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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日久生情 完结+番外 (闵娈)


  当府中管家宁财来唤她出来时,她也没有一丝的惊疑,只当是这府上的高官贵人有什么活计要自己帮忙,她这样苦惯了的人也不会多问,跟着宁财一路行来,绕了一回进到这独院中,一直低着头的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这视线不似盛气凌人的威视,不似居高临下的鄙视,是一种让她忍不住想要回望、确认的视线,她缓缓抬起了头,看见立在屋中的一名俊秀年轻人,挺拔的身姿陌生中又有些眼熟,仿佛看见了某个最为熟悉的人,妇人站住了,不自觉地呆立在院中,与那年轻人遥遥相望,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这世间便只他二人存在。
  宁财发现妇人停了下来,退后两步催她道:“看什么呢?还不快跟我进去!国舅爷还等着呢。”
  妇人慌忙收回目光,依旧低垂了头怯怯的哦了两声,跟在宁财后面往屋里去。
  上了台阶来到屋子门外,宁财便低声令妇人跪下行礼,妇人连忙跪俯在地,怯声道:“民妇柳项氏给给国舅爷请安。”
  宁昊懒懒地坐在椅中,叫了她起身,对宁财说:“让她进来坐下,我有话要问她。”
  宁财忙催着柳项氏进屋,由于屋里没有其他仆佣,他又亲抬了根鼓凳让柳项氏坐在门边下首位,小声嘱咐:“国舅有话问你,你只管照实答便是。”
  宁昊手里把玩着折扇,斜眼睨着柳项氏道:“你家中有几个孩儿?可都还好吗?”
  柳项氏不知这国舅何以又问此话,但刚得了宁财的嘱咐,还是规矩答道:“民妇共育有两个儿子,大儿现年19,已成婚生子,留在民妇老家过活,二儿未满周命却被贼人盗走,不知死活。”
  “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民妇福薄,父母公婆去逝多年,先夫也在小儿被盗后不久遇意外身故,姑嫂一家前些年遭逢劫匪死于非命,民妇在进京前便是与大儿相依为命,再无其他亲人。”
  “你说你小儿子是被贼人盗走的,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欢天心中有了疑惑,转头去望宁昊,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柳项氏不免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答道:“这已是十七年前的事了,民妇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只记得事发当天村里很安静,并无特别的异相,那晚和我们一家都睡得很香,直睡到第二日巳时,醒来后便不见了曾在襁褓之中的二儿,当日村里还有两家也丢了孩子,算起来也都和我家小儿差不多大。”
  听到这里,欢天心头大惊,隐隐有了莫种念头,却又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回头愣愣望着将身子蜷作一团怯怯坐在椅中的妇人。
  “当时,你们可有去找过孩子?”
  柳项氏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便在说着别人的故事:“自然是找了的,不过只有先夫和同样丢了孩子的两家一起组织了些亲近的人在周围寻找,并到镇上报了官。”
  “为何只有你们自己寻找?其他村民还有官员呢?”
  “丢失婴儿的事在我们那村里并不是稀罕事,早在我二儿被盗的七八年前就开始了,几乎每年都有人家里的婴儿被盗,周围十里八乡的也都遇过,官员哪里管得过来,查了这么些年一点线索也没有,接到报案不过是记录下来便将报案人支走,也因此,先夫才会因只身去寻找孩子,不幸在途中遇了意外。”说到这里时,柳项氏第一次抬眼望了宁昊一眼,隐隐闪过一丝疾恨,很快又变得淡漠,淡漠得让人生惧。
  “你想你二儿吗?”
  柳项氏露出一抹浅笑,摇摇头:“不想了,早就不会再想了。”
  “他身上可有什么有别于旁人的印记?”
  柳项氏双目放空,轻冷地说起了儿子身上特有的印记:“他出生时左腋下便有一块很小很小的褐色花形印记,姑嫂还取笑说这孩子一定是天上的花仙投错了胎,该当是个女儿身才是。没几日那颜色就淡了些,但还是可以清楚地辨出,他爹给他洗澡时每次都会仔细地给他擦擦那块印记。等到他满月时,剃去了胎发,我们才发现他头顶上还有一块圆形的红印,村里老人都说,那是玉帝给他打的印记,以防在人间走失了。”柳项氏嘴角啜着一丝浅笑,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回忆中。
  欢天猛地转头瞪眼望着宁昊,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喉间发出低低的呼声。
  宁昊也看着他,说:“你将衣服除下。”对宁书示意了下。
  欢天曾未反应过来,宁书已近前伸手扯他衣服,欢天木愣地由着他将自己衣服剥去,拉到柳项氏身前,欢天低头望着那妇人,颤着嘴唇缓缓抬起左臂。
  柳项氏一时懵了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头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那种熟悉感又袭上心头,当目光落在那如四瓣花般的浅褐色印记上时,柳项氏突然疯狂地尖叫一声站起来就去拔拉欢天的头发。
  宁财怕她失礼,伸手要将人拉住,却见宁书冲他摇头,方才按捺下来静立一旁,心中却疑惑这是演的哪一出。
  柳项氏已将欢天的头发打散,那圆月般的殷虹刺痛了她的眼,强忍住冲动捧着欢天的脸问道:“孩子,你今年多大?”
  欢天哽咽道:“我不知我确切的出生年月,大概十七……”双目含泪死死盯着妇人的脸不舍离开片刻。
  柳项氏却将他推开,跪倒在地往前爬了几尺,冲着宁昊连连磕头道:“大人,求您给民妇一个明示,您这到底是何意?这孩子是不是民妇的亲儿啊?”话语间却是压抑不住的悲痛。
  欢天也跪了下来,望着宁昊的嘴,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宁昊不由有些难受,抬头佯装望了望天,将目中的泪强忍了回去,方才转头看着柳项氏说:“以本国舅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就是你十七年前被贼人盗走的二儿。”宁昊说这话,其实也没有百分百把握,在这个没有DNA验证的年代,想要找回自小失散的亲人谈何容易,若不是欢天身上有那两处难有相似的胎印,加上柳项氏失婴的时长与欢天年岁相若,他也不敢下此结论。
  柳项氏和欢天听了这话却都再没疑虑,母子俩瞬间忘却了周围事物,抱作一团放声痛哭。
  宁书小声叮嘱宁财此事万不可对外泄露万分,宁财能当上宁骆府的管家,自也是个识轻重的心腹之人,只说:“小书还不放心我不成?此事绝不会有第六人知晓。”
  宁书睨他一眼,心说这事儿不但会有第六人知晓,还会有至少十人知晓,看你到时候怎么说。
  宁昊缓步行了过来说:“我先回去了,今晚就安排他二人住在此处,饭食皆由你送来,不得让他人插手,可知道了?”
  宁财忙应了声,陪着宁昊往院外走,到了院门,宁昊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宁财说:“若没其他的事,你也别在这里守着了,忙你自己的事去。对了,去叫两名侍卫来守住门口,没我应允,不得让旁人进来。”出了院门还不放心,又让宁书加派几名暗哨,以防有人闯入,实则是怕欢天逃跑,却不知欢天受了他如此大恩,生母又在眼前,哪会有半点儿逃离之心。
  当晚,欢天与其母情绪平复后便即求见了宁昊,为表其誓死效忠之心,当场绘出‘忠鹰’在东卫的基地所在,并表示有朝一日南廷捣毁‘忠鹰’时愿亲自带路。
  宁昊体他与亲母重聚之情,派人将嬉娣接了过来,嬉娣的疑心在事实面前破碎,总算是信了欢天所说的身世之谜,眼见着欢天与自己亲人重聚,而自己的亲人却毫无线索,悲从中来哭了半宿,在欢天母子的劝慰下方才止住,第二天自愿让宁昊验了身,可惜她浑身上下除右后腰间一块小半个巴掌大的伤痕外再无其他特征,而宁昊手中后腰有印记的记录却有三条,除一条仅左后腰处有青紫角弯月印记外,另二条皆有其他地方的私秘印记,嬉娣的寻亲之路似乎戛然而止。

  ☆、69

  宁昊正在堂上闲坐,宁财急急走了进来,坐在桌旁为宁昊煮茶的宁书一见便打趣道:“财哥这是被火烧了屁股不成?”
  宁财甩他一眼,低斥:“在少爷面前怎生如此无礼?”上前对宁昊行礼。
  宁昊无以为意地抬了抬眼,将茶杯放回盘中:“你倒该学学小书,找我何事?”
  宁财尴尬笑笑,说:“柳项氏想单独见见少爷您。”
  宁昊转对宁书说:“你派人送欢天嬉娣回一趁逢春阁,就说我说的,让阁主为他们单独配对安排私演,别再接那些混演。”
  宁书忙领命去了,宁昊又吩咐宁财:“等二人走后,你再带柳项氏来见。”
  一盏茶后,宁财便带了柳项氏来见,不过两日,这相貌苍老的妇人竟似年轻了许多,神情中带了某种愉悦,跟在宁财身后进来,怯怯地向宁昊行了大礼道谢,宁昊着她坐下,问道:“夫人今日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柳项氏低着头绞着手露出犹豫神情,宁昊也不催她,着仆人给她奉了杯茶,示意宁书一眼,将院里旁人都遣了下去,自己坐在位上悠然品茶,对柳项氏说起些闲话来。
  柳项氏诺诺地应了几句,终是下定了决心般看了宁昊一眼,当即缩下凳子跪倒在地,头抵了地道:“爷,民妇有件事梗在心间,不敢不向爷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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