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诚见这叶泰安升堂前如此散漫的表现已是了然,御报上还提过这叶知县乃天景二年二甲进士,虽名次不好也是正经科举出身,本以为能是个父母清官,如今看来还得看看再说了。
他此次各处寻访,一是特意来见沈相言一面,宣读一封圣旨。当初要不是沈相言所救,他性命不保不说,身上带着的机要密信也到不了皇兄手上。当时他们腹背受敌,若是没有这封密信上的内容,皇兄还难说能不能顺利登基。母后从小就教育他们兄弟俩,虽生在宫中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是应知道知恩图报,所以他这才请了旨意前来找沈相言。二也是替皇兄探访各地官员,有无污贪受贿的,为非作歹的,他手上有皇兄的密旨,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见叶知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慕容诚眯了眯眼,终是说了声,“起来吧。”
叶知县听见王爷让起,大大的松了口气站了起来,正在他苦思这案子要怎么审的时候,就听慕容诚道,“叶知县请吧,小王就是来看看,定然不会打扰叶知县审案。”
叶知县这下心里更是叫苦连连了,让衙役给王爷端了把椅子,而后只得顶着巨大压力,开始审案,“下面跪者所谓和人。”
突然知道慕容诚的身份,沈相言也是有些意外,但细想也是合情合理,慕容诚身上的那股贵气不是一般人家能养的出来的。既然有人给他撑腰,让他不必跪,沈相言自是乐得自在,拱了拱手道,“在下香自来老板沈相言,状告这刘老三污蔑我香自来的香水有毒之事,且沈某不才,认为这刘老三背后定当有人指使,还望知县老爷明察。”
“大胆沈相言,见了本官和王爷为何不跪。”荣王爷在此,叶知县知道他要想挽回刚才王爷对他不好的印象,只能严格审理此案,好不容易发现沈相言一个错处,自是严抓不放。这也不怪叶泰安,刚才慕容诚扶住沈相言的时候,叶知县的瞌睡还没清醒呢,且他又不知慕容诚和沈相言早就认识,自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第五十二章
慕容诚为叶知县的不上道不悦的皱了皱眉,抬手制止沈相言下跪道,“言弟有爵位在身,公堂上自是可免跪礼的。”
别说是叶知县不明白,他在这芙蓉镇上当了十几年知县都不知道这里有个有爵位的人,就连沈相言自己也不知道这事。
见堂上众人都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慕容诚轻咳两声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朝着身边护卫示意后,这才不慌不忙道,“沈相言接旨。”
众人只见四个护卫其中一个似是领头的从身上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双手捧上递给荣亲王。
沈相言一愣后也是反应过来,当即不敢怠慢,撩起衣摆俯身跪地,堂上众人还有围在府衙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看见荣亲王手拿圣旨互相看看后也不敢不敬,跟着一齐跪地听旨。
圣旨内容文绉绉的,沈相言只听出大概意思说是感念自己救荣亲王于危难,于皇室有大恩,特册封为安康侯,享食邑七百钦此,等等。
“怎么,侯爷还不接旨谢恩?”慕容诚见沈相言听了圣旨后还傻傻的不知谢恩,笑着调笑两句,皇兄本是只想赐个爵位,并不想赐食邑的,但有无食邑这侯位可是差的大了。否则这侯位也只不过是个名罢了,只有真正享受食邑的爵位,才能显示出皇家对沈相言的认同。因此他还特意求了母后,皇兄这才同意下旨。
沈相言现在的想法就是天上掉馅饼了,不光如此,还不知怎的就砸他头上了。不提心中惊骇,沈相言忙磕了个头,口中乎道,“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知县跪在地上听荣亲王这道圣旨的内容,也是胸中一阵气闷,人比人气死人,他在这芙蓉镇上当这个破芝麻官已经十几年了。而沈相言这小子一朝就成了侯爷,也不知道这是走了什么狗运气,能救了王爷。
慕容诚见旨意已宣,也不在多言又转身坐在椅子上看叶知县沈案子。
叶知县会意,重新坐回堂上,开始审案,说话时也比刚才客气了好几分,“不知沈侯爷所告何事?”
沈相言理了理思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末了道,“我香自来开门做生意,客往迎来,每一样香品都能拍着良心保证质量。我与这刘老三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不知刘老三为何如此陷害我香自来,还望知县明察,还我香自来一个清白。”
叶知县听后也明白此事定是与刘老三脱不了干系,便道,“大胆刘老三,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之前沈相言每说一句,跪在地上的刘老三都要抖上一抖。他现在真是后悔死了,天知道本来万无一失的事不光被沈老板找出证据一一反驳,到了公堂这沈老板还摇身一变成了安康候,就只这荣亲王在此他也不敢再耍什么花心眼了。
见势不妙,刘老三为了保住自己也只能把叶蓁供出来了,“草民冤枉啊,草民冤枉,都是叶蓁叶公子让草民这么做的,草民是被人唆使的。”
听到被后主使是自家侄子,叶知县心里咯噔一声,恨不得这刘老三赶紧闭上嘴巴,“大胆,到了这时候还不肯乖乖认罪,妄自诬陷他人,是和居心?我看不上大刑,你是不知道厉害。”
“草民所说句句属实,是叶公子身边的常随小东子来找的草民,还给草民还了赌坊的债,说事成之后还会再给草民另一半钱。”刘老三也是怕了,连忙磕头大声喊道。
沈相言见叶知县还想要张嘴替自己侄子遮掩,也跟着上前一步道,“知县大人,既然刘老三这么说,那还是先把叶公子找来对峙一下吧,是非曲折到时候自然见分晓,要是叶公子是被冤枉的也能还叶公子一个清白不是。”
叶知县见荣亲王也跟着点头附和,也不好在说什么,自家侄子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之前又不是没弄出过这种事,但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这次看样子他就算有意开脱也是不能成了,想了想自己的官位,叶知县最后也只得派人去将叶蓁带来。
没过一会叶蓁和他身边的常随小东子就被衙役押送上来,来之前叶蓁还正在和自己新弄上手的一个小美人厮混,听到衙役上门时也有恃无恐的,毕竟这芙蓉镇上谁人不知他和知县的关系,就算上了堂黑的也能说成白的,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也不知这小东子这回是怎么找的人,该死的刘老三这么点事也办不成。
叶蓁进来后大摇大摆的,也没有要跪的意思,跟逛自己后花园是的道,“呦,叔这是怎么回事,还把侄子叫来。”说完还朝着刘老三踹了一脚,“该死的奴才,谁让你把我供出来,找死。”
叶蓁这一脚踹的不轻,还正好踹在刘老三胸口上,刘老三当下就倒在地上直哼哼。叶知县坐在堂上看着这幕,简直如若针毡,一顿使眼色给叶蓁看,不过这小子压根就没往上看。在让这小子这么说下去,他这个官还用不用当了,拍了一声惊堂木喝道,“叶蓁,王爷和侯爷在此,还不快快行礼!”
叶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堂上有个男人是坐着的,就连沈相言也没有跪,虽不知这侯爷是怎么回事,但再傻也知道自己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吓的忙跪下行礼道,“草民叶蓁,叩见王爷侯爷。”
“叶知县这侄子还真是知礼的很啊,不知这藐视公堂又该打多少板子?”荣亲王头坐在那虽没什么动作,但身处高位,浑身散发出的赦人气势还是让叶知县瞬间冷汗直冒,“是,是,藐视公堂该当二十大板,来人…”
叶知县本想将人待下去行刑,却被荣亲王拦住了,“先把案子审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要一齐罚呢。好了,既然是叶知县的侄子,你也不好继续审这案子,就由本王代劳吧。”
荣亲王都这么说了,叶知县也只好不在说话,一旁的沈相言听了王爷这话,也知王爷这是在帮自己讨回公道,便站在一旁笑着继续听,“刘老三,你既然说背后指使你的是叶蓁,又有和证据,说出来,本王定会主持公道。”
刘老三知道要是自己把这罪名占全了,肯定没好果子吃,当下也不含糊,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里面赫然是五十两银票,“当日草民所欠赌坊一百两,正是小东子给草民还的,这事只要找赌坊的人一问便知。至于这五十两也是小东子交给我的,说是只要体叶公子办好这事,就能在得一百五十两,草民也是一时贪财,这才上了小人的当。”
荣亲王直接略过小东子,深深的看着叶蓁道,“叶蓁你还有何话可说?”小东子本就是叶蓁的常随,此事已经很明显是叶蓁在背后搞鬼。叶蓁被荣亲王那眼睛一看,半点冤枉也说不出来,而且人证物证皆在,他又没和赌坊老板打过招呼,最后也只得认罪了。
“既已认罪,该怎么判还是交给叶知县吧。”叶知县虽心中不满,但面上也不敢显露分毫,只得罚了叶蓁和刘老三各四十大板,又让叶蓁拿了五百两银子,权当做给香自来的赔偿。
这个结果沈相言虽不太满意,但也知道不能再过了。他的目的本就是给对方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不敢在对他动手,如今白得了一个侯爷的爵位,有心思的人自是更会掂掂分量,既然目的都已达成,便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