了,天上一点劫云没有不谈,梅泽语还在里头和苏晏行打架,如何能筑基?”一位长老道。
“确实如此。”凌长老点点头,又疑惑道,“苏晏行不筑基引来这么多灵气做甚?”
方万仞心头一跳,转身便捏起一道法诀杀向聚灵阵,座上的楚长老微启双眼,直接拦下这道杀招。他也不看方万仞,只向前方吹了一口气,众多灵气便如氤氲见日光般散去,只剩阵里的两人。
梅泽语搂着银枪看了顾白许久,而后红了耳根道,“你这样子还挺好看的。”
天光直射观海台,逸散的灵气盘旋于此,流连于顾白身边,一对巨大的羽翼静静接受灵气洗礼,散落的白羽躺在地上,同顾白一样看着所有人。
“极品鼎炉。”有人失声叫起来。
第18章
听到这话梅泽语就不高兴了,指着银枪不客气道,“你眼瞎吗,这是苏晏行,什么极品鼎炉,你见有鼎炉把我打成这样的吗。”
那位长老被梅泽语说的不好意思,不再说话了,人群的躁动却是压不住了,长老们纷纷议论起来,羽族是上好的鼎炉乃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过也敢私下里说说,哪敢明面上摆出来,这方万仞了得,直接养着一只羽族,要不是今天被人发现了,他们怕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掌门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自标名门正派,不说豢养鼎炉,就连羽族也是从不提起,哪想方万仞收了羽族做徒弟,他们还让苏晏行做执剑弟子,教着坤天派弟子。
若是被那些弟子看见他们敬仰的苏师兄是一个低贱的羽族,岂不是人心大乱,掌门回头一看,陆涟死死盯着顾白的羽翼,脸上种种表情不提。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发现自己养了羽族,方万仞几乎要杀了顾白泄愤,他按住杀人的冲动,噗通一声跪在掌门面前,老泪纵横道,“是老夫之错,故意隐瞒晏行真实身份,本想在晏行成年之后送晏行离去,怎想在今日出了差错。”
方万仞这一跪恰巧给了掌门台阶下,他严肃咳了一声,“我坤天派素来不收妖族,方长老你私自收养羽族,可知大错。”
“掌门明鉴。”方万仞痛心道,“当年我经过晏行故乡,发现晏行念他年幼失孤,无所依靠,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下,只想为坤天派行善,从不敢抹黑坤天派啊。”
梅泽语听着方万仞的话有些可怜起顾白来,他扭头想问顾白几句话,却见顾白弯起嘴角,眼里透着嘲讽。
他在说谎。梅泽语上前想教训方万仞一顿,不想顾白抓着梅泽语的手轻声道,“听着。”
心中的不平之气还在翻滚,梅泽语把银枪握得死紧,从鼻子哼了几声,嘀咕着,“说吧,看你还有多少谎话。”
“这么多年来早就将晏行视如己出,早有打算将衣钵传于晏行,我已金丹大限,早已不求什么求仙问道,只想一身学艺后继有人,吾道传承不绝于此,掌门明鉴。”方万仞再叩首道,“我对晏行教养坤天派上下共知,凌长老您说是吗?”
凌长老面色一变,她下意识看向远处的顾白,修士能目视千里何尝此刻顾白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仿佛看透生死,亦或是无法接受羽族这个身份。
他被洗了记忆,怎么可能知道。凌长老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方万仞,当年方万仞以冰莲交换,她才答应了洗去记忆,这桩交易早就结束,不想今日被人揭露出来。
“方长老待晏行确实好。”凌长老说完一口气将手里的香茗饮尽,引得楚长老看了她一眼。
有凌长老出言保证,加之众长老听完方万仞一番肺腑之言面色动容,掌门稍稍松了口气,“方长老言辞恳切,我怎好再做恶人,你且起来吧。”
方万仞依言站起来,浅色的道袍上多了两块灰扑扑的印子,此刻他也没心情打理,只提着嗓子等掌门发落。
“晏行你来。”掌门冲顾白招了招手,面色和蔼,他见顾白站着不动,又缓和几分语气,“过来,没人会伤你。”
顾白这才抬步向掌门这边走去,他的重心不稳,好似还不能掌控这对新生的羽翼,走的有几分踉跄,柔软的羽翼自梅泽语指尖划过,叫梅泽语想起打架之前的事,原先聚灵阵灵气太多,直接化成了灵雾,害他看不清顾白的样子,只能凭直觉行事,现在想来这会的苏晏行应该装的。他望着顾白蹒跚的背影,直接找上了一直看热闹的楚长老。
师父。
禁言。
一来一往梅泽语只好委屈闭上嘴,拄着银枪和楚长老一起看热闹。
顾白在离方万仞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他先是望了方万仞一眼,然后才慢慢抬起手来,“见过掌门。”
“只要你还认我是掌门就好。”掌门捻着胡子,先看的不是顾白的脸,而是顾白身后那对羽翼,这是他见过最大的一对羽翼,传言羽族的羽翼越大越有利助于修行,这么大的羽翼是不是能直接让他从元婴期进阶到大乘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