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王成尖细的嗓门在大殿中回响,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他的身上。
“现在就宣吗?”萧焕轻轻一笑, 他用手指钳住辰的下巴, 将他的整张脸转了过来,后者眉头紧蹙,他想要反抗, 可模糊的神智就好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他的身体牢牢地困在里面。
萧焕望着刘慕辰毫无抵抗力的模样, 心中的施虐欲越发强烈,他素来喜欢这样柔弱纤细的男子,何况,这人还是世所难寻的绝色,是他那讨人嫌七弟的心头肉。
思及这一点,萧焕愈发兴奋,他伸出舌头,在刘慕辰的耳垂上轻轻一舔……
“萧焕!我杀了你!”萧炎的吼声仿佛能将整个大殿震塌,他拼命挣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身后那些将他桎梏住的兵卫,整个人宛如一头被刺激到伤口的猛兽,急于挣脱牢笼,用他尖锐的牙齿将敌人撕碎。
萧焕望着萧炎狠戾的眼神,身体莫名地颤抖起来,就好像一个迷失在丛林里的人,在不经意间与毒蛇猛禽狭路相逢,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萧焕暗暗咬牙,他努力稳住心神,不想让旁人瞧出他一丝一毫的怯懦,他将目光转向王成,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笃定的笑容:“王公公先宣旨吧,早些把事情解决了,我也好跟我的美人……啊——”
他正想用手指去摩挲刘慕辰的嘴唇,忽然指尖传来一阵剧痛,鲜红的血汩汩流出,刘慕辰朝萧焕身上吐了口唾沫,冷笑道:“人渣。”
萧焕虽然听不懂刘慕辰在骂什么,但他那满脸嘲讽的笑容却实实地刺激到了萧焕的神经,一身伪善的温雅之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刘慕辰的侧脸上!
“萧焕!!!”
萧炎忍无可忍,他握紧双拳,内力瞬间爆出,凶悍的罡风冲破发冠,将身边围着他的士兵尽数震散。
萧焕心下一惊,急忙拿出匕首抵住刘慕辰的脖子,萧炎却在同一时刻钳住了德妃的脖子。
“焕……儿……”德妃秀眉紧蹙,吃力地喊道。
萧炎竭力维持最后一丝理智,他用虎口狠狠钳住德妃的命脉,对萧焕道:“把你的脏手从他身上挪开,不然……”
萧焕咬紧牙关,他看了看被他一巴掌扇懵的刘慕辰,又看看自己几乎就要被萧炎掐死的母妃,眼中竟闪过一丝犹疑。
“焕……儿……”德妃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焕。
萧焕目光闪烁,他避开德妃的目光,对王成气急败坏地喊道:“还不快宣旨!”
王成面色沉郁,他深深地看了眼萧焕,悠悠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萧焕不法祖训,妄结党羽,构陷忠良。每行淫邪秽乱之事,于朕不齿。更甚者,心怀不轨,戕害手足,意图君位,朕宽容至今,然其不思悔改,我天德千秋大业,万不可托于其手,着废萧焕太子位,贬为庶人,上承宗祠,钦此!”
话音落下,殿内久久没有回声,除王成之外,所有人都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良久,萧焕仿佛失了魂一样摇头道:“不……不可能……”
他扯着刘慕辰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喝道:“我让你宣萧炎意图谋害父皇,被削去爵位的旨意!你宣的这是什么!”
王成半垂着眼,面不改色道:“小人只宣皇上的旨,皇上说要废太子,那小人就照做。”
萧焕仓皇无措地摇着头,忽然,他的脸上浮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父皇的旨?你凭什么说是父皇的旨?”
他抬手指了指龙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冷笑道:“他现在躺在这儿,我让他下什么旨,他就必须照做!”
瑜妃本来念着事情终于能有所转机,一听萧焕的话,眼睛顿时睁大,怒喝道:“厚颜无耻!”
萧焕冷笑一声,王成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萧炎面前,沉声道:“陛下有命,务必将此物交到王爷手中,若他遭不测,请王爷以此物肃清朝纲。”
肃清朝纲?
刘慕辰闻言,不由得将目光转到那东西上,他几乎已看不清一样完整的事物,只能依稀辨认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翡翠色的东西。
“……传国玉玺?!”瑜妃睁大眼睛,她盯着萧炎手上的那块玉石,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是传说中“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信物。
刘慕辰惊愣片刻,嘴角忽然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也亏刘雅想得出,连传国玉玺都写上了。不过这东西既然交到了萧炎手里,那就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的眼皮变得愈发沉重,萧焕扯着他头发的那一点疼痛已变得微不足道……
“传国玉玺?”萧瞻呆呆道:“是不是那个谁有了,谁就可以继承大统的东西?”
萧瞻的眼中忽然迸出兴奋的光芒,他将目光投向萧炎,可后者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愉悦。萧炎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钉在萧焕抓住刘慕辰头发的那只手上,他一边对德妃的脖子加力,一边将传国玉玺高高举起:“放开他!”
萧焕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自暴自弃的疯狂,他大笑道:“父皇可真够偏心的!就因为你母亲,你这一辈子便什么都有了!传国玉玺?可真够名正言顺的……可你别忘了,这里都是我的人!父皇不给,那我抢过来便是!”
萧炎沉声道:“你不要你母妃的命了?”
萧焕微微一愣,他转过头,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空洞的眼神落到德妃脸上,面无表情道:“母妃为了儿子,什么都愿意做,不是吗?”
德妃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萧焕疑惑道:“母妃做什么摇头?您不是说受够了先皇后和贵妃压在您头上吗?您不是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帮儿子登上帝位的吗?”
德妃忍着窒息的痛苦,恨声道:“你……好……狠……”
“我狠?”萧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您忘了您以前为了铲除清妃娘娘,暗中联合外公给她下药,让她跟侍卫苟且的事了?我后来就是想救救四弟,你就让宫人罚我,害得我半个月出不了门……还有这回,您拿着外公给你的药,暗中加在父皇用的香里,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德妃睁大眼睛,她做梦都想不到萧焕会在这里将这些秘辛都倒出来。
瑜妃历声道:“德妃!你竟敢谋害皇上!”
“母妃觉得害怕吗?”萧焕旁若无人地笑了笑:“您不必害怕,马上这些人就都要死在这儿了,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事的,让他们知道知道,死时怨毒的表情一定更好看……”
萧焕用手摸了摸刘慕辰的眼睛,轻笑道:“是不是,小美人?”
萧炎的指骨嘎嘎作响,他握紧玉玺,思忖着如何才能将萧焕砸个脑浆迸裂,一个极为突兀的声音忽然在殿内响起:“好一个太子,所有人都死在这儿?是不是也包括朕?”
萧焕瞳孔骤缩,后脊在一瞬间僵直起来。
“这么多年,你每每暗害手足栋梁之时,是不是都是这样一副嘴脸?”
冰冷的声音宛如一把在雪地里锻造出的寒剑,犀利尖锐,毫不留情地插进萧焕的五脏六腑之中。他张大嘴巴,慢慢转过头,一下就对上了萧世显那双暗含怒涛的眼睛。
“父……父皇……”
“闭嘴!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动如雷霆的吼声让萧焕浑身一颤,萧炎瞅准时机,飞身上前,迅速将刘慕辰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萧焕只觉得手里一空,可眼下他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兼顾刘慕辰和萧炎了,萧世显站在龙塌前,他的突然醒来让萧焕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天翻地覆地转了起来。
“阿辰……阿辰……”萧炎托着刘慕辰惨白的脸,望见那上头被萧焕扇出的红印,牙关颤得咯咯作响,连着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刘慕辰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他抬手摸了摸萧炎的脸,有些吃力地笑道:“哭了?头一回见你哭……”
萧炎垂着头,徒手覆上刘慕辰的手背,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
他微微一愣,迅速捋开刘慕辰的袖子,上头触目惊心抓痕刺激着萧炎的眼球,他茫然地看向刘慕辰,喃喃道:“阿辰……”
刘慕辰半睁着眼,他的目光越过萧炎的肩膀,落在他身后的萧世显身上:“还没结束呢……”
“皇……皇上……”德妃望着萧世显,心里生出的恐惧比之前被萧炎掐住脖子时还要强烈。
萧世显冷笑道:“很意外吧?中了你爹的药,朕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皇……皇上!”德妃哆哆嗦嗦地跪下来,用手牢牢抱住萧世显的腿,喊道:“不是的!皇上!你听臣妾解释!”
萧世显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沉声道:“朕早知你们母子二人心怀不轨,想不到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拿竺兰人的东西来对付朕!”
德妃涕泪纵横,拼命摇头。
萧瞻眼见此景,心里顿时有了依托,萧世显在他心里就是一座永远屹立不倒的高山,此刻害怕和恐惧烟消云散,萧瞻红着眼,哭喊道:“父皇!他们还害死了三哥!”
萧世显面露惊色,如枯槁一样的身体仿佛随时都能倒下,瑜妃瞪了萧瞻一眼,急忙上前将萧世显扶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