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泽笑了,“这个不成,我这闲心恐怕都有了用处了。”
“那孩子和我不大对付,”邵日宛看了他一眼,直接道,“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就行了,多得我就不说什么了。”
他从不将这些事情搁在心里,直接点给魏长泽。
魏长泽笑得开怀,凑近他道:“这可是酸味啊。”
邵日宛没好气的给了他一眼。
魏长泽道:“你是当人人都是断袖,还是当你老公太帅了?”
“都没有,”邵日宛道,“我当给你敲个警钟。”
两人其实心里都清楚,楼烈并没有旁的想法,邵日宛只是不喜有人过于亲近魏长泽,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他与魏长泽三年未见,刚一回家就见还有个陌生的少年,这估计谁也心里膈应。
况且这少年还亲近魏长泽。
魏长泽笑过之后道:“他没这个意思,你放心吧。”
不过心里倒还是乐得不行。
邵日宛对此表示无所谓,这番心思也没什么不能告诉魏长泽的,也并不觉得丢脸,俩人本就该把什么都说开。
他已经在尽力赤诚坦然,因为如今的魏长泽心防很重,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也更踏实,两人已经决定过一辈子,那就得好好经营。
魏长泽正要说话,忽然视线转了一下。
一个黑衣胖男人走了过来,躬身道:“请问您可是魏不忌。”
魏长泽扫了一眼大堂之内的众人,道:“寻仇?”
这两年来他早已经遇上过数次这样的事情,业务熟练。
胖男人一抬眼,“不知您可还记得尚衷尚老爷。”
就是来寻仇了,魏长泽直接站起身来道:“记得,把你的人都叫出来吧。”
胖男人眼中徒然迸射出阴毒仇恨的目光,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杀我全家,我也要让你不得好死!”
魏长泽几乎每隔几日就要被这么说上一句,天天在过祭日。
胖男人话音未落便从袖中露出一把短剑,反手向着魏长泽刺去——
魏长泽随意一脚直接将他踹了出去,将桌椅饭菜打碎一片,大堂之内瞬间站起了数人,拿起了武器目露凶光,满屋子竟然全都是托儿。
邵日宛自顾自地喝了口茶水。
魏长泽随手一召武魂之刃凭空出现,带着凛凛的黑光穿梭在空气之中,偶尔炸出两朵火光。
胖男人扶着胸口,奸笑道:“你完了,尚家二十三口,我要你血债血偿!”
魏长泽直接一道刀光甩过去,将面前数人的胸前开出一道血痕。
“想逃趁现在。”魏长泽道。
并没有人动。
胖男人爬起来道:“你才是看清楚,现在就跪在爷爷的脚下舔你爷爷的鞋,我能考虑给你和你那姘头一个全尸。”
“魏不忌,”胖男人的笑油腻而阴冷,“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招惹我尚家,下辈子投个好胎,省得生在帝王家还得当个洗脚婢。”
邵日宛冷道:“能不能快点动手,留着他膈应我吗?”
魏长泽回头笑应了一声,再回过神手上直接就是两道刀光飞出,有四五个男人甚至连动也未动直接应声倒地。
众人一时慌了。
忽然一个男人大喝一声,数人只扑而上。
喊打喊杀叫得凶猛,却只见得那黑煞之气冲天而出,将众人齐齐拍开,狠狠地扫在了地上、墙上。
胖男人退后一步,忽然心里开始打起鼓来。
“要是想下毒就用点儿心,”邵日宛的手放在茶盏上一圈一圈地把玩着道,“你这手艺未免拙劣了点。”
胖男人脸色拔然一遍,憋得通红,他直接跪了下来道:“仙君、仙君饶命。”
说着一句给自己一个巴掌,“小的冲撞了您,该死、该死。”
魏长泽回头看了邵日宛一眼,示意让他决定。
邵日宛道:“你随意吧。”
魏长泽便挥了挥刀身,示意他赶紧滚。
他今日不想见血,已经是处处给了生机了。
胖男人便赶紧接二连三的磕头,“谢仙君、谢仙君不杀之恩!”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掌柜的猫着腰上楼,果然看了一片狼藉,倒是没怎么惊讶。
魏长泽显然是老主顾,老主顾显然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冲着掌柜的点了点头,再一转身,忽然二指并拢一道黑色的光线毫无预兆的射出,直直穿过了胖男人的额心,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血洞。
这男人瞪大了眼睛,向后张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还伸向邵日宛的方向,只听得‘叮’地一声脆响,一根银钉掉落在了地上。
掌柜的走上前来,躬身道:“店里又折了个面案,对不住您了,是被掉了包换了皮。”
魏长泽道:“没什么。”
掌柜的往邵日宛那边瞅了一眼,“这里让人来处理,要么您二人去楼下坐坐。”
毕竟脚下还躺着数具尸体。
魏长泽道:“今日算了,我们回去了。”
邵日宛听他如此说,便也站了起来。
掌柜的赶紧道:“您慢走。”
“这店是你的?”邵日宛出了门的时候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的,”魏长泽道,“地契上是你的名字。”
邵日宛笑了,“我竟然没看出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等着你问啊,”魏长泽道,“然后我才能耍帅啊。”
邵日宛回头看了一眼道:“得,有家业了。”
魏长泽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57.否极泰来(二)
近两天的日头开始有了点温度,已能在窗边久坐一会了。
邵日宛拿了本书,胳膊搭在椅背上,偶尔翻上一两页,时不时往外也看上一眼。
楼烈在院中练功,还未召出武魂之刃,只能拿着剑去练,横冲直撞脚下生风,将院子里的树干杀出一道道的剑痕。
他自天未亮便一直如此,一直到了快要正午,汗水在这样的天气里已然浸透了后背衣服,这才停下,收了剑势转身出去了。
邵日宛往外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看自己这本让人犯困的书。
过了不一会,楼烈端了个广口碗又回来了,伸手敲了敲门,用力奇大无比。
邵日宛道:“进来。”
楼烈一推门走进来道:“今日的药。”
这活一向是魏长泽在做,邵日宛每天一碗汤药,他要是白天不回来也会在晚上熬出来补上,此时却是楼烈送了进来。
邵日宛问道:“他今天不回来了吗?”
“不知道,”楼烈道,“就让我给你送过来。”
邵日宛便道:“麻烦你了。”
“嗯。”楼烈应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邵日宛叫住他道:“崩剑时立剑沉腕,力达剑尖,使剑向上为崩,剑尖不该过头。”
楼烈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邵日宛扬了扬药碗,笑道:“多谢。”
楼烈道:“剑尖不过头四处伸展不开,何以使出全力?”
邵日宛道:“所以要你力达剑尖,以身练剑,关你伸展地开不开什么关系。”
楼烈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你是剑修?”
“以前是。”邵日宛随意道。
楼烈头一回问道:“你受伤了?”
邵日宛道:“我差点死了。”
楼烈道:“可惜了。”
“还活着,”邵日宛却道,“就不算可惜。”
楼烈转过身来,“损失了全部修为,只剩下了一条命,与苟延残喘有何两样?”
“是因为你把修为看成了命,”邵日宛看着他道,“我却只当它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就算了。”
楼烈皱了皱眉,一时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院门忽然被敲响了。
这座院子从来没人会敲门,因为四处布下了奇门遁甲,这样的符术能将人与物变成一块石头一棵树,并非真的变幻了形象,而是让人绝难注意到。
魏长泽自他来了之后接连又布下了几道符术,生人难近一步。
然而就是这样的重重防护,门却被敲响了。
两人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楼烈警戒地低声道:“你别动,我过去看看。”
邵日宛道:“小心。”
楼烈手中紧了紧剑柄,慢慢地一步步地靠近院门。
门外人忽然道:“请问魏长泽可在。”
世人都一直以为赤胆老祖本名就是魏不忌,而魏长泽这个名字,就连楼烈也是第一次听。
楼烈一时没有说话。
门外人道:“臣,郑江,求见殿下。”
邵日宛走出来道:“让他进来吧。”
来者有三人,均是锦衣劲瘦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穿深蓝长袍的男人道:“日前已给殿下送过信,只因恐有差错,唯恐殿下并未收到信件,此番才贸然前来叨扰。”
措辞已算是极为含蓄隐晦。
楼烈可谓不知所云,看了一眼邵日宛。
邵日宛不冷不热地道:“寒屋陋舍就不招待了,魏长泽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若有急事就等着吧。”
那人并不为这样的态度所恼,赶紧躬身道:“多谢。”
邵日宛转身走了。
楼烈左右看了看,也跟着出去了。
邵日宛自然没必要给这些人好脸色看,他的命差点折在魏广延的手中,若非这些来者修为不浅,他连门都不会让进。
楼烈到底是个少年,跟上来问道:“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