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与众不同,倒不如说是情痴……”刘慕辰走在萧炎身边,良久,他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
“情痴?依我看,是疯子还差不多。”
为了心上人,她不顾清白之身去诬陷自己的表兄,更是拖着气喘吁吁的病体去行焚毁宫殿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这样的疯狂,实在叫人闻所未闻。
“不过……”萧炎缓缓开口,刘慕辰正卖力地掐自己,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稍稍抬头,只听他道:“我不讨厌这样的疯子。”
刘慕辰微微蹙眉:“王爷莫说风凉话,你该知这其中之痛。”
“我不想知。”萧炎看着刘慕辰,眼神忽然变得极为深邃,他沉声道:“阿辰,你别给我知道的机会,就让我说一辈子风凉话,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了……我来更了……
作为一朵浪里白花,我感到深深的羞愧,俗话说事不过三,明天争取准点更新!对不住大家了,抱头滚走T ^ T
第96章 2.7
刘慕辰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关系, 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萧炎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糊成了两个……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神智稍稍恢复, 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萧炎的目光火辣辣地打在他的身上, 那里头潜藏着一些刘慕辰看不懂的东西,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狠狠抽动, 那种仿佛被万根针扎的感觉让他本能地低下了头。
刘慕辰深深吸了口气,他能感觉到萧炎的视线依旧死死地黏在自己的身上……
手背上的那一点疼痛不足以让他保持清醒, 刘慕辰将手伸进宽大的衣袖里,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他咬紧牙关,良久,纠结痛苦的神色稍稍褪去,他垂下头,几不可闻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你发疯。”
萧炎沉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发疯?”
“王爷若在此发疯,那这里的人都活不成了。”刘慕辰顿了顿,尽管萧炎的威胁让他心惊肉跳了一番,但仔细一想,刘慕辰又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沉声道:“这里的人,也包括我。”
萧炎眯了眯了眼,最终,他仿佛终于妥协了一般,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视线,无奈道:“罢了,即便是软肋,被你抓着,也总是开心的。”
刘慕辰轻轻一笑,眼底盈满柔意。
“参见娘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刘慕辰微微一愣,他稍稍抬眼,这才发现他们已到了萧世显的寝殿门口,周遭站了许许多多提刀的御林军,个个横眉冷目,不像护卫把守,反倒有几分随时要提刀杀敌的气势。
“还好方才忍住了,要不然真拉着你擦枪走火起来,要避开他们,确实不是件容易事。”萧炎轻笑,沉沉的声音窜入刘慕辰的耳内。
刘慕辰眼观鼻,鼻观脚,将萧炎无视了个彻底。他知道在这里与他搭腔,无论说什么,萧炎只会越来越起劲。
从某方面来说,他就像个要人疼宠的孩子。
“皇上有令,不得任何人入内!”御林军统领长臂一展,毫不留情地将瑜妃拦在了门外。
“皇上有令?”瑜妃不为所动,她眉眼上挑,脸上带着几丝嘲讽的意味:“皇上不是昏过去了吗?易江,你当本宫是傻子不成?!”
瑜妃的好脾气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如今见她疾言厉色,饶是易江这个御林军统领都不由得愣住了,他微微垂头,声音放低了几分,气势却是不减:“皇上昏睡前亲自叮嘱德妃娘娘,称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娘娘不要与我为难。”
瑜妃冷笑:“这么说,只有德妃才能见皇上,本宫却是见不得了?”
易江:“娘娘……”
“我不管!我就要见父皇!”一个人影忽然从瑜妃身后窜了出来,萧瞻这一路都耐着捣乱的性子沉默不语,现在被挡在门外,忽然就蹦跶了起来。
刘慕辰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眼下虽然过了三年,但按照现代人的说法,也就是从熊孩子长成了叛逆期少年,不管怎样,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十殿下,末将是奉命行事……”
“奉什么命?!”萧瞻眉头紧蹙,有些无理取闹道:“父皇病重,我既为人子,自当入内探望,他说不准任何人打扰,那指的定是外人,我只想入内稍尽孝心,怎能算是干扰?易统领,你可不能断章取义啊!”
易江:“……”
到底是谁断章取义?
刘慕辰在心里暗暗发笑,难怪瑜妃要带着萧瞻来,这耍嘴皮子的能耐,即便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好歹也能稍稍动摇下“军心”。
“而且……”萧瞻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他的眼眶有些发红,说起话来还带着一丝哭腔:“父皇病倒了,我是真得很难受,若是能让我看他一眼,我回去一定好好念书,再也不贪玩儿了,就让我见父皇一面吧,易统领,你行行好吧……”
刘慕辰眨眨眼睛,连他都开始怀疑萧瞻是不是真得哭出来了。
易江在宫里二十余年,从没见过像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哭的皇子,何况他都已经十四岁了……
萧瞻抬手抹抹眼睛,忽然屈膝跪了下来:“易统领!请你让我见父皇一面吧!”
易江大惊失色,急忙跟着跪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御林军都被萧瞻这一举动弄得手足无措,除了跪,竟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易江惶然道:“十殿下!万不可如此!”
萧瞻不依不饶道:“易统领,只此一次,还望通融!”
易江面色焦急,想拉萧瞻站起来,后者却跟瘫烂泥似地糊在地上,他眉头紧蹙,踌躇再三,一时也没了主意。
“十殿下他可真行啊。”刘慕辰暗搓搓地朝萧炎露出个笑容。
萧炎不以为然:“我在他这个年纪,演得可比他好多了。不过也算不错,平日里教他的精髓都活学活用上了。”
刘慕辰:“……”
所以你平时进宫跟他在一起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事?
易江一筹莫展,且不论真假,他确实接到了皇上的诏令,圣命绝不可违,可也不能把萧瞻晾在这儿,而且瑜妃居然也没有丝毫要劝阻的意思……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寝殿的门忽然开了,一个身着锦袍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正是内监大总管,王成。
“王公公。”易江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转过身。
王成听到外头的喧闹声,忍不住出来一探究竟,不料竟见到这番让人目瞪口呆的场景,他冲瑜妃行了个礼,惊道:“十……十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成自幼跟随萧世显,陪他跌打滚爬几十年,从皇子到亲王再到皇帝,他在萧世显跟前的地位是这宫里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萧瞻一见到他,两眼顿时散发出兴奋的光芒,他冲到王成面前,又是一番恸哭呐喊,苦情戏演得不亦乐乎:“请公公行个方便,我真得就是想见父皇一面……”
王成自幼看着萧瞻长大,眼见他红着眼睛苦苦哀求,心里多有不忍,他沉默片刻,语重心长地叹了声:“罢了。”
易江:“公公!”
他本以为王成会将萧瞻劝回去,没想到竟是松了口。
王成:“易统领不必慌张,皇上的诏令是给你的,咱家可没接到,要是出了什么事,全由咱家一人担着。”
萧瞻顿时喜笑颜开,他抬手抹抹自己本来就没沾上什么东西的脸,喜道:“那我母妃……”
王成打开门,从侧面让出一条道:“娘娘请。”
瑜妃颔首:“多谢公公。”
她带着人往殿内走去,在与王成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极轻的声音窜入耳中:“救救皇上。”
刘慕辰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后的门已被王成从外头关上。
“方才……”
“他自幼在宫墙间长大,见过的龌龊事比本宫还多,想来是被德妃盯着,才无能为力吧。”瑜妃一路往里,偌大的宫殿内空无一人,她冷笑道:“不许任何人入内……她做得倒是干脆。”
缕缕白烟自香炉里飘出,屋内充盈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皇上……”
萧世显双目紧阖,死气沉沉地躺在龙榻上,不过短短一月,他已形如枯槁,两颊向里凹陷,眼窝极深,肤色蜡黄不堪,整个人单薄得仿佛能随时扯下一张皮来……
“父皇……”萧瞻捂着鼻子,声音沙哑。
萧炎眼敛微阖,他暗暗握紧双拳,沉声道:“都进来了,别演了。”
萧瞻委屈道:“我没演……是真得难受。”
萧炎看了他一眼,任由他在那头呜呜啊啊,也不再多话了。
瑜妃面露哀色,她努力稳住心神,对李太医道:“有劳了。”
李太医上前替萧世显把脉,他捻着胡须,双目微阖,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刘慕辰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肘,屋内沉寂的气氛加剧了他身体的疲惫,丝丝的刺痛感冲击着他快要迷糊的神智。
……
良久,李太医的声音缓缓响起:“启禀娘娘,皇上的脉相与那日所测无异,虽有些紊乱,但应当不至于如此严重,恕臣无能,一时三刻也究不出这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