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自诩剑修,”邵日宛冷笑道,“你配吗,堂堂七尺男儿,偏学那些长舌妇去搬弄是非。”
江必信羞怒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邵日宛长剑忽然一甩,划出一道杀意凛凛的剑光,指向了人群中的一人,冷眼道:“既然如此,你告诉我,刚才江必信与你说了什么?”
那被指到的人吓了一跳,激灵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邵日宛狠狠地劈过一道剑峰,顺着那人的脖颈打过,齐齐的削断了他的头发。
邵日宛怒道:“说!”
那人闭着眼大叫道:“他说忧心魏长泽已步入了歧途!”
江必信脸色极为难看。
邵日宛冷笑道:“好一个忧心,我且告诉你吧江必信,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庸才,如何追赶也没有用,你眼红吧,趁早明白了这个理,毕竟你往后的一辈子都得如此受着。”
方墨看出了不对劲,“道长……这是……”
魏长泽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要了命了。”
邵日宛的剑一挑指向他道,“是个男人,拿起你的剑今天我们便做一个了断。”
江必信握紧了手中的剑,神色犹豫且难看。
他是在斟酌,在这里与邵日宛一战他不可能不受伤,那势必会影响明日的会战,然而此时再不拔剑,又显得过于软弱。
江成武终于赶了过来,声如洪钟响彻众人耳际,“何事聒噪!”
这样的小事,竟然也能请的动天极门掌门人亲自出面了,而且竟来得如此之快。
邵日宛冷道:“这就只有这点胆量吗。”
江必信终于被激,忽然拔出长剑,“来战!”
等得就是他这句话,邵日宛瞬间出手,江必信飞身扑上,两人在空中缠斗,两个金丹期的剑修,溢出的剑气扫在地上能将石头劈成两半。
江成武赶来,愠道:“住手!”
两人听若未闻,只是转眼间便已经过了数招,两人都是心中有恨,下手毫无余地,让人看得阵阵心惊。
方墨竟然还有闲心叹道:“这剑意当真果敢绝妙。”
魏长泽和众人一起看向缠斗的二人,神色却很平静。
方墨话说出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魏道长,这里是有你的朋友的吧。”
魏长泽‘嗯’了一声,道:“这里有个破绽。”
邵日宛有些急气,稍显浮躁,震剑时真气泄了,江必信一剑提上,被他堪堪躲过。
方墨也道:“但他剑意着实太好了,应该会赢。”
“能赢。”魏长泽道。
半空之中,邵日宛咬牙反手扔出长剑在半空中打了个摆子,真气猛然拔出,逼入长剑之内,一时间数道剑光横扫而出,江必信的胳膊顿时开了一道口子,迸溅出血花。
下面的人看的心急,一个剑修上前迈了一步,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个人拦住他。
魏长泽道:“这不大好吧。”
那人顿了顿,退了回去。
江成武往这边看了一眼。
方墨还在这边感叹道:“这便是轻如鸿雁,骤如闪电之势吧。”
邵日宛双手合握道道剑光汇拢合一,白光阵阵杀意破天,江必信忽然将长剑离手,在半空中凌空展臂,人与剑仿佛一体同生,啸然而出,两个人均将毕生所学用到了极致,狠狠地交碰在了一起,一时间真气震荡将枯木生生震碎,众人被逼得退后一步,站立不稳。
两人谁也没有放手,死死撑住。
江成武道:“够了!”说着忽然冲了上去。
魏长泽眼见不对,立马跟了上去,江成武双手摆出术士,喝道:“封!”
只是那术士却是偏向了邵日宛的位置!
魏长泽二话不说直接一剑飞了出去,将那真气打散,长剑在半空中个划了一飞回到他的手中,正好拦在了江成武的身前。
就在这边,邵日宛怒喝一声,忽然祭出了十二分力,将周身气焰涨大到再无余地,生生地将江必信逼出了一口血,慢慢地顺着嘴角流出来。
邵日宛骤然反手提剑,长剑肆意翻飞道道残影,最后一下江必信终于没有挡住,被狠狠地在胸前刺了一剑。
江成武飞身上前,将他接住,落在地上怒斥道:“天极门岂容你等如此嚣张!”
邵日宛收剑收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成武正欲说什么,却被江必信拦住,“……师叔,算了。”
众人见此一战,莫不敢多言。
可不管怎样,江必信这次都是丢了脸的,若是因此去找邵日宛的麻烦,只会更加的丢人罢了。
邵日宛缓缓落地,扫了一眼众人道:“还没看够吗。”
魏长泽失笑着摇了摇头,道:“走吧。”
他不着痕迹的扶了邵日宛一把,不管这许多的人,直接转身走了。
两人走得很慢,刚拐了个角,邵日宛便靠墙停了下来,慢慢地往下滑去。
魏长泽直接打横抱起来,“严重?”
“不严重。”邵日宛气息不稳道。
魏长泽什么也没说,稳稳当当地抱着他,一路回了屋里,将他放下。
邵日宛咳了一声,看着他道:“你……”
“没生气,”魏长泽笑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下回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没什么道理去生气,说到底邵日宛是为了他才去收拾江必信,况且这人还极有心气骨气,他不可能让这人全然依靠自己,邵日宛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在这人想要自己动手的时候,他当然不应该去左右什么。
况且被人捧在手里的感觉确实挺让人得意,他受了那么多冷遇,这样的被人维护任谁也难没有触动。
邵日宛道:“明日便走吧,一刻也懒得见他。”
魏长泽却笑了,没有说话。
邵日宛等了他片刻没见回应,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只见魏长泽为他掖了掖被角道:“你养伤吧,别着急赶路了。”
“明天我去迎战,”魏长泽道,“我就等着最后遇上他,给你收拾他一顿。”
第50章 天有不测(六)
邵日宛想也不想便道:“不行。”
现在不是要逞能的时候,魏长泽身上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这个时候最好便是蛰伏。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魏长泽道,“我一直没有显露是怕日后不好收手,要是想以后离开这个圈子,不好太过招摇。”
他从有了这个计划,就开始做着这样的准备。
邵日宛道:“那就装到底。”
“之前是之前,”魏长泽笑道,“这不是改主意了吗。”
邵日宛躺回去,看着房顶道:“我今天其实就是找了个茬,江必信一日不除我心里就难安,不过还是本事不到家。”
魏长泽却道:“还想多厉害?已经很好了。”
他倒是一直要求不高。
邵日宛懒得对于这个标准问题和他争辩,魏长泽一直用行业最低标准来度己度人,最大的优点可以算是安于现状了。
说到底,这个人已经懒得没边了。
邵日宛伤情不重,若是当时及时止住横冲的血脉估计一点事都不会有,但他当时执意装着,用力过猛有些反噬,筋脉受损,这算是修仙者最常见的伤势了,养两天便好。
第二天擂鼓站响,方墨抽了第三个上场。
江必信昨日重伤,看上去精神倒是还不错,他抽了第五个上场,排在了倒数,对手是那个姓刘的剑修,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邵日宛坐在观战席上坐定,他这次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一时懒得与人搭讪,另一个就是也听不见旁人聒噪地分析战局。
一个瘦老头撑着一支桃木拐杖慢慢悠悠地往这边走来,坐在了他的身旁,与他隔了一个椅子。
邵日宛无意的扫了一眼,见是那日那个山羊胡老头,便直起身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老头也回了个礼,神色倒是颇为慈祥的样子。
正在此时,台上战鼓鸣,道童报双方名讳,声明点到为止,但死生不论。
老头转过头去,专心看向了站台。
今日剩下的这十几人已算是这一辈的年轻人中的个中翘楚,战局自然是好看的,邵日宛在台下也颇觉得感叹,观此一战恐怕比他自己钻研半年都有用处的多。
站台上是一个武修与一个药修,这两种路子都是十分极端的,一般给人的印象也十分的刻板,武修五大三粗,药修每天背着个瘦弱无力,每日背着个药罐子,不过站台之上这两人却并不这样。
若不是各自亮出了武器,座下的人甚至难以分出哪个是药修,哪个是武修,两人的精神面貌都极好,看上去颇为自信。
战鼓响,果敢出手,一招一式毫不迟疑,动作行云流水令人眼前一亮。
看这样的比试,总让人莫名的精神振奋。
身旁的老头捋了捋胡子。
世人总会对继承大业之人抱有偏见,这大概就像是班主任对每一届的学生说的都是‘你们是最差的一届’一样,他们被赋予了过高的期望,也就被迫的被扣上了‘差’的帽子。
东胜神州千百余年,往来仙名数之不尽,人们总是忧心着,像是杞人忧天一般,觉着仙途没落了,世道不如从前了,年轻修仙者的实力也大不如前了之类种种。
但真得坐在这里,看到这些佼佼者们的比试,你才能切身感受到,这都是扯淡的,仙途从未没落,大道不死,只会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