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严摇头,坚决道,“不给。”
陈又握住男人的手,声情并茂,“亲爱的,你省着点心吧,答应我,以后别再搞事情了,我虽然年轻,但是我心理承受能力差,真的,我的心灵特别脆弱,今天这事你再搞一回,我会坏掉的。”
厉严猛地抬起头,“你不会坏。”
几个意思啊?没看我说话都在抖么?气若游丝的状态也不是假的,陈又说,“我会坏。”
厉严按住陈又的肩膀,“不会。”
陈又的肩膀好疼,“会。”
俩人就会不会说了十来分钟,像两只幼稚鬼。
厉严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面部线条绷着,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陈又能怎么办呢,只能把男人抱住,拍拍他的后背,“不会不会,我不会坏,我好着呢,别说给你捞一个戒指了,就是海底捞月都没问题,刚才是逗你玩的。”
这么一安抚,厉严才好。
陈又的思绪回笼,他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鸡汤香味,就知道是母鸡,还是老母鸡,大补的呢。
佣人端着饭菜上桌。
陈卫东给儿子盛汤,“多喝点。”
陈又嗯嗯,埋头喝汤,他是需要补一补了,再这么下去,冬天来临之前,自己就会成为一个漏气的皮球,瘫了。
陈卫东知道厉严吃素,所以桌上全是荤菜。
厉严吃白饭,一碗又是一碗,连着干掉三碗,他拿帕子擦擦嘴,看着陈又吃。
陈又问他要不要吃块鸡胗。
厉严说不要,“你快吃,吃完了我们去睡觉。”
“噗——”
睡觉两个字在耳边一响,陈又就直接喷了,他心疼那一口鸡汤。
陈卫东让儿子晚上跟他睡,有必要开个把小时的家庭会议了,再上一场思想教育课。
厉严发火,拽着陈又的手,就是不松开,掰都掰不掉,无论陈卫东说什么,是扣茶杯,还是挪椅子,都没个用。
陈卫东跟厉严僵持,互瞪眼珠子。
前者觉得自己是长辈,你个小辈该懂点礼数,要尊老,后者傻是傻了,骨子里的东西一样不缺,向来是站在高处俯视他人,压根就不会退让。
陈又看看他男人,再看看他爸,头疼,“家和万事兴嘛,都少说一句撒。”
他偷偷抠男人的掌心,快认错!
厉严半响说,“爸,对不起,又又是我的,不能给你。”
陈卫东瞪过去,“厉先生,这话我听着就不乐意了,又又他是我儿子,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厉严不讲理,“就是我的!”
陈又给他挤眉弄眼,你弄啥呢傻子,真想打你。
陈卫东血压都要上来了,他甩手回房,陈又赶紧小跑着追上去,还不忘回头眼神警告厉严,不准再闹。
厉严要跟去。
管家飘过来了,“先生,您还是先别去的好。”
厉严冷眼一扫。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不快不慢的说,“小陈先生跟他爸是父子俩。”
言下之意,您这醋,吃着实在没道理。
厉严到门口停下来,跟一尊大佛似的,面无表情的杵那儿了。
进房间后,陈卫东瞧着儿子,脸红扑扑的,过的很好,不是面黄肌瘦样儿,只不过,闹的次数确实很多,他捕捉到儿子领口的一些痕迹,很重,“又又,你悠着呢。”
陈又咳一声,说晓得的。
陈卫东忍不住说,“又不能生娃,你俩天天那么来,有什么意义吗?”
爸哎,你这想法就很不对了,打炮又不只是为了娃,陈又挠挠头,“这个嘛,可以促进感情交流的。”
陈卫东知道门外有人,故意把音量放高,“他好不了,老是跟个傻子似的,无理取闹就算了,还粗鲁野蛮,你就要一直这么待着?”
陈又说,“待着呗,从前他总是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他,应该的嘛。”
他嘿嘿笑,“爸你是不知道,我做梦都想让厉严依赖我。”
陈卫东不知道儿子说的从前是什么时候,所以他也不懂儿子为什么高兴成这幅摸样,更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羁绊。
“爸的话就那么些东西,你自个心里要有数,二十岁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会的啦。”
陈又说,“爸,给你找个伴儿吧。”
陈卫东摆摆手,“别,你爸我还想多活几年。”
陈又,“……”
陈卫东问陈又今后有什么打算,人生才刚开始,不是一定非要有一番作为,但是怎么也得有个事做,不能虚度光阴,谁都只能活一趟,要好好活。
陈又把剧本的事说了,他有计划的。
赚钱养家,照顾老爸,想办法让厉严好起来,三件事同时进行,哪个都不能落下。
聊了半小时不到,陈又跟老爸说了晚安,就开门出去,他把手伸出去,牵着他男人上楼睡觉。
陈又躺在床上,给那家店搞评价,就两个字,差评。
哪个店都一样,只有小黑花才能吸引卖家的注意,他就这么干了。
放下手机,陈又半眯着眼睛,心里想着事儿,他交给胡为的那个剧本里写了金色,秦封,周一,郭强,包括香香,露露,这些名字随便拎出来一个,放在知情的人面前,都不得了。
如果那个长的像夏红,被投资商捧着的小可爱就是他认识的夏红,那对方只要看到剧本,肯定会有很大的情绪起伏,绝对会主动来找他的。
陈又翻身,手臂伸过去,环抱住男人的腰身,等着吧,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两天后,胡为给陈又打电话,说是投资商要见他。
陈又去了,还带着厉严,出门前说好了的,必须听话,否则晚上没炮打。
厉严晓得打炮是什么,因此他非常老实。
到了地儿,是栋私人别墅,车子刚进大铁门,就被一股子豪气给逼的眼睛都睁不开,满地都铺着几个字——有钱,很有钱。
林傅行身兼两个职位,一个是家里硬塞的,所谓的继承家业,一个是他的爱好,很明显后者在他心里的地位更高,他今天要做个手术,人不在,胡为来了,当中间人。
张总原本穿着件浴袍,翘着腿在沙发上喝红酒,他见着进来的三人,目光扫到其中一个身上,瞬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过于突然,手中的酒杯都跟着晃了一下,红色的液体差点就从杯口溢出来。
“厉先生。”
厉严没有表情。
陈又松口气,很好,就是这样,保持住,不要崩掉人设,你喘口气,都自带独特的装逼范儿。
张总去换掉浴袍,衣衫整齐的出现在陈又三人面前,他的态度很敬重,甚至有几分畏惧,人模狗样的说,“张某不知道这部戏跟厉先生有关,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说着,张总就对胡为甩过去一个“你怎么不给我说清楚”的眼神,怪罪的很。
胡为翻白眼,剧本两天前拿给你了,是你不看的,怪我咯?
大厅的气氛很微妙。
张总早年在一个晚宴上见过厉严,没说上话,他没想到,这次会因为个无关紧要的小剧本搭上关系。
天晓得,他答应投资,是为了让家里的小可爱过把瘾。
“厉先生,咖啡不合口味?是否需要换成茶叶?”
厉严坐姿端正挺拔,垂着眼皮,对一切事物都是漠然的态度,“不需要。”
张总的目光从陈又到厉严,再从厉严到陈又,这么来回的移动,照理说,投资,出品方面这俩人完全可以自己来,没必要让外人插手。
难道是厉严破产了?
所以他这个小爱人才搞剧本拍戏,为的是帮他度过难关?
张总摩挲着杯子,这段时间没听过此类传闻,那是怎么回事呢?厉严单纯的是想顺着小爱人的心意,支持他做喜欢的事,因此才亲自陪同?
后面那个猜想比较合理些。
陈又喝着咖啡,眼珠子乱转,长的很像夏红的小可爱呢?“张总,您对剧本有什么意见吗?”
张总说没有,“说实话,剧本我还没看,当时答应,是冲的剧名《大人物》,我一听,就觉得会成为明年的爆品。”
陈又的嘴角抽搐,服气。
胡为开口问,“不知张总这次联系我们,是因为什么事?”
张总没拐弯抹角,直接说是他家晨晨的意思,“晨晨熬夜看的剧本,为里面的情节生气,难过,哭的眼睛都肿了,他觉得剧本写的特别好,跟我说想见见有才的编剧,我看他是真的喜欢,就让你们过来一趟。”
他是三十而立的年纪,长的不错,笑起来还蛮英俊的,“我听说在演员进组前,相互了解一番对后面的合作会很有利。”
陈又顺嘴就是一个马屁,“张总真是温柔体贴。”
张总比他会拍,“不及厉先生万分之一。”
厉严,“嗯。”
“……”
冷场天王厉先生上线了,自产移动的大冰箱,能把周围的人冻僵。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下人的喊声,“晨少爷。”
陈又把脖子往后扭,望着楼梯上的纤细少年,比照片里的还要像,那湿湿的眼神,那走路的姿态,那未语先笑的骚劲儿,都跟他记忆里的夏红没一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