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泽被真气冲撞,往后倒去。
他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眼中煞气不改。
老者叹了口气道:“石阵里,你去看最后一眼吧,只是你记住,你今日应了旁人的任何威胁,都没人能承担得起。”
魏长泽嘴角紧抿,死死地盯了他一瞬,转身便走。
天极门石阵之内。
邵日宛被两条玄铁锁链架着跪在站台之中,半昏迷半清醒。
江必信深深吸了一口气,脸绷的紧紧巴巴地,强压着激慨,拿着长剑的右手微微地抖着。
身边的一个女人道:“你就这点出息?吓成了这副德行。”
这人便是那日的那个毒妻。
江必信道:“用你多嘴!”
场中上下足有二三十人,黑衣人就有十多个,站在台下守着。
毒妻道:“既然一起担下了这事,就别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男人了,你要是不敢就让我来。”
江必信怒道:“我已然应了你们的要求站在了此处,你歇一歇自己的这张嘴吧。”
毒妻冷嗤了一声,不再理他。
邵日宛意识模糊不清,嘴角血迹慢慢地淌下来,他忽然慢慢地睁了睁眼睛。
只见石阵之外忽然一阵爆裂一般的异动,魏长泽周身带着令人惧怕的气场,从天而至!
一时间所有人如临大敌。
毒妻一下子掐住了邵日宛的脖子道:“休要再往前踏一步!”
魏长泽脚步一顿,冷冷地看着她,他的视线慢慢地从这一张一张的脸上略过,最后停在了江必信的身上。
江必信顿时如芒刺在背,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魏长泽忽然开口了,他声音很低,有些嘶哑,“魏广延如何,与我无关,你们尽管去挣去抢,我也绝不会管。”
江必信马上转过了头道:“纵然他将太子之位拱手相让,你也能视若无睹?!”
魏长泽道:“纵然他能将太子之位拱手相让。”
江必信微微恍惚了一下,却忽然被身后一个男人打消了犹豫,只听那人道:“若是平时也就还好,如今你绑了他的心头肉,他不当太子,也恐怕饶不了你。”
江必信怒道:“你今日便立下誓言,他日不会为难江家,不会为难于我!”
魏长泽缓慢地开口道:“我、魏长泽今日立下誓言,若邵日宛今日无虞,我便不会为难你江家,但若是邵日宛缺了一根筋骨,我定要让你百倍千倍的偿还,”他的视线转向了其他人,“还有你们。”
他的言语和表情中带出的煞气让众人顿了片刻,无人敢言。
江必信摇着头往后退道:“你在说谎。”
毒妻也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仇火怕是千年难消,怎么可能放得过我们。”
魏长泽往前迈了一步,众人霎时警戒起来。
魏长泽道:“放人,马上。”
“别动,”江必信道:“你看看吧,这世上有这么多人盼着你落魄,偶尔午夜梦回,你也反省反省吧。”
魏长泽冷眼看着他,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想与这等人说。
毒妻道:“你便挑去了手筋脚筋吧,我们便把人放了。”
邵日宛皱着眉,他无力抬起头来,只能微微地摇着头。
魏长泽沉默了一瞬,把长剑扔了,张开双臂道:“好。”
邵日宛从心里惊了一惊,恍然间好像又有了些气力,挣扎着往前迈了一步,却忽然被身后的男人挥了一剑,踉跄着跪了下去。
魏长泽顿时勃然大怒,一张火符便劈了下去,那人顿时全身起火,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毒妻怒道:“魏长泽!”
魏长泽眼里似乎也带着火光,他周身气焰拔然一变,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怒火和仇恨将他体内的魔煞之气瞬间催化,一日之间接连运功,更是火上浇油。
江必信震出长剑,便直接冲了上去,毒妻却守在了邵日宛身边,时刻警戒。
却只见魏长泽以一人之势,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数人冲了上来,魏长泽手成爪状,一个一个的扼住喉咙,生生掐断了气。
江必信回头对毒妻道:“杀了他。”
魏长泽目眦欲裂,怒喝了一声,手中忽然凭空召出了一把周身漆黑的长刀!
这竟是武魂之刃!
邵日宛轻轻地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52.天有不测(八)
只有魔修,才能召的出武魂之刃。
阵内顿时一片惶然大乱!
毒妻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明白了恐怕今日是绝难善终,她自然不肯白死,反手一翻露出涂黑的指甲,片片指甲里蓄着的都是无解之毒,直接向着邵日宛胸口掏去!
魏长泽暴怒,瞳孔渐渐变色,一点一点被黑色腐蚀,武魂之刃辟地,生生将大地成两半,裂痕向着毒妻飞速的延展过去!
毒妻瞪大了眼睛,更是激怒,索性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尖锐的手指飞快一挥,却忽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
邵日宛低着头,用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抓着她的手。
人的意志总是可怕的,毒妻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道剑光闪过,邵日宛闷哼一声,直接闭上了眼睛往前倒去。
他的身上带着锁链,只能挂在半空中。
江必信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他的剑上挂着血珠,往下一滑流了下来。
他的表情仓惶无措,却有一种疯狂的神采,对毒妻道:“杀了他!”
毒妻霎时反应过来,飞身离地,毒气自袖口喷射而出,将邵日宛背后的剑伤腐蚀溃烂。
再一抬眼却发现魏长泽已经飞至面前,他面若寒霜,眼神好似淬毒的钢针一样,直直地将她钉死在了原地。
魏长泽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武魂之刃震出,四周环绕漆黑的光束,犹如雷电一般缠绕迸射,直接横劈进了毒妻的胸口,将她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腥红地血水喷溅到了魏长泽的脸上,他甚至毫无反应。
毒妻双目就这样睁着,带着惊恐与不可置信,连一声也未出直接倒了下去。
她的胸口几乎被邪劈断裂开,血肉模糊,江必信膝下一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魏长泽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江必信道:“不……你不能……”
魏长泽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江必信慌张道:“我是江家独子,你爹知道了你在做什么定要杀了你!”
魏长泽理也不理他,武魂之刃崩裂出前所未有的火花,他直接扬起了手。
江必信退无可退,被逼到了墙角处,他惊恐到极点反而被逼出了愤怒,低吼道:“魏长泽!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笑脸相迎,你又是什么模样?!你与你的这个大师兄,处处针对于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处处压在我的头上,当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吗!!”
武魂之刃高高扬起,直接劈了上去——
就在此时,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怒斥:“住手!”
那个老头子一个拐杖抡了过来,直接打在了魏长泽的肩膀上,他皱眉忍下,一声未出。
老头子道:“世子,住手。”
江必信认出了这个人,马上疾言厉色道:“魏仲!还不让他住手!?”
魏仲道:“江公子,你逾矩了。”
魏长泽冷然道:“你也想死。”
魏仲道:“世子,大局当前,还望您看清前路。”
魏长泽二话不说,一阵黑气袭来,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手扼住他的脖颈道:“你当时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邵日宛被他们掳走吗。”
魏仲低头看着他道:“他……不在您的身边是最好的。”
魏长泽周身煞气好像要实质化一般,他已经卡在了入魔的路里,而这句话好像是将他彻底的推了进去,金丹三层的内力直接被魔气吞噬,生生的膨胀炸裂,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魏长泽踉跄着半跪下去,痛不欲生。
魏仲对江必信道:“还不快走。”
江必信仓惶的拿起剑来,就要跑出去,魏长泽却怒吼了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死吧!”
之间他横劈出一刀紫黑煞气,那风刃劈天裂地直冲着江必信而去,魏仲急急地上前想要上前挡住,可此时魏长泽已不仅仅是金丹三层的功力了,他完完全全的吸收了吴峰的功力,已经步入吞噬三层,就算是他还尚未将其完全控制,也绝不容小觑。
魏仲此时根本无法敌过,只见那道风刃直冲江必信而去,没入他的身体,让他浑身猛地惊颤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口中鲜血淋漓。
魏仲左右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魏长泽体内纠缠不清犹如数股力量在来回拉扯,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
邵日宛已然没了动静。
魏长泽半跪在地,他双手都已被血染红,此时有些微微地颤抖,抚上邵日宛的脸的时候,将他的白皙俊秀脸颊也蹭上了血迹。
魏长泽拳头攥紧,忽然举起了武魂之刃,将锁链齐齐砍断,邵日宛落入他的怀里。
他不管不顾地将真气渡给邵日宛,却发现已是一片死相。
剑气杀身,毒气入体。
魏长泽好似心口被掏空了一样,跪在地上一时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