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季铭也脱下军帽,附和的喝了两杯,突然楼下一声“砰”地一声酒瓶碎裂的声音,季铭皱起眉头,刚刚那个瞬间他的心里也空了一拍,好像有个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杜鹃扒开赵老肥大的五指,冲着一圈大佬笑着赔罪:“外头大概出了点事情,我去瞧瞧,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各位爷你们玩着,我去去就来。”
“需要帮忙吗?”季铭皱着眉屈尊降贵的开了金口。
“不要,可能就是哪位客人喝醉了酒打翻了个瓶子,我怕手下那些人毛里毛躁的到时候打扰贵客们的酒兴就不好了。”杜鹃垫着脚,从一大群大老爷们中间走出包厢。
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季业。小少爷一个人坐了最大的位子,喝了八瓶酒,喝到最后也不管什么了,热了就把衣服脱了,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还解开了最顶上的两个扣子。他常常在这里喝酒,有杜鹃关照着,也不怕出什么事。喝酒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自然会有酒保把他扶到卧室休息。
在东北的人都知道季家,也明白季家的小少爷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但是偏偏今天红玫瑰来了大客人,杜鹃没来得及吩咐就为了掩护季业将一众大人物领到了包间,往日里的酒保也都站在包厢外候着。
有一个外省来的壮汉盯上了季业,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确认他只有一个人。这个外省的汉子就一时酒精壮胆打算上前趁着季业喝醉了打劫,捞上两笔。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他们大多在舞厅酒馆里专门找这种落单的客人下手。当然敢打劫季家小少爷的也就只有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外省汉子了。
趁着灯光忽明忽暗的,那外省的汉子靠近了季业,沉醉在歌舞的众人没有丝毫的察觉。
“喂,兄弟,喂喂。”外省的汉子试探着推了推季业,装作认识的样子,搭上他的肩。
周围光线很暗,那汉子走近了才发现季业的肩膀在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季业感觉模模糊糊的有人搭在自己的肩上,那感觉让他很反感。他正哭得伤心,不想搭理,就直接甩开那个人,砰得一声将桌上七八瓶酒瓶都直接扫了下去,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自己也跌跌撞撞的栽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尽力想爬起来,但是身子都是绵软的陷在沙发里。
骤然的一声响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舞厅的歌也被这一声响打断,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小角落来。
那汉子反应快,连忙跳开躲过那些玻璃瓶子,对着周围怀疑或好奇的视线抱歉道:“各位,抱歉啊。我兄弟喝醉了,发酒疯,我这就扶他回去。”说着就上前一把抓住季业的肩膀准备搭着他的肩将他扶出去,但是手却在看不到地方慢慢伸向季业的裤兜。
“滚开!”一声怒斥同时响起,吓得整个人舞厅顿时鸦雀无声。一声尖锐的女声,在不远处插着腰的怒骂的是杜鹃;一声洪亮的男声,在二楼楼梯上冷着脸的是季铭。
杜鹃气得不行,自己不过才走开一会儿,居然有这么大胆的人敢招惹季业;但是此时更生气的是季铭,他看着那个混蛋居然敢碰他家阿业!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季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人是谁?想干什么?下意识的抽出来别在腰间的那把银色小手.枪,侧身站立,举枪瞄准,扣动扳机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迅速。
等到周围人被枪声震醒,哗然大变的时候,那个用手搭在季业肩上的汉子发出一声惨叫,他的那条手臂被子弹贯穿,就打在肩胛骨里,疼得他一下子就放开了季业,惨叫着往后退去,却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扑在那一大堆的玻璃渣子里,顿时整个人已经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
整个舞厅的人惊慌失措,杜鹃看着站在楼上,枪口冒烟的季铭,再回想起那声怒不可遏的‘滚开’!暗自叹了一口气,吩咐一边姗姗来迟的酒保维持秩序,将客人都带了出去。
季铭看着安然躺在沙发上仍在熟睡的季业,松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刚刚冲动的举动,挥手让一边前来询问出了什么事的警备员退了下去。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抽出一根雪茄,手指有些颤抖,点了一次还没有点上,第二次才算点上,狠狠吸了一口雪茄,随着白雾升腾起来,他的砰砰乱跳的心才算平静下来。
明明没有事情,但是只有看到他自己的心就忍不住慌乱,也许自己一直自诩不像赵老那样的老色鬼沉迷美色,但是也不知不觉的陷进去了。自己迷恋的何尝不是他的美呢,也许自己也是个老色鬼吧,抽完一根烟,对自己多了一份评价的季铭轻笑了一声,将没抽完的半根雪茄扔到地上,皮鞋尖轻碾,很快那点火红就熄灭了。
第64章 民国兄弟
季铭好好冷静了一下,确定自己不会再冲动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往楼下走去。
混乱的舞厅这时候已经被清空了,周围都是持枪的军人围着,杜鹃也适时的退下了,给他们兄弟俩一个空间。
整个偌大的舞厅,只剩下某个沙发上酣睡的少年,还有地上挣扎着一身血迹的男人,他浑身被玻璃渣划伤,刚刚被几个军人敲断了腿,只能趴在边上,嘴里不住的吐着鲜血。
周围那些持枪的军人对此仿佛视若无睹,他们只有在楼梯上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缓步走下来的时候整齐划一的低头行了一个军礼,接着要变回雕塑一样笔直的站着。
季铭踩着特质的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沙发走来,有玻璃渣子在他的鞋底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却依旧神色不变的往着黑暗角落里一头埋进沙发里的少年走去。
“军爷!大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大汉看见季铭好像看见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不顾身上被玻璃渣子扎了个遍的疼痛爬到季铭的脚步,想要拽住季铭的裤脚求饶,“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
季铭的脚步顿了顿,他低下头看着那个人伸着自己还能动的一只手,他低下头,没有一丝的怜悯,目光里充满冰冷,“你刚刚就是用这双手碰了他?!”
那汉子抬头正好看见季铭眼底近乎嗜血的目光,吓了一跳想要缩回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季铭迅速的抬起脚,一下踩在那只手上,钻心的疼痛从手心一直蔓延到肺腑,那汉子惨叫一声就直接晕了过去,被一边的军人拖了出去。
终于彻底清净了。
季铭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看着季业。那孩子已经彻底睡了过去,身上还是那件衬衫,最上端的扣子松开好几个,露出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凌乱的黑发散在耳边,白嫩可爱的小耳廓在灯光下泛着桃色。
季铭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平复了,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慢慢凑近了,小心的搂住季业的细腰,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掰正到自己怀里来。但是那张苍白的小脸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季铭一下子震惊了,季业居然哭了……
少年的碎发遮住眉间的惆怅,他落鸦似的睫毛微微颤着,还能看见几滴晶莹的泪珠,他的小鼻子红红的,脸上还有几道未干的泪痕。那些泪水让季铭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阵子,他才伸出手抹去睫毛上的几滴泪水。
“唉,臭小子。”季铭摸了摸季业的头发,笑着骂道。那话里有几分无奈,几分惆怅。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季业哭。小时候即使被门夹到手指通红发紫,长大了顽皮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也没见他哭过鼻子,他好像天生就是不会哭的,不管别人怎么责骂他,都只会跳起来反抗对骂或者笑嘻嘻的不回答。
季铭以为他的弟弟是不会有悲伤的,但是阿业果然长大了,他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为一个他不知道名姓,甚至可能不认识的人痛哭流涕。
只是这样,自己还是舍不得骂一句。
季铭一把将季业公主抱起,轻松的将没有几两肉的弟弟抱在怀里,大步得往门口走去,刚出门,季业像是感觉到冷,自动往季铭的怀里钻了钻,无意思的揪着季铭胸口的衣服,低喃了一声,“哥。”
季铭一低头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心情大好,连原本想好怎么责罚这个屡教不改的弟弟的各种心思也一下子都消散了。
“哎,哥在呢。”季铭紧了紧季业的身子,一低头钻进车里。虽然知道季业听不懂,但还是回了一声。这一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一抬头砰得撞到了车门,吓得坐在前面的司机警务员连忙调头问道:“长官,没事吧?”
“没,没事儿。”季铭用眼神示意警务员回头,自己钻进车里。忍着不让警务员看见,才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刚刚那下是真的撞实了,疼!不过转头看看这家弟弟睡在身边,小脸靠在自己的肩上,微微的打着鼾声,季铭就觉得自己今天这趟真的没白来。车窗外月色很美,而身边的绝色更美。
季铭先是侧着头认真打量自家弟弟如玉般的容颜,越看越喜欢,怪不得外头都在传季家养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呢,他家弟弟睡着了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真的比女子还美,不过弟弟就是弟弟,要是妹妹怕是他都不那么喜欢了呢。