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装修工人扛着梯子再没有看他,一把撞开他的手,走了进去,放置好梯子,爬上去拆掉了那个亮眼的招牌。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身边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面装修的工人一开始视若无睹,到后来却不得不去看他,以为他是来追债的,结果债没有追到,里面的人又跑了才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所以眼里都带了点同情。
“帅哥,别太伤心了,这里的人早走了,再站下去也追不回债来。”
“是啊,想开点,下次学聪明就行了。对了,这人欠了你多少啊?”
沈廉这才抬眼看了一圈周围那些八卦嘴脸的装修工人,眼睛里毫无感情,什么话都没有说,僵硬着手脚,慢慢地走开了。
欠了多少?也不是很多,大概不够还以前那些他骗过别人的感情债吧。
他没有怨恨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开罢了。
生活依然要继续,他的工作不受他的感情生活支配,他还是要钱生活的。
之后的十几天很平淡,路深羽也没有出差,甚至心情有些好转,但是没过几天就降回了冰点。
那天路深羽接了个电话,看了眼沈廉,于是将门窗全关上,在办公室内谈了一会。接着沈廉就看到路深羽突然情绪就激动起来,然后就冷笑地说了句什么就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待路深羽的视线扫过来,沈廉赶紧挪回了视线,继续装作敲打着表格的样子。
然后,依然出现诡异的一幕,再次接了同一个人电话的路深羽似乎耐不住了,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烦躁地围着办公室走了一圈,然后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往外走,一声不吭,只不过在沈廉起身时又说:“没你的事,你待着就好。”
路深羽有些烦躁,真没想到蒋翎是个不省心的货,远比想象中的要棘手得多,本以为将他调到外地了,却没有想到他反倒打了个变声电话来恐吓他,变~态的是,那变声的音调极其像沈廉的声音,这才让他很是烦躁,而且每天都能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来让他听到这个声音。
然后这一通电话是蒋翎打给他的,这次蒋翎是用他真正的声音说话的,蒋翎约他去老地方见面会谈,他要是不想被蒋翎搞疯就得乖乖去见面。
正好,有些事情当面聊会更好,有些事情当面解决也更好。
路深羽去到机场才发现自己太着急出来了,连钱包都没带,于是打了个电话让沈廉帮他从办公室拿钱包给他送过去。
“没有找到。”
路深羽皱眉:“怎么会没有?你再找找。”
“嗯……全都找过了,没有看见,大概你落在家里了?”
路深羽回想自己钱包到底放在了哪里,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确定,里面有他的身份证和其他证件,没有证件他实在上不了飞机,于是只好说:“那好吧,你去我家找找看。”
沈廉有路深羽家的钥匙,进去是轻而易举,不过平时他都没有进去的嗜好而已,实在不想过多地沾上麻烦。
路深羽跟蒋翎都是喜欢住在较为幽静偏远的一小栋别墅里,而且都是颇为相似的白色小别墅一个小庭院,不同的是,路深羽这栋居然是三层的。
沈廉开门进去,打开客厅的门,迈进去感觉有一股味道,但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他想到路深羽在等着要钱包,就先将钥匙放在饭桌上,打算好好仔细地找找,身后开着的门被风一阵吹过,慢慢地“砰”地一声关上了,动静让沈廉不由回头看了一下。
这一回头,他感觉有些头晕,脚步飘忽,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连忙伸手扶住桌子,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但是手脚渐渐无力,手上的力量已经无力支撑他还站着,他慢慢地倒了下去,头结实地撞到了地板上,似乎还能在脑中造成回响。
他迷迷糊糊在昏过去前想到,刚才他觉得一股怪怪的气味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迷烟吧?还是什么中毒?他一个曾经的老中医还真是不懂这些化学药剂啊。
等了许久都没见沈廉来,路深羽有些坐不住了,他心里有些不安,其实按理说蒋翎虽然不按套路出牌,但是绝对不会是善罢甘休的人,他站了身想往外走时,却有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意,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他伸出手对路深羽摆摆手,打了声招呼。
路深羽皱眉:“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蒋翎歪头疑问。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约我去老地方,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你什么意思?”
蒋翎依旧是笑眯眯,眼角的黑痣在那笑意的衬托下竟有几分蛊惑,说着:“别太紧张啊,只是有些想要请你回以前我们游玩的地方逛逛,没有什么意思。”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路深羽冷冷地看向他。
“因为觉得我回来了游戏才好玩啊。”
“你觉得很好玩吗?喜欢一个人可以用来玩吗?你把别人当什么了?”
蒋翎的笑意依旧,不过眼里渐冷。
“我从来没把别人的爱当成玩,该问的是你,亲爱的哥哥,你失去过最爱的人的感觉吗?”
路深羽的表情一僵,“对于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
“利用我的伤疤再次将我吸引到别的地方,就是你的抱歉?”
“但是这是我跟你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尤其是沈廉。”
听到这个名字,蒋翎的心里不由得一抽,居然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路深羽看着蒋翎,正色道:“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动心了,如果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那固然最好,我也祝福他。可是,那个人是你,我看得出你根本就不是纯粹地接近他,我才想要你离开他。”
蒋翎脸上温和的笑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维持住,仍然在挣扎地说道:“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为爱无私奉献。”
“蒋翎,你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没有资格说我。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要他幸福,而不是只是一味地去占有他……”路深羽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重复于刚才那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蒋翎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刚张开,此时机场的广播甜美的女音一成不变的声调正在报道着:“各位先生女士乘客们,现在是xx时间中午十二点整”,听到这句话的他,恍然初醒,猛地握住拳头,心脏在一阵阵地收缩似一把刀在里面角这般的疼痛。
蒋翎的脸色一下子煞白,仿佛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粉末一般,路深羽不由得担心地出口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不……还来得及……还来得及……”他嘴里喃喃着这几句话,然后根本不管路深羽的在后面的连声询问,飞快地转身连忙往机场外跑。
不,应该是来得及的,他不过是想让路深羽也尝尝失去挚爱的人的滋味,却没想到,最心如刀割的竟然是他自己。
沈廉是被一阵浓烟呛醒的,那股浓烟吸进肺里,引起了他激烈的咳嗽,然后睁开眼就是一股股浓烟袭来,似乎还在火光的包围之中。
他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全身还是无力着,被浓烟呛鼻,捂住口鼻,一边咳嗽着,一边扶着身旁的椅子慢慢起身,眯起眼观察着火势从哪里起,火又是哪里比较弱,打算来一个突围。
然后浓烟太多,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身子又使不上力,火势渐渐大了起来,周围一些被火烧得墙壁发出难耐的高温,开始和着火一块一块地掉了下来,沈廉是连忙带爬才险些躲开了,要不然刚才就狗带在那里了。
退无可退,只有楼上的一条路可以去,沈廉连忙往三楼跑去,力气不大,头痛喉咙痛,看不清,所以他是跌跌撞撞地往三楼去的。
三楼的火势没有那么大,起码可以让他喘一口气,他想起火灾里面的急救知识,连忙去打湿毛巾,捂住口鼻,弯着腰尽量贴向地面,然后寻找哪里可以逃生的地方。
正当他发现要不干脆跳下去吧,才刚想要打开窗户,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叫他,一声声的沈廉很熟悉,似乎他在哪里听过一般,不过对于此刻他来说,这无疑就是来送人头的,而且让他惊讶的更是,楼下那么大火那个不要命的闯进来了?
这一声声沈廉伴随着一些咳嗽的中断,但还是锲而不舍地一声声连续地叫着,让沈廉感觉这活像催命似的,于是连忙给大声回应了两句。
“我在……咳咳……三楼!”大声说话的结果是烟又吸进了喉咙,于是便是剧烈的咳嗽。
在火势蔓延上来时,一个人从楼梯冲了上来,一个飞扑在眼前,后面跟随的是大~片猛烈跟随的火势,那火像是有生命一般跟着人的后面喷涌而出,像是那些带着高压喷洒出来的水,但是更加让人觉得恐怖,因为这火带着让人难耐的高温。
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人扑倒在沈廉面前,一开始沈廉只看到他的后脑勺还不确定是谁,等那人抬起头后,从那张原本白~嫩的脸蛋如今已经蒙上了不少脏兮兮的灰尘中,还是认出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