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饿得头晕眼花,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就喝奶吗?反正都喝了那么多天了,这个时候坚持会不会太矫情了,在自我催眠之下闭着眼英勇就义般含住了,大喝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安于这副小躯体之内,吃了就睡醒了就吃,还说尿就尿,看着他这世的母亲给他擦屁屁,脸色发红,两只藕节般的白嫩小手捂了捂小眼睛。
“呵呵,阿么,霁儿会害羞耶。”虎子刚跑进屋子就看见这动作了,凑在床边俯下脑袋大眼盯着小眼,咧着嘴用手指头碰碰霁儿的脸蛋,“小霁儿,羞羞,尿尿,羞羞,(*^__^*) 嘻嘻……”
接受了现实的霁儿满脑门黑线,他大哥肯定是个傻缺,等他长大了一定要给他测测智商。
☆、出征前夕
自从莺哥儿生产之后,家里越发一贫如洗了,虎子太小,莺哥儿只能卧床休息,家里只能靠高凝远一人撑着,鸡鸣时分出门去照料田地,午饭直接在地里吃些干粮,下午上山砍柴还要走十里地去交给柴贩子换点铜板,路上还要割些野菜回来喂小鸡,家里唯一能生蛋的母鸡都被宰了,剩下十五只小鸡都只是半大,还不能下蛋。
今天高凝远多打柴多换了几个铜板,回来的路上到屠户那里隔些肉,郑屠户知道凝子家的哥儿生了崽子,今天刚好卖剩些肉骨头,便都给他了。
“郑哥,这先赊着吧,到时候我一定还上。”高凝远还是放不下以往文人骨子里的迂腐,不能平白无故的接受别人太多的好意。
“啥子话呢?拿去拿去,给你婆娘补补身子。”郑屠户叼着根纸卷旱烟伸着腿丫子在那磨刀,大嗓门说话浑身痞气。
高凝远还未回话,郑屠户的夫郎就打屋里头出来,脸上没好脸色,就算刚才高凝远是拿着钱进来买肉的。
“你凭啥子要给别人家婆娘补身子,你他谁啊,肉骨头不花钱买回来啊。”郑家的小夫郎脾气火爆,扯着嗓子就跟他家爷儿叫板。
凝远也不想因为这肉骨头的事害得人家两口子吵架,赶紧将用稻草吊着的肉骨头放回案板上,郑屠户看见他这般就不干了,也不管他婆娘在嚷嚷把肉骨头塞回他手里推他出门,“你拿着,回家去,婆娘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爷们说话有他插话的地儿,回家去。”凝远满心感激,赶紧道谢了回去。
夫夫俩都是火爆的性子,可是郑屠户不是一点就着,但是要被逼紧了点着了,他婆娘就等着挨训。
“说你娘们头发儿长见识短,你晓得不晓得,村里就凝子家婆娘生了个小奉天,现在不说,崽子长大了定能找到好婆家,多给几根肉骨头,高家记着了,往后有好事能少了你份,人家凝子识字,要以后不打仗了朝廷来人开学堂他或者是那帮富家庶子中哪个人当上先生,你儿子上学堂也有个着落,咋就那么不上台面呢。”郑屠户在训他婆娘,发现越是训他婆娘越闹别扭。
“就别人家婆娘好,俺咋就上不来台面。”郑家么么气哄哄的挑起簸箕出去,敢情都是吃醋惹得祸,他家汉子瞧不起他来,“俺上不来台面你这糙汉子也好不到哪去。”
不管怎样,郑屠户这恩情凝远是记下了,在异地能得到别人家的帮助,高凝远自感幸运。
高家里头熬着骨头汤,虎子在看火,他问了村里生了十个崽子的老么么,仔仔细细的记下要注意的事,老么么说在肉骨头里加点醋会更好,于是他到村东头问蔚平借了点醋,蔚平的么么还塞了一篮子鸡蛋给他。
北方琦王叛乱,战乱多年加上朝政腐败早就民不聊生,高凝远这帮人的家乡在京城,是朝廷重地,兵力最强的地方,相对北方其他混乱中的地方是较为和平,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兵力强盛的京都会遭受战乱,战争来得太突然,他们都没来得及收拾细软,一路南下逃难,盘缠也用了不少,变卖了随身的物品,老一辈的人年纪都大了,禁不起奔波,在逃难的过程中多半熬不住。
老长辈们早年在南方也置了些产业,然而这些产业并不及以往家产的十分之一,杯水车薪,一大家子的生活难以为继,一到地上,这些全被家中的嫡子给霸占了,大房仗着在家中地位把庶子赶出家门,不少庶子都被大房的人殴着打丢出来,高凝远是那个时候和一帮庶子认识上的,同是天涯沦落人,自是更惺惺相惜。
这条破落毫无生气的村子在高凝远带着一帮富家庶子逃难流落到此地,在这里安家之后,村子才多了几分生气,古井村里的人生活不是很富裕,外地来的凝远这帮富家子弟的日子更是不好过,好在互相扶持,村里人也愿意把些老旧的房子给他们暂住,修修补补,勉强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患难见真情,这帮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庶子互相帮助度过了适应期学会了种地谋生,并不是不想过以前吟诗作对考取功名的生活,文人骚客变成庄稼汉子,长衫换成短褂,皆是为五斗米折腰。
东借一点西凑一点,莺哥儿产后这个月总算每日都能喝到些汤水,脸色也恢复些红润,霁哥儿也养得好了些,长开了五官精致,眉眼弯弯的,微微一笑很勾人,标准的小美人儿。
我们的霁月哥儿在吃了睡醒了吃这个养猪式循环里度过了四个月之后,终于能够攀着东西坐起来了,开始咿呀学语。
拜托,我早会说话了,只是没有牙齿你们听不懂本大人的话,以为我在学语,霁月再次黑线,重生之后干得最多的事,就是在黑线。
“呀,啊啊,呀......”霁月趴在床上无聊的扯阿么缝的布偶,不能出去看东西,窝在屋子里他很无聊,当然他出去可不是为了玩,是为了找商机,这个家的财政状况他摸清了七八分,虽然不像现代社会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开门就要花钱,这个社会能自给自足,勉强能度日,可是口袋里一个子儿都没有他很不安心,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要花钱,而且这里不是现代,感个冒都要花很多钱,不,是银子,所以我们小小的霁哥儿可是很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担忧啊。
傍晚,他阿么下地回来了,霁哥儿终于等到家里的大人回来,咿咿吖吖的叫起来,想让他阿么知道他的意思,可是他和阿么看来不是那么母子连心啊,霁哥儿咿咿呀呀了好一阵,扯着他衣服又是拉又是拽,他阿么依然只抱着他坐在床边出神,眼眶隐隐约约有些泪光。
这时霁哥儿不闹了,阿么看起心情不怎么好,这几个月来,霁月知道他阿么和阿爹都是个乐观的人,日子再难熬两个人也没有一句怨言,也没见过他们不和,今天是怎么了?
霁哥儿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擦了擦他流下来的眼泪,“啊啊,啊,啊。”安慰的话说到嘴边全变成不成句的音符。
莺语抱着霁哥儿哭得更凶了,哽咽着不成言语,“霁儿,怎么办,你阿爹,他要丢下我们,丢下我们去打仗,他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该怎么办..........”
霁月没说话,只由得他发泄一下情绪,霁月没想到他来了一个战乱的年代,他只是以为这个家只是穷一点,等他长大了,找到发财致富的道路,勤勤恳恳的赚钱养家,这一家子这一辈子就算完满结局了,可是现在,战乱,远比贫穷可怕,打仗是贫穷的因,而贫穷只是打仗的果。
帘子被掀起,阿爹进屋里来,只是阿么转身并不肯看他,高凝远坐下手搭着莺语的肩,没多久从后面抱住了他,“莺儿,你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告诉你就去参军。”
“我怎敢,你们爷们做事,哪轮到我们这些哥儿指手画脚。”莺语背对着他梗着脖子口不对心,语气恭顺,实则怨气很重。
高凝远扳过他的身子,低头亲吻他的唇,很认真很细腻的一遍又一遍吻着他,黑线君很识趣的又爬上霁月的额头,喂喂,你们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这里还有个超龄儿童,这种儿童不宜的动作会教坏小孩儿的,霁月顶着个大号电灯泡很知趣的没开口打扰他们。
在高凝远的温柔攻势下,霁哥儿的阿么没再口不对心,但是却完全表达出他的忧虑,有国才有家这个道理从小他阿么就教他,但是事到临头,要真的做到很难,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深爱中的两人,因为有着比别人更多的占有欲,自然会比别人更割舍不下。
“莺儿,我参军不是为了那些银子,也不是别人想的那样为了军功,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心系天下之人,我力量有限,为不了大家,只能为我们这个小家,你怀着霁儿一路逃难,遇上琦王军屠城,当时不是吓得动了胎气,我想我的孩子以后都生活在辛福美满之中,而不是在担惊受怕之间。”
见自己的妻有些动容,高凝远抱过他手里的霁哥儿,看着手里眼睛咕噜转的孩子,“你看,我们霁儿长得那么美,长大后生的哥儿肯定更美是不是,难道你就不想看见虎子和霁儿都快快乐乐的生活,生儿育女吗?”莺语有些委屈反驳不出话来。
不过霁月握着小拳头在抗议了,“呀,呀,啊啊,啊。”阿爹你要曲线救国没必要把我推去当挡箭牌啊,“你看,霁儿都同意我的话了。”莺语在看到霁哥儿气哄哄的小模样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