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哂笑信牧的痴冥圣使羽佳,突然朝着头依旧低得不行的信临,冷静地插话道:“他确实爱你,但是他是不是更爱自己,我想他自己也不太确定。我起初确实是被他的容貌吸引一直隐藏在你们身边,后来惊讶于你们俩的那种怪异的感情相处模式,然后渐渐爱上临。”
“在他答应与我签订同生契的时候,我是瞧不起他的,但是在接受了他的记忆和过去时,我虽然同样看不起却又同情敬佩他,我想这是一种我自己都无法表达明白的情感。”
“甚至关于他的事情,有些他不能看到的,他不记得的,或者不能分辨的,我都能看到、记得、分辨。”
信牧见痴冥圣使居然有为自己说话的趋势,也不阻拦,只是温驯地呆在信临的怀里,那个怀抱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东西而松开过。他似乎因此而安心,初时的不安或是扭动已经真的安静下来了。因为把一直压在新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却没有如预料中的天翻地覆,他满足而开心。
羽佳接了信牧的话头继续讲述,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释然。
“他刚出生的时候,虽然身体柔弱,没有灵根,但至少是个极漂亮的孩子,且是明瞎,很多人都没发现。两三岁的时候,他才学会走路,可是老是会撞到东西,久而久之,大家都有了疑惑并证实后,然后他变成了他母妃的耻辱,一个好看的异常鲜明的耻辱,于是被遗弃到偏殿。”
“他的母妃刻意淡化他的存在,以至于临在九岁时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胞之弟,并在这之后把他照顾得很好。可是在这不被照顾的五年间,他学会了人间冷暖。”
“他看不见,常常走偏路,撞柱。;一个奶娘,对他很好,但是为人糊涂懦弱。两个丫鬟、两个太监时常合起伙来捉弄他们二人,吃不饱、穿不暖、打骂虐待、无耻羞辱常常是家常便饭。”
“人心复杂可恶,在他的记忆里很好体现。那些奴才在他面前公然対食。甚至后来还变本加厉,常常将漂亮的他剥光,虽不能行那些事,却也是百般逗弄羞辱,如果则反抗更会激起他们的兴趣。”
【宦官无妻儿,宫女无夫,两者由此而结成临时伴侣,以慰深宫之寂寞,寻求安慰,所谓“宫掖之中,怨旷无聊,解馋止渴,出此下策耳。”这种关系称为“对食”。】“他在这样的日子里过了四五年,终于那个奶娘临终前让他去找他哥哥。奶娘告诉他他哥哥是个好孩子,以后肯定会保护你的,并告诉他临经常会出现的地方。”
这时众人倒是似乎都时不时地眼光瞟一下信牧,虽然对方神色一直温柔如水,但是他们自以为感同身受地觉得对方很可怜,目光里若有若无地带上点同情,毕竟那样的童年遭遇,现在算起来连稍微变态都不是,大家以为没有他自以为的坏与无耻。而且主角还是那样倾国倾城,应了红颜薄命那句话。
“接着,他每日穿着自己最干净的衣服到奶娘告诉他的那个临逃课时时常出现地方等待。他为了逃脱那几个奴仆的控制,时常回去时得赶快脱下自己最好的衣服,接受加倍的折磨。他也时常走落到水里,不过并没有淹死,反而像是天生会游泳一般,大概也是一点慰藉。”
“其实对于临的出现他并没有太大期望,只是那是他在尘世最后的温暖留给他的希望,有了希望,一个人才有在泥潭深渊中活下去的希望。一个柔弱的小孩子,他做得很好了。”
说到这里,暗中一直在关注信临兄弟的众人,发现烛火下的盲眼似乎有所触动,留下的晶莹落在爱人的怀里。似乎觉得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也是有一种奇异的美的。
羽佳没有停下,眼神虚晃,似乎沉浸在信牧的记忆与感觉中。
“那些身体上与记忆里的疤痕伤痛,一直留在他的身上,也留在了他的心里。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成功遇到了临,临最初确实是被他容貌吸引了的,那是一个九岁孩子见到极漂亮之物的经验,我大概还是能分辨的。”
“时间长了,他养成一幅随时都温柔如水的样子,即使是刻薄,似乎也无法恨他。常常在演戏,但是终究分不清那些戏的真假。”
“其实,临最开始是以兄弟之情爱护他的,是他先爱上临,爱上那种被人照顾、疼爱、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当然我也说不准这是不是由于他最爱的人是自己,所以希望自己被爱、被照顾;还是他根本是由于更爱临,临最爱的是自己,因此一定要保护自己。不过现在大概都不重要了,我感觉到他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释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坑品,欢迎收藏打赏。
被轰炸的话,死也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加更的。
第27章 原来是三角恋 (一修)
说到这里,羽佳似乎有些疲惫,低下头摸了摸化骨的头,继续讲述最后的答案。
“我感觉自己也受到了感染,也有些许的释然,虽然很莫名其妙。他们之间的感情我已经无法看清楚,化骨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向他所说的那样,也不再重要,因为我们从此已经是一个人,一个完全只属于临的人。”
作为一个旁观者,苏伦觉得,这三个人根本就是互相爱彼此嘛,只是对彼此的程度不同而已,他们才是真正的三角恋。诶,这大概就是我们班那个班长的口头禅——小说的主角都流行相爱想杀啊,虽然他们只是小故事插曲的主角,也是符合这个定律的。
“我不知道临你会不会接受我,反正看你的神情,他已经是你的执念,你已经是我的执念。今生今世,我们三个人是一定会绑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羽佳目光转到苏伦身上,她知道他是这几人中最有话语权的。“至于那些死掉的凡人,死了就死了,遇上我们,说明是他们命里该有一劫,你们怨不得我。”
“当然,如果你们名门正派是必须要为以你们为仙神的凡人们讨回公道,我也是奉陪的。”
说到这里,羽佳看着苏伦他们一行人,带着嘲讽的味道。
然而从羽佳开始讲话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化骨,突然从他怀里仰起头来,微弱地、有些可怜地揪着羽佳袖子道:“羽佳,你这就要抛弃我了吗。”
在化骨看来,羽佳是不会放弃他的,他有自信认为,羽佳会一直站在他身旁。
羽佳虽然受了伤,还是温柔地笑着道:“化骨,我依旧会是你的姐姐,可是姐姐未来的路已经有了方向,不能再跟你一起走了。你也该学会长大了,你以后会有自己的路。也许你现在不能理解,会恨我怨我,但是我们终究已经在不同的道路了。”
羽佳一番语重心长后,还摸了摸化骨的头。
苏伦想,这确实是长辈的架势啊,平时他不就是这样教导他的徒弟们的吗。虽然两个大徒弟长大了,不方便摸头,但是语重心长还是一样的。羽佳真的是纯洁的长辈情啊。
至于嗔冥圣使,也未必是信牧说的那样,毕竟他也是根据羽佳的记忆来自以为是清醒地判断。
可惜,苏伦的想法马上被打脸。
化骨听了羽佳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呆滞。这表情一直在化骨脸上定型,身体也是瞬间僵硬了起来。
苏伦见这架势,寻思着,这信临说得没准有几分真。
羽佳说完话,似乎下了决心,放下怀中的化骨,朝着信临二人走去,并在他们面前站定。
此时信临心里的感觉复杂到无法描述,每个人说得情况都有出入,联合起来,就是大写的复杂。信牧则是释然,虽然心里的重担在他人眼里也许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于他重逾千斤,如今卸下,终于舒坦释然了。
羽佳右手朝心口出按了按,一道光飞出,停在信牧的身体心口处。接着羽佳心里练练有词,从四面同时又飞来四道光,亮度强弱不同,成环绕状围着最先的那一道光。
同时带着戒指的左手一挥,一具身体飘出,观其相貌,居然与站着的羽佳身体有七八分相似,这大概是她被选中的原因之一。
羽佳快速地结了很多复杂的手势,快到苏伦一个都没看清楚。最后只听一声执念体归位,只见那横在空中羽佳突然变小,最后大约如一个元婴修者体内的元婴大小,打入信牧的丹田内。
他们现在是真正的合为一体,同生共死了。这个过程里,信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默认了这一切。毕竟就算他反对或是有任何反应,也不会改变结果,又何必自找烦恼呢。他是一个很会计算的人。
场中的幸存者们见到这一幕都大大地送了一口气,事情到这里总算结束了吧。他们该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了。
比如信临二人想想以后的日子当如何,毕竟现在他们是明目张胆的三个人一起生活。比如重伤的苏伦一行人、死伤惨重的五颖与曾维兼一行人,如何讨回公道,如何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们讨回天理。再比如,从信牧开口就一直被遗忘的玲珑妹子该怨人怨己还是怨天怨地;还在原地呆滞的嗔冥圣使该何去何从。
真的有一大堆问题等着八卦心满足到爆棚的众人。当然,这些人中,还是有人不忧愁的。比如姜菲玉,她还在昏迷中,错过了她本来也听不懂的八卦。再比如主角苏寒,他知道来处理琐事的人已经在院子外等了很久了,大概也是等结果明了就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