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样，严重吗？你，你快去！”
“听他声音应该问题不大，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施梓霖边说边穿衣服，一回头却发现傅笙也手忙脚乱地在套衣服。
“你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咱们两个人帮忙总比一个人要好。”
“可是外面这么冷，你跑来跑去会很累的，明天你还要回去。”
“你别把我看得这么弱不禁风，我也是男人，是你男人。”
听到后面这句话，施梓霖无奈地笑笑，“好，我们一起。”
医院里，夜殊放下手机，看着面前给自己包扎的小护士，说道：“我脚腕也有些痛，也帮我包扎一下吧。”
“这儿又没有伤口，不用包扎的。”
“可是我疼。”
“你刚刚怎么没说，我去找医生给你看看，是不是扭到了。”小护士正要起身，便被拉住了手。
夜殊的眼神不再温柔，直直看着护士：“你不帮我的话，我等会找护士长帮我。”
小护士才刚来医院不久，一听这话慌了神，赶紧蹲下身：“啊，别别，我这就包。”
凌晨的气温比想象的要低，江楚凝出来的时候太匆忙，衣服穿得不多，一出门就开始瑟瑟发抖。施梓霖见状直接拉开大衣，把人塞在了自己怀里，上了出租车也还是把人紧紧抱着。
“怎么样，还是很冷吗？”
“没事，好多了。”江楚凝吸了吸鼻子，感觉头有些晕，窗外的景物都分出了两三个影儿。不会这么快就发烧了吧？江楚凝摸摸自己的脸，还好不烫，赶紧又拢了拢衣服，现在可别也病了反而给施梓霖添麻烦。
两人下车走进医院，一路小跑，江楚凝却莫名觉得身体越来越沉，左手不由得使了点劲，借着施梓霖的力气才终于到了夜殊的病房。
“夜殊。”
夜殊闻声惊喜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两个手牵着手的人，带着一股萧瑟的寒意进了门。
“师兄，你们来了。”
“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看着夜殊的左手臂和右腿小腿都用绷带严严实实地包着，江楚凝倒吸了一口气，怎么这么严重。
“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伤势不重。”
“都这样了还不严重。”施梓霖看他把被子随意地盖在肚子上，便走过去顺手把被角往上拉了拉，说道：“盖好被子，别再感冒了，我去交一下费。”
“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嗯？”
“好，你去吧。”江楚凝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臂。
等施梓霖离开后，夜殊示意傅笙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徐徐开了口：“你跟我师兄，挺配的。”
“……”江楚凝低着头，垂下的手捏了捏裤子。
“我一直以为，师兄喜欢的是女人，之前还不敢告白，直到我鼓起勇气来S市找他，才发现，我居然晚了一步，呵。”
夜殊无奈地笑笑，眼里却透出一丝不忿，“不过，你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你，什么意思？”
“这个圈子里，大家不过是找个伴儿而已，能安安分分定下来的人，少的可怜。男人跟女人结了婚都不能保证一辈子在一起，更何况是我们这种人，也许什么时候玩腻了，就换一个……”
江楚凝有些生气地打断他的话：“我们不会！”
“哦？”夜殊轻蔑的笑让人很不舒服，“你凭什么这么说，凭现在你自以为的对师兄的喜欢吗？不要太天真了，傅笙。人是会变的，感情也一样。”
江楚凝鼻子开始发酸，头也越来越疼，“不。你说的没错，我们不会一直在一起，但不会是因为我不爱他了。我对他的感情，你不懂。”
“哼，既然如此，那就早点把师兄让给我得了，反正你们也不能走到最后。”
听了这话，江楚凝瞪向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请你，不要喜欢他。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女人，只是现在他没明白而已，能不能不要打扰他？”
“那你又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我会离开的，会离开的……很快。”
夜殊重新把面前这个男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他的确存了私心，晚上回酒店的时候不小心被车蹭了一下，于是故意夸大自己的伤势借此来看看施梓霖对自己是否关心，只是没想到，傅笙也跟来了。而面前这个看着除了长相能和自己媲美之外几乎一无是处的男人，随便用语言试探一番之后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爱施梓霖，既然如此，夜殊也不打算纠缠下去，他没有撬别人墙角的习惯，也骄傲到不屑争夺别人手中的食物。
两人面对着静默了许久，直到施梓霖回来才打破这沉默。
“医生说你现在没什么大碍，要是有什么问题护士就在门外，你及时通知他们就行。”
施梓霖说着去拉傅笙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连忙脱下外套罩在了他身上：“手这么冷，你怎么不说啊。”
江楚凝低着头，两只手被施梓霖握在手里，一边哈着气一边用力揉搓。
今天过得太开心了，得意忘形到自己甚至忘记了，他们，是走不到最后的。要不是夜殊的提醒，她可能还沉醉在这虚假的幻象里。
施梓霖，我该拿你怎么办？
对不起，我真的爱你，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怪我……
如果我们只是朋友，该有多好，可是我太贪心了，对不起……
夜殊躺在床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阴影下傅笙的表情，可是施梓霖不知道。
他在哭？这有什么好哭的，自己都不去跟他争了。
夜殊想不通，以为是傅笙太柔弱了，懒得看他不断落下的泪，便将两人请了出去：“师兄，我要休息了，你们先回去吧。”
“嗯，你好好休息。傅笙，咱们也回去吧。”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江楚凝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
“怎么了？”施梓霖停下看他。
江楚凝抬起头，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看着，“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
“你怎么哭了？”施梓霖心疼地替俯身擦掉他的泪，以为他发现了夜殊对自己有意思，急忙解释：“你别误会，夜殊他只是对我有点好感，但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说过，除了你，我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
“我知道。”江楚凝抱住他，把头靠在他怀里，“我当然知道。”
施梓霖松了一口气，傅笙相信自己就好，真怕他多想又自己一个人躲起来难过。
昏迷几乎是瞬间发生的。
施梓霖抱着傅笙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怀里的人一声不吭地直直朝地上滑去。
“傅笙！”施梓霖使了把劲，可还是来不及抱住他，傅笙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你怎么了，傅笙？傅笙，你醒醒啊！”
施梓霖跪在地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拍打着他的脸，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傅笙没有一点反应，只有医生们闻声急匆匆赶了过来。
傅笙已经停止了呼吸。
医生们将傅笙抬上了行动病床，送去抢救，施梓霖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看着那张渐渐失去血色的脸，脑子一片空白，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一刻两人还拥抱在一起，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傅笙，你快呼吸啊，快点呼吸！！！
施梓霖眼里一片红色，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傅笙，可还是没能看到他睁眼。他被推开了，急救室的门‘嘭’的一下关上，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施梓霖的心随着关门声剧烈地颤了颤，像个溺水后浮出水面的人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到喉咙和肺部强烈的刺痛，可是这痛感却将内心的痛苦更清晰地传递到了他脑子里。
说不出话来。
施梓霖眼里含着泪，无声地靠在墙壁上缓缓滑下，拳头上青筋突起，狠狠锤向了地面，一下又一下，直到被一双温暖的手抓住。
“师兄。”
夜殊放下拐杖蹲在施梓霖面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躺下的时候就听到门外闹哄哄的，还有那一声声不停地喊着傅笙名字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傅笙他……”
施梓霖没有回答，沉默地甩开了他的手，看了看那亮着红灯的急救室，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无声地哭。
傅笙出事了。夜殊只能知道这么多，看到施梓霖的痛苦，他才明白傅笙说的那句话，他们可能会分开，但绝对不会是因为傅笙不爱施梓霖了。只是傅笙可能不知道，施梓霖的爱，并不比他的少。
夜殊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陪施梓霖一起等着傅笙出来。
从头到尾，施梓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门打开，一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他才像发了疯一般奔过去，抓住医生急切地询问：“傅笙怎么样了？医生，你快告诉我！”
“病人现在脱离了危险，呼吸和心跳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接下来还需要观察。”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啊？”
“师兄！”夜殊赶紧掰开了他的手，让医生有喘气的机会，“医生您说。”
“病人身体现在有点虚弱，最好不要打扰他，不过……”看施梓霖两眼冒火的样子，医生叹了口气，“可以给你十分钟，进去了一定要保持安静，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